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不能
熟悉的束縛感,比之前更加嚴重。
完全不像是錯覺。
穆無殤難受得揪住了心口,竟見荊棘藤不知從何而來,不知何時竟已經攀上他的手臂。
怎麼會這樣?
他後退了一步,只見自己渾身上下竟爬滿了荊棘藤,看起來像是真實的藤蔓,可細一看卻又像是虛影。
藤蔓緩緩流動,蔓延,漸漸地將他纏緊。束縛感越來越強,甚至有了殺氣!
「煙兒!」穆無殤大喊起來,「煙兒!」
他不敢反抗,因為,不確定這是否是秦晚煙的原因。他怕自己一反抗,就會傷到秦晚煙。
是秦晚煙出什麼事了嗎?
「煙兒!」穆無殤硬是伸手出去,推開房門。
門一開,秦晚煙就在面前。她一聽到聲音就感覺不對勁,立馬過來了。
「你怎麼了?」
她並沒有看到穆無殤身上的荊棘藤,只見穆無殤眉頭緊鎖,一臉痛苦,好似承受著什麼。
穆無殤詫異了:「你,你沒看到?」
秦晚煙不明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穆無殤道:「荊棘藤……」
正說話著,渾身的藤蔓竟突然全部匯聚向心口!穆無殤好似被一箭穿心,痛得臉都白了。
秦晚煙急了,上前要扶他,卻又突然停住,後退了好幾步。
「我,我……」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所措。她沒有動用過蝕魂之力,她也沒有感覺到蝕魂之力的出現。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知道,這一定是因為她!
她恨不得上前擁住他,卻不得不後退,遠離:「來人!來人!」
古雨和諸多侍從全都趕到,都不可思議。
秦晚煙想起了戰神鑰匙。
難不成是因為戰神鑰匙?
她顧不上那麼多:「古雨,他身上有把鑰匙,取過來給我!」
古雨不知情,哪敢亂動,只上前攙扶穆無殤,穆無殤卻推開:「都退下。」
秦晚煙急了:「穆無殤,你知道的!必是因為那把鑰匙!」
穆無殤雖虛弱,卻不容違逆:「全都退下!」
古雨等人只能離開。
秦晚煙生氣又著急:「你能不能聽話點!」
穆無殤忍著疼痛:「不能。」
成婚才三日,他都還未陪她回門,他無法接受就這樣分離。
秦晚煙又氣又急又心疼:「你不要命了!」
穆無殤道:「別急……或許,或許是錯覺。」
錯覺?
秦晚煙直搖頭,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穆無殤無暇顧及她,他看到自己手心裡漸漸浮現出舊傷口,而渾身上下,被秦晚煙所傷的每一個傷口,每一份傷痛,竟全都重現了。
每一個舊傷口都在疼,整顆心像是被荊棘藤攪得支離破碎。他承受不住,單膝跪了下去。
秦晚煙卻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他倒下。
她都無措了:「為什麼這樣!到底怎麼回事!?」
她大步上前,想奪走戰神鑰匙。可穆無殤卻抬頭看來,滿眼的嚴肅。嚴肅得讓秦晚煙都怕他。
他說:「聽話,回屋去……」
秦晚煙搖頭。
穆無殤硬是撐著起身,步步後退,遠離她。
秦晚煙雙手握得緊緊,極力地剋制,冷靜。她終是轉身進屋,「啪」一聲,狠狠將門關上。
她背靠在門上,看似憤恨,實則焦心至極。她關注著門外的一動一靜。然而,什麼動靜都沒有。穆無殤已經走了。
秦晚煙一忍再忍,終究還是低下頭,等著。
穆無殤就在院子外頭,背靠著牆,靜默地承受著束縛帶來的窒息感和一身疼痛。
他仍舊不敢動用噬心之力對抗這滿身的荊棘藤。
他心下已經有了推測,只是,無暇同秦晚煙解釋。
他記得很清楚,上一回對抗上官嶸的時候,正是因為召喚出噬心之力,喚醒了戰神鑰匙的敵意,進而引來了蝕魂。
換而言之,他想留著這把鑰匙,就不能動用噬心。而他不動用噬心,這把鑰匙也不會被喚醒。
這把鑰匙沒有被喚醒,必然無法喚醒秦晚煙身上的蝕魂之力。
所以,束縛著他的這股蝕魂之力,絕對不是來自秦晚煙。
那就只能是他的錯覺了,甚至,可能是幻覺!
大婚那日,就出現過這樣的幻覺,甚至,在中州同蕭無歡較量的時候,也險些困於幻結界中。
老祭祀說過,得益於戰神血脈,他的心力強過任何人,大多數幻結界,對他都沒有任何作用。
而他若喪失七情六慾,成為真正的戰神,那麼,即便是司氏最頂級的幻結界:死結界,都困不住他。
難不成,他的心力在減弱?失痛症在消失?
「你若有朝一日尋得命中之人,兩情相悅,完全合巹之禮,便可解失痛症,免除喪失七情六慾的厄運。」
老祭司的話在耳畔迴響,穆無殤越發篤定自己的推測。
很快,束縛感和疼痛感就漸漸地減弱,消失,荊棘藤同他那些舊傷,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一切,彷彿不曾發生過,哪怕是余痛都沒有。
穆無殤立馬運功!
果然,一點內傷都沒有!
要知道,之前幾次被蝕魂束縛,都留下極重的內傷,尤其是朝暮宮那回,最為嚴重。
「果然是錯覺……」他都有些興奮了,立馬轉身往院子里走。
屋內,秦晚煙不知何時已經轉身面對房門,腦袋抵在門上,整個人無比安靜。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錯事,在面壁思過。
她一直等著,一聽到腳步聲走近,她就緊張了。
她想開門,卻又不敢,雙手用力按在門上,生怕開了門,看到的不是他。
穆無殤都看到她的影子了,既心疼又無奈。
他走近,腦袋也抵在門上,柔聲:「沒事了,快開門。」
秦晚煙立馬就將房門打開,只見穆無殤好端端的,站在門口,沖著她淡淡笑著,那雙桃花眼好看得無法形容。
她將穆無殤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卻仍舊不放心,更不敢上前。
只道:「怎麼樣了?」
穆無殤張開雙臂:「過來。」
秦晚煙依舊膽怯,忐忑。
穆無殤大步進屋,將她擁住,擁得緊緊的:「沒事了,是錯覺。」
秦晚煙不解:「錯覺?」
穆無殤拉著她到屋內坐下,解釋了一番:「或許,應該稱之為幻覺。可能是失痛症消失的預兆。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秦晚煙仍舊不安:「穆無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我雖擁有噬心和蝕魂之力,可是我們並不等於這兩股力量。為何,偏偏要你我兩情相悅,成婚合巹,才能解你的失痛?」
她思索著,認真道:「倘若,你我的身體,甚至你我的關係,都受制於這兩股力量,那我們……我們算什麼?」
穆無殤道:「被寄生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