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了結自己的仇怨
毒人吞下藥丸,看起來不似先前那麼具有攻擊性,卻仍像野獸一樣,四肢著地。
明若走近幾步,看到泛著綠色微光的眼睛搖搖頭:「他不但中了屍毒,還被施了『攝魂術』,除非施術的巫師死,否則永遠不能清醒。」
「主子,那這人要怎麼處理?」暗衛束手束腳與毒人打鬥,就是覺得吃了解藥就能恢復正常。現在這樣,也不可能繼續帶著趕路。
「既然救不了,就給他們一個機會,了結自己的仇怨。」司皓宸打了個手勢,讓暗衛將毒人引回那院子去。
明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從『袖袋』里取出兩包藥粉:「這包灑在毒人身上,他們就不會受那銅鈴控制;這包是防止他們失控傷人的。」
「屬下明白。」暗衛接過藥粉,拎起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毒人,便要折回小院。
「等一下。」明若忽然想起來,那被鞭打的少年,「順便把正房裡鎖著的少年救出來。」
「是。」暗衛領命而去。
今夜分外不安寧,除了『邪祟』嘶吼抓撓,還有刀劍相搏的動靜。司皓宸帶著明若回到客棧後院時,掌柜正跟賬房、夥計幾人貓在櫃檯底下『避難』。
「掌柜的,院子里……好像……好像有動靜……」一個夥計結巴道。
「我……也聽到了……有腳步聲……」幾人神經緊繃,另一個夥計也附和。
「閉上你們的烏鴉嘴!」掌柜低喝一聲,順便罵罵咧咧將『邪祟』問候一番。
「掌柜的……」賬房先生弱弱開口,「邪祟會不會咬馬廄里的馬匹啊?」
「你怎麼不早說!」掌柜急著起身,忘了自己還在櫃檯底下鑽著,撞得眼冒金星,「哎呦……那是主子的馬匹……痛死了……」
掌柜揉揉腦門,抽出一根門栓,決定跟『邪祟』拼了也得把馬匹救下。幾個夥計也拿了門栓跟在掌柜身後,廚子沒搶到門栓,畢竟還得留一根栓門呢,抄起擀麵杖握在手裡。
掌柜深吸一口氣,一把打開房門。院中月色如洗,溶溶的月光籠在明若和司皓宸身上,宛若神仙眷侶。
這跟想象的兇殘畫面完全不一樣,掌柜腦袋轉不過彎:「主……主子……」
「堵在門口作甚?」司皓宸目光涼涼地掃了眼他手中的門栓。
客棧掌柜脊背僵了一下,連忙讓路,順便將門栓塞到夥計手裡。夥計也不想舉著門栓迎接主子,將門栓往後傳……
最後,廚子抱著四根門栓和一根擀麵杖,看著十分有喜感。
司皓宸冷著一張冰塊臉往前走,明若只好跟隨夫君的腳步,儀態端淑地上樓去。
走到樓梯轉角,司皓宸忽然轉過來,捏了下明若的臉頰:「想笑就笑,還怕他們不成?」
「我是在學你。」明若輕輕勾了下唇角,看到活生生的人被害得如同野獸;百姓猶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她實在笑不出來。
五個毒人被接連『送』回小院,發出嗚嗚地嘶吼。
趴在桌上睡著的瘦子被這動靜驚醒,自言自語:「這麼快就天亮了?」
毒人沒煉成蠱人之前會畏光,所以,毒人放出去后,會在破曉時分自己回來。
瘦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腳踹了下在桌子底下鼾聲如雷的胖子:「去把毒人引回井底。」
「唔?」胖子睡得有些迷糊,晃了晃腦袋,才摸到掉在地上的攝魂鈴,晃晃悠悠走出去。
胖子一出屋子,就察覺出氣氛不對勁。經過一夜捕獵,天又要亮了,毒人回來應該是懶洋洋的沒多少力氣。現在這樣蓄勢待發,好像要將他撕碎是怎麼回事!
胖子的酒已經被嚇醒了大半,連忙搖鈴,想把毒人儘快引回井底關起來。
平時聽到鈴聲,毒人都會平靜下來。可是今天,這鈴聲反倒像激怒毒人的號令。只一瞬,胖子就被五個毒人圍住撕咬抓撓,發出凄厲的慘叫。
瘦子聽到胖子的慘叫,頓覺不妙,急忙衝出去。被眼前猶如修羅場的血腥場面,嚇得面如金紙。再看看如墨的夜空,更是絕望。
瘦子剛想退回房間,被進屋救人的初一一腳踹了出去。瘦子成拋物線下墜,直接砸到一個毒人身上。
毒人怒吼一聲,尖利的指甲直取他心臟的位置。瘦子側身躲避,指甲劃過他的手臂,頓時皮肉外翻鮮血噴濺……
瘦子拼盡全力往左前方撲,那裡有胖子的一支殘臂,灰敗的手裡握著攝魂鈴。
瘦子拿起攝魂鈴有節奏地搖晃,先前襲擊他的毒人完全不受控制。衝上來,憤怒地咬住銅鈴……
毒人的牙齒不能把銅鈴咬壞,但口中唾液卻腐蝕著銅鈴,發出呲呲的響聲,在逐漸靜寂下來的夜色中,聽著格外駭人。
初一揮劍斬斷鎖在少年腳踝上的鐵鏈,提著衣領將少年帶出那處地獄一般的小院。
皇後娘娘讓救這少年出來,也沒說如何安置。現在都快五更天了,初一隻好把少年交給客棧掌柜,讓他安排個住處。
看到這少年,客棧掌柜眉毛跳了跳——這位大人是打哪兒撿了個小乞丐回來。看這纏成毛氈一樣的頭髮,和身上的油泥,估計不搓三遍澡,都洗不出底色來。
好在天馬上就要亮了,不怕動靜太大引來邪祟,掌柜打發夥計去燒水準備浴桶。
掌柜低估了這少年的『包漿』程度,一連換了五次水,才把人洗出本色來。
明瀾換上乾淨衣裳,用箅梳把頭髮梳好,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頓覺身輕體健。
客棧掌柜十分詫異,完全沒想到這『小乞丐』梳洗一番,居然就變成了眉目如畫的少年。夥計的裋褐穿在他修挺的身上,不但不合身,連氣質都格格不入。
掌柜有一種錯覺,不給這少年穿件像樣的衣裳,就是天大的罪過。
「同福,一會兒去雲妝樓買件袍子回來。」掌柜指了指少年,「按他的身量買。」
客棧掌柜心都在滴血,他自己都不捨得去雲妝樓買衣裳。可他沒別的辦法,除了雲妝樓,其他成衣鋪子也不敢開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