035：侯汝入夢

  『曉破黎明之樂章』。

  這並非是原先阿爾泰爾所擁有的能力，而是一種新的體驗。

  【森羅萬象】，本就是由創造者世界里那無數的同人給她帶來的多方位、幾乎囊括所有領域的能力的結合。

  那些同人雖不算正品，

  按究其根本，其實也是一種阿爾泰爾存在的軌跡。

  軌跡，即為能力。

  而在跟隨安歌脫離創造者世界之後，隨著更多的活動、她的軌跡，其實也在增多，能力自然也在相應得增加。

  那是她作為【執筆者】，代替安歌執掌『記錄』這一靈基能力的軌跡。

  其為『記錄』。

  而後『綻放』的能力。

  曉破黎明，虛實昏黃之『刻』與『錄』。

  她在此刻將所刻錄的綻放出來，將安歌沿途所得到的『記錄』，全數反饋到了他的身上。

  立於二十區的這處高樓之上，安歌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上涌的力量……來自書中的『傳奇調查』更深層次的存在體現。

  『意志』、『命運』、『靈視』、『靈魂』.……

  這一刻的安歌細細地體會著這種種。

  抽絲剝繭般的、從沿途而來的軌跡上，從書中的『調查員』的經歷里，獲取自己所需要的能力。

  『行動』已經開始，但並不是立即就展開的。

  喰種們、仍需要時間。

  於是他走下了大樓、走上了街道、走上了人來人往的二十區街面。

  「誒！？你看過高槻泉老師最近寫的那本《黑山羊之卵》了嗎？」

  「看過了，怎麼了？」

  「聽說裡面的那位調查員，真的出現在了現實里.……據我一個參加過CCG行動的朋友親眼所見.……」

  「.……」

  有這樣的討論時不時響起。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壁，安歌曾在大庭觀眾之下被無數搜查官看見過、CCG上層未有嚴格要求保密，這件事情從始至終、也都不是秘密。

  於是，他如都市傳說般流傳開來。

  很多人都在討論。

  很多人都在說。

  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他們所討論的那人，此刻其實便走在街道上，與他們擦肩而過。

  偶有人驀地驚覺、再回過頭。

  那道黑色的影子卻也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四周依舊熱鬧、喧囂。

  二十區本就是東京都相對安定的幾個區域，喰種的數量不多，生活在這裡的人，被喰種啃噬的數量甚至比不過每日出車禍而死的人的數量。

  安定、代表著繁華。

  只是喰種的數量很少，卻並不是沒有。

  這個區域其實也有喰種，而且，還是頗為強大的喰種——

  「店長，怎麼了嗎？」

  街邊的咖啡店、掛著『安定區』三個字的店面之中，穿著服務員服飾的少女發出了一聲詢問。

  被她詢問到的人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

  「不，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你繼續忙你的吧，董香，不用管我。」

  「好……」

  那少女又看了他一眼，旋即點了點頭。

  這似乎只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咖啡店，香味四溢的座椅之間坐滿了人，櫃檯后的店長穿著得體的執事服，蒼白的頭髮亦梳理得一絲不苟，帶著些許皺紋的臉上，雙眼眯起，總是帶著和藹的笑意。

  然而那些在這裡喝著咖啡的人，或許絕對想不到……

  這樣的老闆、那個穿行於他們之間的『服務員』，其實都是『喰種』。

  「芳村功善，上一代的喰種之王、『梟』，在十年前被有馬貴將擊敗之後，便徹底銷聲匿跡.……這些人或許做夢都想不到，一個看似和藹的、普普通通的老人，會有這樣恐怖的身份與過去。」

  有聲音在店長的耳邊響起。

  他抬起頭，看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面前的身影——黑髮黑衣，像是時常行走於黑暗之中的男人。

  「我也想不到……最近流傳的『都市傳說』，竟然會是真的。」

  他吐了口氣，有些驚訝、有些駭然，但於剎那之後，卻又彷彿歸於平靜一般，只是從其微微抖動的面容來看，這個老人的內心絕不冷靜：

  「這位……調查員先生。」

  出現在他眼前的，毫無疑問、就是剛剛自樓道上下來的安歌。

  他被咖啡的香味吸引而來，也更是被眼前的這些喰種吸引而來。

  這裡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初相遇的那個女孩，既是喰種世界的女主角『霧島董香』以人類的身份隱藏、生活於打工的地方，也是一個庇護著弱小與無意於再起任何爭鬥的喰種的地方，同時，更是所謂『劇情』的最初，『男主』與『女主』相遇之所在。

  而這個地方的建立者，則是此刻、安歌眼前的這個老人。

  曾在喰種與搜查官之間都有著赫赫威名之人。

  ——他是上一代的喰種之王、『梟』。

  ——同時，也是高槻泉的生身父親。

  因曾經的經歷而放棄了過往的身份，在這裡隱姓埋名地生活著的老人。

  「這是個不錯的地方。」

  安歌環視了周圍一眼，如此評價道。

  芳村功善不說話，只是安靜地擦拭著杯子，然而他那略顯凝重的表情、卻顯示出了其內心的不平靜。

  明明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個普通人。

  那孱弱的身體、似乎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能夠將之捏碎。

  然而，

  見之、如見深淵。

  這種感受……

  「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只是來看看的。」

  只是突發奇想、突如其來。

  上一個世界，他沒有機會見到這些所謂的『主角』。

  但那從來都不是因為擔心什麼。

  或者說……他其實還是感興趣的，感興趣於所謂主角存在，感興趣於所謂的劇情。

  然而現在看到了。

  卻也……

  「不過如此。」

  無論是以靈視，還是以阿爾泰爾那高於這個世界半個維度的、已然被更高的現實所浸染的視覺來看，這個地方、這裡的人……

  都毫無特殊。

  安歌吐了口氣，將桌面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然後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如同從未來過一般，只留下芳村功善，看著桌面上的杯子、眼神凝重。

  那杯子.……

  是滿的。

  這位昔日立於喰種世界頂點的老人再看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卻突然有些恍惚。

  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這是夢?幻想？還是某種特殊的能力？」

  他呢喃著。

  ——那確實是夢。

  咖啡店對面、仍然行於街道上的安歌腳步頓住，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以『靈視』，將人拖入意識的世界之中，就像是曾對高槻泉做的那樣……近似於入夢的能力，還真是符合『克系』的標配。」

  克蘇魯，侯汝入夢。

  這是所掌握的『能力』更深層次的運用。

  也正因為如此，因為那本就只是他的一個『影子』，而非本人，所以他才能來去無蹤，只有芳村功善有所察覺。

  安歌將手中的骰子高高拋起，轉動著……

  他的人影又再度消失。

  來來往往的人依舊，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如虛似幻、如真似假。

  這是非常適合安歌的能力。

  因這只是他的『夢』，這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只相當於是他的『夢』。

  那麼接下來.……

  「時機，應該差不多了。」

  高處的安歌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遠方。

  此次的目標所在。 ……

  與此同時。

  第一區、CCG總部，傾巢而出的此刻，這棟大樓顯得頗為冷靜。

  有留守於此處的搜查官坐在辦公室里，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一副非常懈怠的模樣。

  雖然剩餘的人數不多，但是CCG總部，在他們看來，毫無疑問是安全的，沒有什麼喰種會愚蠢到『自投羅網』。

  只是在下一秒。

  轟隆！

  突兀響起的爆裂的轟鳴，隨之破碎的玻璃、搖晃的地面，打破了這一剎那的懈怠，也更打破了他們心中的『常識』。

  喰種——

  來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