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不能強人所難

  穆無殤所有的心思都在秦晚煙身上，竟連這幅百里琿和沅婆婆拚死爭奪的捲軸都還沒打開過。

  他走入書房，打開了捲軸。

  所有人都以為這捲軸會是上古戰神的畫像，可出人意料的是，捲軸里藏的竟是戰神墓的地圖。

  戰神墓便是傳說中，埋藏上古戰神的地方。當初百里琿給他的那份地圖，也標註了戰神墓的位置。只是，並非具體的位置，而只是標明在洛桑南部。

  當初為了尋找真相，穆無殤也派人尋找過戰神墓，奈何一直沒找到。沒想到，地圖竟藏在捲軸里。

  無淵戰神的力量，不過是噬心蠱的力量，卻被巫族神化為神的力量，為世人所追逐。

  那這戰神墓呢？又藏著怎樣的真相？

  巫族到底隱瞞了什麼秘密？怕都藏在戰神墓了！

  穆無殤雖然心有疑惑，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並沒有心情管這件事。他只想儘快回到東雲大陸，找到蕭無歡！他將捲軸交給古雨收好，自己帶上洗髓鞭，去找秦晚煙。

  穆無殤都還未到茶堂，就見侍女焦急走來，「九殿下，王妃娘娘和韓公子都昏迷不醒，都已送回房間。」

  穆無殤大驚，下意識要去找秦晚煙。只是，很快就又掉頭去找十一。

  只有救醒十一，才能救秦晚煙！

  穆無殤沒有別的辦法，依舊同之前一樣，強行以真氣維持十一的心脈。他離開的時候，臉色都白了。

  他喊來古雨：「你親自送韓公子下山，馬上啟程回去！還有，令人把消息放出去，告知蕭無歡……」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告知蕭無歡，本王……有急事相求，讓他速到九王府相見！」

  相求？

  古雨並不完全知曉真相，他心驚著。九殿下這輩子除了對王妃娘娘，何曾如此鄭重地說過「求」字？何況，面對的還是他向來最不對付的蕭無歡！

  古雨忍不住勸說：「九殿下，你已經耗費了兩次真氣，再這麼下去，恐怕會傷及根本。」

  穆無殤道：「此事不必再與王妃娘娘提及。速去準備！」

  當船隻抵達蒼炎港口時，秦晚煙和十一終於醒來了。

  秦晚煙一睜眼，就看到穆無殤守在榻邊。恍惚之間，她彷彿回到了三日前。

  她也是這樣迷迷糊糊地睜眼，就看到了穆無殤。然而，不同於之前。這一回，穆無殤沒有走神，而是正盯著她看。

  秦晚煙淡淡問道，「我睡了多久？」

  穆無殤道：「三日，我們到蒼炎港口了。」

  他說著，取出了洗髓鞭來，「你也把這東西給忘了吧？待你恢復，就能用上它了。有此物加持，蝕魂之力，必是無敵。」

  秦晚煙笑了，「能綁住你，就是無敵。我是不是早就天下無敵了？」

  穆無殤本是一臉凝重，見秦晚煙笑得這麼好看，他都不捨得綳著臉。他也淡淡笑了，那雙桃花眼裡滿是寵溺和心疼。

  秦晚煙道：「韓公子也醒了吧？燦燦到了嗎？儘快送他去上官堡，我怕……我怕他撐不住。」

  穆無殤道：「再等一日吧，蕭無歡也該有消息了。」

  秦晚煙問道：「你的意思？」

  穆無殤道：「這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秦晚煙拉住了穆無殤的手，認真道：「徒勞，不是嗎？」

  十一離開還是留下，對於她的生死，其實已經沒有影響了。

  蕭無歡既然醒了，只要收到消息，必定很快就會找過來。她的生與死，在蕭無歡的選擇。

  蕭無歡若願意暫時不解蠱，一直活到現代，代替十一去救她。一切便可挽回。

  蕭無歡若不願意，她只能消失。

  這些，都跟十一無關了。

  秦晚煙道：「韓公子已經陪我們很久很久了，不能再耽擱他了。」

  穆無殤低下頭，整個人特別沉默。

  秦晚煙握了握他的手，道：「燦燦已經來了對不對？讓他過來見我。」

  穆無殤還是沒動。

  秦晚煙放開穆無殤的手，朝他的腦袋摸去。只是，穆無殤很快就攔下了。

  秦晚煙仍舊掙開他的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腦袋：「你不能，清醒了就翻臉不認人。你說過，要聽的我話的，去吧，把燦燦叫過來，我有事情交代他。」

  穆無殤不僅不傻，還是最了解秦晚煙的人。

  在無淵島得知蕭無歡已經醒了的時候，他十分驚喜，十一也是高興的，就秦晚煙沒有笑。

  他其實已經注意到了，只是，一直不說而已。

  如果蕭無歡像十一那樣，沉睡很久很久，醒來已是滄海桑田，那麼，請求他救秦晚煙，並不算過分。畢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有解蠱葯，也無濟於事。等待蕭無歡的，是同十一一樣的下場。

  可是，如今蕭無歡醒來了，解蠱之後，便可恢復正常。

  他們，其實並沒有權利要求蕭無歡放棄解蠱，一直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來成全他們的相守。

  這些，穆無殤都想過。

  他也知道，秦晚煙也都想過了。

  秦晚煙同蕭無歡有契約，答應過蕭無歡，只要放她出司氏先祖的結界，與他們結盟，探究清楚七巫的一切，便一定會幫他找到解蠱葯。

  蕭無歡並沒有背叛他們，他們又豈能言而無信？

  蕭無歡沒有醒來，一切充滿未知。

  蕭無歡醒來，變數則更大。

  秦晚煙著急讓十一離開，怕是不想讓十一告訴蕭無歡太多。

  穆無殤讓古雨放出消息，說「有事相求」，其實是瞞著秦晚煙，先斬後奏。

  緩緩抬頭看去，兩人四目相對，無話，卻心照不宣。

  穆無殤一動不動，整個人變得非常安靜。

  秦晚煙輕撫他的腦袋，終究將一切說破，「無殤，我答應過要幫他解蠱，不能言而無信。」

  穆無殤打斷了她，「此時非彼時！」

  秦晚煙無奈：「你冷靜點。」

  穆無殤冷聲，「我已經很冷靜了！」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煙兒，這件事你聽我，我去跟他談，只要他願意，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他！不管他要什麼，我都答應……」

  穆無殤顯然失控了。

  秦晚煙看得心疼，打斷了他，「無殤，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我不想欠蕭無歡那麼大的債。」

  這債若欠下了，便是情債！

  她不能利用蕭無歡對自己的喜歡，去違背曾經的承諾，讓蕭無歡承受十一曾經經歷的種種離別和孤獨。

  穆無殤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道：「不老不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如今，沒有人打異血者的主意，他也不會惹禍上身了。或許，他改變主意了，並不想解蠱……不試試他，怎麼知道嗎？」

  他始終低著頭，聲音格外冰涼。秦晚煙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秦晚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他這麼寡涼的聲音了，她不安起來，「無殤……」

  穆無殤抬起頭來，輕輕在秦晚煙唇上印了一吻：「我家煙兒只能欠我的債欠我的情，不欠其他人。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