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你關心則亂
秦晚煙不假思索，立馬將《赤醫古經》交給時翳。
秦晚煙很激動，想問，可見時翳著急地翻看經書，又不敢打擾。
時翳自己都非常激動，雙手都有些發顫了。他從《赤醫古經》的第九卷里翻出了一張圖來。
「就是這張圖，就是這張圖！」他將書倒過來，「玄機就在這種圖上！」
秦晚煙看過這張圖好幾遍了，只看得出荊棘藤，其他的什麼都沒瞧出來。
她連忙道：「怎麼看？你快說！」
時翳又朝蘇姝和荊棘枯藤看去，笑道：「拿一面鏡子過來！」
鏡子？！
秦晚煙微蹙眉，隨即就明白了過來，「難道是鏡像？」
時翳聽不明白，「鏡像？」
「就是你的意思，鏡子里的成像！」秦晚煙一邊解釋，一邊取來鏡子。
只見原本線條雜亂無章的圖案，在鏡子里反過來，竟一下子清晰了。這些線條勾勒出來的，正是荊棘藤刺穿宿主的場景！
秦晚煙臉色煞白。
時翳道：「你別急，他們的情況同你和九殿下……」
時翳還未說完，秦晚煙就道：「閉嘴！」
時翳還想勸，秦晚煙卻不言不語，抱鏡子和《赤醫古經》走到一旁去，一頁一頁地對著鏡子翻看。
她那蒼白的臉上盡的認真，甚至透出了絲絲狠勁兒。
時翳就這麼看著，並沒有走過去打擾她。
許久，秦晚煙才將第九卷《赤醫古經》全都翻看完。她眉頭緊鎖，剋制著，除了些許焦急，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她保持著冷靜，將真正的圖案全都畫下來，而後，又拿出了古巫文版的《玄醫古經》，同樣的對著鏡子翻看。
果然，這些古巫文的鏡像，也是巫文，有幾個字她都認出來了。
她連忙取來筆墨，一邊看，一邊記錄。
一大卷古籍，密密麻麻的古巫文，秦晚煙抄了整整一夜。穆無殤始終站在她身旁，而時翳陪在她另一邊，認真看著。
天亮了，秦晚煙也終於將《玄醫古經》最後一卷都抄了下來。
她這才朝時翳看來，認真道：「這才是真正的《玄醫古經》！」
郁老爺子翻譯這部古經的同時，也編撰了一部字典，秦晚煙一直帶著。
她道：「這也是上古巫文，你看不懂，我找字典去！」
時翳卻道：「我看得懂！」
秦晚煙意外了：「你看得懂？」
時翳連忙解釋：「我爹娘曾經痴迷於古葯籍，對古巫文一直有研究，這些字，我都看得明白！」
秦晚煙有些詫異，可著急著也無暇多想，「快，翻譯出來！」
時翳連忙提筆，將譯文寫下來。
兩人拿著譯文，對照《赤醫古經》的圖案，一幅一幅看過去。
果然，這兩套古經的最後一卷，是要合在一起看的！《玄醫古經》的文字是對《赤醫古經》補充說明。
若是分開看，二者都是不完整的，自然看不明白。
蝕魂蠱和噬心蠱，確實是一對相愛相殺的情蠱。
如果用普通人的鮮血來飼養，那蝕魂和噬情則同普通的情蠱無異。若二者相愛，蠱不得解；若二者相殺，敗者亡命，蠱自破解。
如果用戰神和巫女血脈來飼養，那蝕魂和噬心便是這世上最特殊的情蠱，它能孕育出極強大的力量。
若是二者相愛，敗者亡命；若二者相殺，則可斷情破蠱。
「相愛，敗者亡命；相殺，斷情破蠱……」秦晚煙喃喃自語，盯著最後一張圖片發愣，圖片就只有一大片的荊棘藤。
敗者亡命，便是蘇姝的下場。
穆無殤臣服於她，與敗者無異！
相殺、斷情破蠱又是什麼呢？
她和穆無殤，如何能斷情？該怎麼斷情？
他們兩情相悅！
他們天造地設！
他們已經成婚完禮了！
還怎麼相殺斷情？
努力了那麼久，得到的答案，竟如此殘忍。
秦晚煙都笑了，呵呵自嘲起來。
只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無用功，她和穆無殤的結局，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這時候，穆無殤出聲了，亦是喃喃自語：「敗者亡命……斷情破蠱……」
