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你不能不要我

  回家？

  穆無殤問道：「家在何處？」

  家在何處？

  秦晚煙好不容易才重新堅強起來的心，瞬間就被穆無殤這句話擊得粉碎。

  她愣了好久好久，突然撒氣一般，朝穆無殤的腰側掐去，狠狠地掐！

  想要他疼。

  想要他醒！

  穆無殤疼得都蹙眉了，只是，他並不明白秦晚煙什麼意思。

  他問道：「主人，不高興？」

  秦晚煙不說話，就盯著他看。

  穆無殤一開始還由著她盯著，等著她回答。

  可是，許久都等不到答案，他就問道：「我該如何做，請主人吩咐。」

  秦晚煙終是忍不住了，怒斥：「你給我閉嘴！」

  穆無殤立馬不說話了，眸光依舊冷淡平靜，並沒有因為秦晚煙的憤怒而有一絲絲波瀾。

  秦晚煙見狀，更惱：「別再讓我聽到『主人』二字，否則，否則……」

  警告了半天，愣是警告不出個所以然來。

  穆無殤竟追問：「否則什麼？」

  秦晚煙氣壞了：「你！你記住便是！」

  穆無殤道：「好！」

  秦晚煙強勢命令：「還有『吩咐』二字，也不許說！」

  穆無殤點頭：「好！」

  秦晚煙一點兒都不好，委屈浮上心頭，明明想狠狠推開他，卻無法控制地又一次圈住他的腰，埋頭在他懷中。

  「我該拿你怎麼辦？」

  穆無殤身子筆挺，雙手垂落在兩側，站姿標準，一動不動。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主人吩咐便是」，他答：「你說便是。」

  秦晚煙心都堵了。

  她忽然就放開了手，連連後退，搖頭，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彷彿要將這幾個月來忍下的眼淚，都哭出來。

  穆無殤卻平靜依舊，跟上她：「你讓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

  秦晚煙怒聲：「你站住！你別過來！」

  穆無殤立馬止步：「好。」

  「好？」

  秦晚煙道：「我命令你，永遠別跟著我！」

  穆無殤道：「好。」

  秦晚煙怔住了，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問，更沒想到他會就這麼答了。

  「好？好？極好！」

  她生平第一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猛地轉身，大步離開。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要去哪，只一味地往前走。

  如果，一直走下去，能不能把她的穆無殤找回來？

  看著秦晚煙遠去的背影，穆無殤始終沒動，只是他那張平靜的臉上，漸漸浮出一抹無措，像是個被拋棄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秦晚煙的背影都消失了，他還一動不動站著，還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

  秦晚煙止步了，只見顧惜兒和上官燦迎面而來。

  顧惜兒和上官燦箭步過來，見淚流滿面的秦晚煙，就雙雙愣住了。

  很快，上官燦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早該識破萬老閣主的詭計的！我，我真是個廢物！煙姐，我對不起你！」

  顧惜兒左右張望：「煙姐，九殿下呢？九殿下在青冥閣到處找人，說要找主人！我問他主人是誰，他說是你。我告訴他你在上官堡，他就找過來了，我跟熠少爺都追不上！」

  秦晚煙一言不發。

  顧惜兒和上官燦面面相覷。

  上官燦道：「煙姐，九殿下到底怎麼了？入洗髓池需四十九日才能出來，他竟提前出來了。可是，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怎麼……怎麼會把你當做主人，不會是那老東西對九殿下下了什麼蠱吧？」

  秦晚煙顯然不想聽，錯身離開。

  上官燦要追，顧惜兒攔下：「你少說幾句！」

  顧惜兒追了上去，雖不明情況，卻還是勸說：「煙姐，至少，九殿下回來找你了。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沒有丟下你。」

  秦晚煙止步了，「他連我都忘了，連家在哪裡都忘了。他不是回來找我，他不過是回來找蝕魂之力。」

  秦晚煙泣不成聲：「惜兒，你姐夫不見了，他沒有回來，他沒有！」

  顧惜兒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了，心疼至極。

  她跟著秦晚煙從蒼炎到了洛桑，又從洛桑到青冥閣。這些日子，她最清楚秦晚煙是怎麼一天一天熬過來的。

  誰能想到，熬過了一切，卻等來了這麼一個結果。

  可是，這並不是最壞的結果呀！

  顧惜兒認真道：「煙姐，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這樣的！煙姐，你冷靜冷靜，別鑽牛角尖！雖然，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可是……可是，這是九殿下拼盡全力給出的最好的結果呀！」

  秦晚煙怔住了。

  顧惜兒生怕她想不開，繼續勸：「煙姐，入洗髓池，沒有七十九日是出不來的，何況姐夫還一身是傷！他傷得多重，你最清楚了！他提前了整整十日！他……」

  顧惜兒的話都還未說完，秦晚煙就轉身朝來路飛奔而去。

  顧惜兒的話戳疼了她的心，讓她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可卻是穆無殤拼盡全力給出的最好結果！

  她該懂的！

  她也一直都懂的！

  穆無殤從失控那一日起，就一直在拼盡全力了。

  她是知道的呀！

  明明剛剛還不捨得責怪，不忍心生氣，怎麼突然就失控了，就崩潰了，就不認他了？

  怎麼可以這樣？

  秦晚煙滿心自責，拼了命往回跑。可是，她回到了原地，卻見不到穆無殤了。

  她慌了：「穆無殤……穆無殤！」

  背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在。」

  秦晚煙猛地回頭看去，只見穆無殤就站在她背後不遠處，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依舊冷淡平靜，卻似乎比之前多了幾分乖順。

  秦晚煙問道：「你去哪了？」

  穆無殤道：「我去找你。」

  這一剎那，秦晚煙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穆無殤，她的穆無殤，一點兒都沒有變！

  她哽咽地問：「為什麼？」

  穆無殤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晚煙追問：「我都不要你了，你還找我作甚？」

  穆無殤這才道：「你不能不要我。」

  秦晚煙又問：「為什麼。」

  穆無殤依舊答不出來。

  秦晚煙走過去，緊緊擁住他：「對不起……再也不會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沒有命令他，而是拉著他的手，圈住自己的腰，一如他最習慣的那樣。

  她說：「你記住，以後，不管我多生氣，你只要這樣抱住我，我就不生氣了。」

  她說：「再不濟，你親我便是，我一定乖乖的。」

  她說：「你忘了家在哪裡，沒關係，我帶你回去便是。」

  穆無殤，沒關係的。

  哪怕餘生都是煙兒讓步，煙兒也能堅持。

  只要，你在……

  秦晚煙終是冷靜了下來，也終是重新振作了起來。

  雖然她和穆無殤原本的計劃是趁著大戰，秘密北上中州，尋回最後兩把戰神鑰匙。

  但是，她並沒有北上，也沒有回上官堡。

  她讓往上官堡趕來的郁老爺子等人都折回去，自己亦帶著穆無殤回去。

  萬老閣主那麼心急要她找剩下兩把鑰匙，必有玄機。

  再弄清楚蝕魂蠱和噬心蠱之前，再抓住那個異血者之前，她絕不會再碰戰神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