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寒山雪女
「准。」丹胥帝大手一揮。
烈郡王打了聲呼哨,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處傳來。開始時悠遠,漸漸靠近,又變得歡快起來。只見七名身著紫色紗衣的舞姬,簇擁著半人高的白色花苞,邊走邊舞。她們腳腕和手腕上的銀鈴叮咚作響,宛如樂曲為她們伴舞。
她們行至大殿中央,舞姬散開,緊接著那花苞盛開,裡面坐著個穿白色羽衣的女子。那女子的肌膚瑩潤如玉,星眸點漆帶著超脫俗世的清傲。柳眉瓊鼻櫻唇綻紅,如瀑長發隨意散在身後,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飾物,就是覆在面上的流蘇面簾。
烈郡王介紹道:「這是我北池的寒山雪女,步步生蓮,可預知未來……」
眾人本就被這雪女的美貌震撼,又聽聞她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雪女緩緩起身,輕盈躍起,隨著那些舞姬舞動銀鈴的節奏,翩翩起舞。
「啊……」眾人一陣驚呼。
只見那雪女雙足所過之處,就會留下一朵冰蓮。羽袖揮舞間,也會落下片片雪花。
明若捏起一片落在桌上的雪花,很快融化在指尖:「真是雪花呢……」
「雕蟲小技。」司皓宸輕哼一聲。
「王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現在雖是初冬,但萬壽殿設了不少暖爐,那一朵朵冰蓮很快便開始融化。
「北池的冰川之中,有一種幻冰珠,即使是炎炎夏日,也能瞬間凝結出冰來。」司皓宸輕聲道。
「你有幻冰珠嗎?」明若看向司皓宸目光滿含期許。司皓宸要是有這種好東西,夏天就可以吃冰激凌了!
「咳咳,現在還沒有。」司皓宸看了眼還在跳舞的雪女,那幻冰珠應該就藏在她身上。
「哦。」明若有些失望,「那幻冰珠應該很珍貴吧,畢竟這雪女天上有地上無的。」
「你也聽說過雪女?」司皓宸挑眉。
「嗯。」明若給司皓宸講起了霓虹國的古老傳說,「我知道的雪女倒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們在深山中居住,冰肌雪骨美艷動人,常常把進入雪山的男子吸引到沒人的地方,接吻時將其冰凍起來,吃掉他們的魂魄……」
「食人魂魄?豈不是妖怪……」司皓宸眼底滿是笑意,自己王妃還會說鬼故事呢。
「嗯嗯。」明若連忙點頭。
兩人說著話,誰都沒注意那雪女已經舞到他們的桌案前,只見那雪女羽袖翻飛,直直甩向明若。
明若下意識往後躲,司皓宸將手中的茶杯砸向雪女。只聽雪女慘叫一聲,像是被人打飛一般,急速向後,撞到另一邊太子的桌案,才停下,重重跌坐在地。
她手裡還捏著一塊右下角綉著凌霄花的面紗。
眾人對這面紗並不陌生,因為整個大殿中,只有雲親王妃戴著面紗,大家都好奇雲親王妃的容貌,不免多關注了些這面紗。
瞬間,整個大殿的人都往明若那裡看去。
只見雲親王妃,明眸皓齒萬千風華,不但不輸這雪女,氣質上還要壓她一頭!
三皇子定定地看著明若,那個賤婢居然說清凰公主形容醜陋,這哪裡醜陋,明明就是傾國傾城。
眾人心中也是紛紛腹誹,果然流言不可信,這清凰公主跟醜陋根本不沾邊。
有宮女上前,把雪女扶起來。雪女卻一揮手,推開了好意將她扶起的宮女,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孤高模樣。
「雲親王,雪女不是有意冒犯,你為何要打傷雪女!在北池,覆面見雪女是對雪女不敬。」烈郡王衝過去,擋在雪女身前。
「呵。」司皓宸冷笑一聲,「在你北池如何本王不管,這裡是東桓。況且,本王打她不是因為她冒犯王妃,而是……她意欲行刺本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雲親王給雪女安了行刺親王的罪名,這可是要腰斬的重罪啊。
「誠如烈郡王所言,蓮笙取下王妃面紗,只為維護我北池尊嚴。」雪女強撐著站直身體,嘴角沁出一絲血跡,襯著雪白的羽衣和出塵的容顏,有種花朵被摧殘的凄美,「王爺威名遠播,蓮笙仰慕王爺已久,斷沒有傷害王爺之心。」
大殿中頓時一片嘩然,對雲親王有些旖旎心思的小姐都覺得這雪女忒不要臉,居然當眾跟王爺表白。其他人心裡也有種,聖女瞬間跌落神壇的感覺。
丹胥帝腦子裡嗡的一聲,他這好皇弟現下手握重兵,娶清凰公主,得了南戎和靖國公支持。要是再娶一位北池雪女入府,他這龍椅還能坐幾天?
「在東桓皇宮對東桓的親王妃動手,可將東桓的尊嚴放在眼裡?」司皓宸看向那雪女的眼神一片冰寒,「況且,烈郡王說你是雪女,你便是雪女了?有什麼證據?」
「雪女在我北池地位崇高,但這裡畢竟是東桓,本王代雪女向雲親王同王妃道歉。」烈郡王對雪女卻極其維護,「但是,也請雲親王不要質疑我們的雪女。」
「雪女不是會預測未來,那就預測一下自己什麼時候死好了。」司皓宸說得雲淡風輕,彷彿在說,預測一下明天會不會下雨一般輕巧。
蓮笙頓時臉色一白:「生死乃是天機,不可妄測。」
「那再表演一次步步生蓮……」司皓宸聲音冷沉。
雲親王用了『表演』一詞,如果雪女照做,北池的臉面往哪兒擱。烈郡王看向丹胥帝,想讓他解圍。
此時,丹胥帝巴不得司皓宸和雪女撕破臉,斷了雪女的念想,會出面才怪。
蓮笙銀牙緊咬,面上依舊維持著清冷孤傲的神情,緩步輕移身姿曼妙。手指在袖中熟練地操控著機關,製造冰蓮。
所有人自然將目光鎖定在她腳下,只見雪女行過之處,別說冰蓮,連個冰渣子都沒有。烈郡王劍眉緊蹙,輕咳一聲提醒蓮笙。
蓮笙也發現大殿中的人神色不對,隱約聽到『咦,怎麼還不生?』的議論聲,心中大驚。再看看自己走過之處,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頓時氣血翻湧,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