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犁庭掃穴之志

  一如計劃。

  安歌帶著八百輕騎出營往西，離開了帝國邊境關卡，很快、周圍卻漸漸稀疏，人煙越來越少，直至空無一人，放眼看見的天地、一片荒蕪，青草綿延、夾雜著漠北風塵，乾燥而蕭索。

  這便是西境。

  與帝國所在的大陸東部相比，這片土地毫無疑問顯得貧瘠無比。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若非如此，也不會有西部游牧王國的存在。

  因這本就是環境催生的結果。

  而在半日後、跨越大片煙塵，安歌率八百輕騎、在一處高地上停了下來。

  時值正午。

  陽光熾盛映照，高溫扭曲了前方的視線，令地面都浮現出了一線扭曲之感。

  「將軍、前面就接近西部王國第一個部族，兀良部。」

  有人策馬、上前稟告。

  這是一個五官深邃的高大異族男人，他在說話之間、目中還隱含著畏懼。

  不是對安歌。

  而是對此刻.……

  坐在安歌身後的艾斯德斯。

  西方異族本就極度崇尚強者，他們也遵循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柔弱強勢的準則，所以對於將他們擊敗、並且俘虜的艾斯德斯，自然是又畏又敬佩。

  西漠規則、誰打敗了誰，誰便是誰的奴隸，不得有二心。

  在他們看來、這是他們所尊崇的天神所定下的規則，也可以說是大漠的『制度』。

  西部之王是最強的王。

  所以他是所有人的主人。

  只是、雖說這樣的規則讓安歌免去了收復這些俘虜的忠心的過程，然而.……

  「為什麼你一定要跟我同騎一匹馬？」

  安歌側眸、看向了自己的身後，那伸手環著自己的腰的女人。

  是的、此刻，她與安歌同乘一匹馬，而馬背本就狹窄，是以這位女將軍可以說將整個人壓在了安歌的後背上，那飽滿的胸部、頂端摩挲的觸感透過身上的軍衣的阻隔，可以說是清晰可感。

  而對此.……

  「沒辦法，誰讓我的坐騎在剛離開軍營的時候就倒地不支了？」

  艾斯德斯顯得理所當然。

  在說話之間，她甚至還微微仰起頭，將面容靠向安歌的側臉處，朱紅的嘴唇微微張開、溫潤的吐息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安歌：「.……」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用雙腿把馬夾死的.……

  他很清楚。

  以艾斯德斯的體質，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其實如果你覺得不滿意的話，我也可以直接坐在你懷裡.……嗯，以更深入的方式，互相磨合起伏……應該會更刺激吧？」

  她低聲說著。

  「敬謝不敏。」

  安歌轉過頭，避開了那落於耳朵上的溫潤吐息，同時也無視了艾斯德斯言語間的挑逗。

  他搖了搖頭，又看向了那說話之人。

  無論如何、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確定戰略路線。

  「你所說的兀量部，有多少人？」

  那人低著頭，恭敬回應道：

  「兀良部是王庭的先鋒，有三千餘人、人數不多，卻都是精銳，無論男女老少，皆能提刀上馬而戰，是以王將他們擺放於最接近的帝國邊關之所在，以便隨時策應、打探消息，同時、他們也是王庭守衛，在任何一個部族遭受襲擊的時候、都會前往輔助。」

  「那再往後呢？」

  安歌又問。

  「再往後百里，有金揚部，人口也在數千之間，不過那只是一個普通的部族，敢戰男兒不多.……」

  「好。」

  安歌頷首，旋即下令道：「留下五百人在此、剩下三百人，隨我加速前往，繞過兀良部、在日落前趕到金陽部。」

  「趕到之後我會發動襲擊、放火燒毀其營帳牛羊，放任其人通風報信，吸引兀良部主力援軍前往——」

  「等突良部主力一離開、你們就奇襲其營地，裹挾其民眾往西、與我等回合。」

  「製造前後夾擊、聲勢浩大的假象！」

  以一方攻勢吸引其注意力。

  另一方從側面夾擊。

  看似避實就虛、攻其弱部，但實際上，卻是沖著其強悍所部而來。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他們只有八百人。

  此刻的艾斯德斯也還沒有劇情中那種以一己之力匹敵十萬大軍的範圍性破壞力。

  所以這樣的計策、

  便是最適合的。

  僅僅只是擊垮他們其實並不困難，因為這個世界的單體戰鬥力其實差距極大。

  以這八百精銳騎兵，加上安歌與艾斯德斯這兩個接近頂級的戰力，他們人數雖少、卻也完全可以做到擊潰一萬人馬。

  但想要將之全部殲滅，

  想要讓這些游牧的部族無處可逃.……

  便只有這樣。

  「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性、佯動性，徹底殲滅敵方沿途所部的、一切有生力量！」

  這麼說著、安歌又看向了自己身後的艾斯德斯。

  「要拜託我嗎？」

  她問。

  留下來的五百人毫無疑問是需要一個鎮得住的統率的、若艾斯德斯沒來，自然要交給軍中校尉，但她既然一起來了、那麼這個重任，她必然最合適。

  「你已經將軍隊的最高統治權交給我了、所以現在，我才是主將。」

  安歌回應道：

  「服從命令吧，艾斯德斯將軍！」

  這一刻的安歌已然完全進入狀態。

  於是顯示出來的將軍姿態，也自然顯得凜然而威嚴。

  艾斯德斯愣了愣。

  然後她就笑了。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對她、恐怕下一秒，迎接的便只會是那白色長筒靴的重擊。

  但只有他不會。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現了，親愛的。」

  話音落下，艾斯德斯翻身下馬、立刻，便有一名隨行的女軍官將馬讓給了她。

  對此、艾斯德斯當然不會拒絕。

  因為她也想看看、

  安歌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所以這一刻，

  艾斯德斯看著他舉旗、領三百人馬，於日光下繞道而行。

  「那就出發吧！」

  於此，

  塵煙滾滾。

  兵分兩路而行。

  『縱橫西境大漠、奇襲異族住所，盡滅各部，這是在他之前、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

  並非不想、而是不能，因西部異族以游牧為生，他們雖聽命於王旗之下、卻時散時聚，他們經常聚眾以侵擾帝國邊疆，等到帝國大軍趕到之時，卻又已然遠去，深入大漠也根本無處可尋，大軍開伐、耗人耗力，卻往往只是徒勞無功。

  是以千年來，縱使帝國國力強盛，面對西部異族王國的侵擾，也只能以守勢應對。

  但那一人改變了這一切。

  那一天、

  他僅以八百騎、迂迴大漠、如閃電，更像切割生命的鐮刀般劃過西境。

  他以一戰，立旗、盪敵。

  盡告天下、國威不可辱。』

  『——《帝國曆·1036年·記》。』

  是的。

  這一戰、從一開始，

  安歌所想的，便不止要擊敗西部王國，他要盡滅西部各族，如犁庭掃穴、永絕邊境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