秦晚煙回頭看去，只見他正看著自己，雙眸似乎不像之前那麼淡漠了，好似有些哀傷，又好似有些疑惑。
「你別瞎想！」
秦晚煙都顧不上難過，連忙走過去，冷厲命令，「我命令你，不許瞎想！你先出去！」
穆無殤仍舊看著她，一動不動的。
秦晚煙都急了，越發冷厲：「出去！」
穆無殤道：「你，不要生氣。」
秦晚煙不是生氣，是想哭！
她沒說話，抬手指向門外。
穆無殤違背不了她的命令，靜默地走了出去。
秦晚煙頹然坐在一旁，仍舊盯著手上的圖發獃。
時翳眼底閃過一抹疼惜，小心翼翼道：「煙姐……」
秦晚煙沒搭理，一樣抬手指向門外。她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她需要一個安靜一下。
她隱忍了那麼久，努力了那麼久，也期盼了那麼久。
她不甘心，卻又無力。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曾遇到穆無殤，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時翳沒走，「煙姐……姐姐……」
秦晚煙冷聲：「出去！」
時翳道：「姐姐，你別這樣，先冷靜冷靜。」
秦晚煙驟然抬眼，那鳳眸兒凶得嚇人。
時翳連忙道：「你有沒有想過，程公子和蘇姑娘破蠱之後，蠱蟲去哪了？情蠱一破，蠱蟲要麼死，要麼離開宿主。」
秦晚煙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時翳朝蘇姝看去：「這些荊棘藤，其實就是蝕魂蠱蟲。既是蟲又是藤，既是蟲蠱，又是藤蠱！」
秦晚煙看了蘇姝一眼，立馬朝程應寧看去。
程應寧的蠱蟲該會離開宿主！
兩人連忙朝程應寧走去，秦晚煙檢查了一番，拉起程應寧的手來，只見一朵海葵蟲一樣的東西，從他手心裡慢慢鑽出來。
時翳連忙抓住，放入瓷瓶中。
秦晚煙道：「你的意思是，蝕魂蠱和噬情蠱……」
時翳笑了：「姐姐比我聰明，就是……關心則亂呀！你與九殿下早化作力量，是無形的！若是破了蠱，沒了宿主，力量就散了，能留下什麼呢？」
秦晚煙道：「所以，我們身上蠱……或許，已經不是蠱了。」
時翳笑道：「似蠱非蠱，若不能掌控它們，力量怕是會漸漸消失，退回成蠱蟲。」
秦晚煙想起了荊棘藤虛影。
她每次動用蝕魂之力，都會出現荊棘藤虛影。之前只有她和穆無殤看得到，而如今，外人也都看得見了。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蝕魂之力強大了，實際上並非如此，而是蝕魂蠱在退化，再這麼下去，怕是有朝一日，不再是虛影，而是真真實實的荊棘藤了。
穆無殤的噬情之力才是真正無形的，因為，穆無殤一直都能很好地掌控它！
秦晚煙看著時翳，越想越驚喜：「若能完全掌控它們，它們便不是蠱，而我二人也將不是宿主，是這力量真正的主人！」
時翳很高興：「姐姐，二者相殺，斷情破蠱，這一句話應該理解為，兩股力量會在對抗中，破斷情蠱。而不是斷了情，才能破蠱的意思。」
秦晚煙下意識捂住嘴，再好的忍耐力都剋制不住情緒，她都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時翳卻滿眼笑意，溫柔至極：「姐姐，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當然，你最應該做的是儘快喚醒所有蝕魂之力，同九殿下好好較量一場，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