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竟得欲擒故縱
四目相對，秦晚煙挑釁味十足。穆無殤眼眸冷邃，似乎也沒讓步的意思。
在場眾人多少看出些端倪，穆無殤不說話，蒼炎的使臣自然不敢先開口。
秦晚煙這邊，東慶女皇的幾位心腹不說話，其他也都敢做聲。畢竟，歐陽將 ……軍的死因不明，東慶朝中已是人人自危。
很快，兩隊宮女魚貫而入，送上第一道佳肴。令人意外的是，這並非東慶國傳統的美食，而是用小砂鍋熬煮的粥，配有四樣看起來就很開胃可口的小菜。
眾人竊竊私語，穆無殤眼底閃過一抹玩味，看了身旁的使臣一眼。
使臣立馬出聲，「秦相，這粥頗有意思，我等見所未見，這可是東慶美食？」
秦晚煙沒做聲，身旁一文臣連忙答道：「這粥名喚砂鍋粥，是我們秦相研究出的新煮法，谷香濃郁，鮮美軟綿，入口即化，正適合秋季滋補。」
使臣笑道：「沒想到秦相對美食有這等研究！」
秦晚煙客氣地點了個頭，隨即對穆無殤道：「九殿下，請！」
穆無殤這才動筷。
同上一世一樣，他先要吃小菜。
秦晚煙心下苦笑，連忙攔下：「九殿下且慢，這道菜得先喝粥，再品小菜，以免小菜的味道，掩了粥的穀米之香。」
穆無殤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不以為然，但是卻還是按她說的，先嘗了粥。
哪知道，就一口而已，他就愣住了。
這味道……
他細細嘗了幾口，竟越來越覺得熟悉，可是，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吃過這砂鍋粥。
這種熟悉感，遙遠得好似前一世。一如，她給他帶來的疼痛感，她連名帶姓地喊出的他的名字。
這幾日，他在等東慶女皇下決心開戰，也在等她找上門。他早派人將她調查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古雨也很肯定，他們之前沒有過任何交集。
所有異樣的感覺，似乎就只能用「命定」二字來解釋了。
雖然內心波瀾，穆無殤還是面無表情地喝粥。可不知不覺，竟將一小鍋粥給吃完了。
他自己都愣了下，要知道，這種宴席後面還有很多道菜，每一道就是嘗個味道而已。
穆無殤倒也淡定，旁若無人一般，嘗起了小菜。
秦晚煙也安靜地喝粥，可餘光卻一而再往穆無殤那邊飄去。她悄然召來侍女，低聲：「再給九殿下上一鍋。」
穆無殤喝的粥，自是她親自熬煮的，同其他人不一樣。她太了解他的食量了，這種迷小砂鍋的量他是不夠吃的。
不一會兒，侍女就為穆無殤送來第二鍋砂鍋粥，一時間，眾人全都看了過來，都發現穆無殤把粥喝光了。
穆無殤波瀾不驚，慢條斯理繼續吃。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沒人敢說什麼。而秦晚煙也只當自己什麼都沒做，依舊低頭品粥。
安靜中，穆無殤終於朝秦晚煙瞥去，不巧，秦晚煙也正悄然抬眼看他。
兩人目光一相觸就立馬不約而同移向別處，好似只是不經意掃過對方而已。
又過了一會兒，穆無殤眼角餘光再次朝秦晚煙瞥來，就是那麼巧，秦晚煙的眼神也正飄過去。
又一次不期而遇，穆無殤沒有再迴避，正眼看來。秦晚煙一樣不退縮，不僅大大方方與之對視，還微笑頷首。
明明該是笑不達眼底的客套，可她眼中的笑意卻怎麼看都是發自內心，甚至還有些狡黠調皮。
穆無殤都有些始料不及了。
他雖然不了解她，卻篤定她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這種女人，豈會有小姑娘一般，天真爛漫的笑？
假象！
秦晚煙早習慣了他的淡漠，開心不過是因為他同上一世一樣，喜歡她熬的粥。
穆無殤只當沒看到，連客套地點個頭回應都不樂意，也再沒找秦晚煙看去。
就這樣，本該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的宴席，硬是因為他們兩人的沉默，而變成了史上最安靜的一場國宴。
而諸位文臣武將，也第一次在這等規格的宴席上，吃得酒足飯飽。畢竟，不說話，只能不停地吃了。
宴席結束后，秦晚只送穆無殤到宮門口。
她喊來禮部的蔡大人，故意大聲道：「送九殿下回使臣館，明日務必送九殿下出城，不可怠慢。」
這話的意思，她不會再見他了。
穆無殤在馬車上聽得清清楚楚，他依舊鎮定，微微後仰，閉上了眼睛。
馬車回去，秦晚煙去了一趟東慶女皇的寢宮，回府上已是深夜。
然而，古雨已經等候多時了。古雨開門見山，「秦相，九殿下有請。」
秦晚煙冷冷道：「這麼晚了，可是有什麼緊急之事？」
古雨道：「秦相心中有數，還請莫要為難小的。」
秦晚煙道：「我心中沒數。九殿下說過，不想再見到本相這個接待官。若是緊急之事，煩請報禮部蔡大人。」
古雨急了，「不是緊急之事，是私事！」
秦晚煙抬眼看去，「那煩請轉告九殿下，本小姐早滾遠了。」
她說罷，轉身就走，令秋分送客。古雨愁眉苦臉，卻也不得不離開。
見古雨的背影遠去，秦晚煙的嘴角都不自覺上揚，之前的委屈和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
她心疼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真的怨恨他呢？
她徑自苦笑起來，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對穆無殤欲擒故縱的一天。
這算不算報應？
秋分一臉莫名其妙，實在忍不住，怯怯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秦晚煙心情不錯，非但沒嫌秋分多嘴，反倒道：「咱打個賭如何？」
秋分愣了。
秦晚煙道：「就賭今夜，九殿下會不會來？」
秋分更是一臉懵。
秦晚煙的笑意都盈出眼眸，「他一定會來！」
秦晚煙著急到客堂去，翻箱倒櫃，找出最好的茶。只是，很快她暗罵自己糊塗！
本就是故意晾著他，做戲要做足了，才不會像那天那樣被嫌棄被欺負。
她幹嘛還準備好茶等穆無殤？
以穆無殤的性子，待會過來了，見她泡了茶必定會諷刺她一句，「久等了！」
秦晚煙果斷收拾了茶具，去睡覺！
時間緩慢，月漸西沉。
天快亮的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落在了秦晚煙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