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誰是凶手
“你不是一個好媽媽,請你別把好刑警的身份也丟了。”其昭說完這句話,閉上眼,靠在椅子上,無論費琴再說什麽,他都不開口。
費琴無法,站起身:“你好好想想,他就在隔壁。”
平虛也被抓進來,在其霖的指甲縫裏有平虛的皮膚組織,按規定將他喚來審訊,平虛一見警察就什麽都招了。
平虛說和其昭是情侶,事發前三個月,其霖發現了他們倆的關係,並以此為威脅,勒索他們要錢。其昭怕費琴知道這件事,對他更加失望,他便任其霖予取予求。
其昭有多少零花錢,其霖是知道的,其霖將所有錢拿走後,又搶走了平虛的銀行卡,他們每個月的零花錢都被其霖揮霍光。這也就算了,其霖竟然變本加厲,獅子大張口地要十萬,他們都是學生,哪裏能有那麽多錢?
他們求其霖要少點,但是其霖不肯,逼他們去偷去搶,甚至想把他們賣給做那種生意的人。其霖趁其昭不注意,在賣身契約上按下他的指紋。
五月二十六日十二點多,買家拿著契約帶著一幫人來學校門口堵其昭,平虛因為有事落在後麵,到的時候看到其昭被人反手壓在地上,叫聲慘烈。他立刻報警,幸虧警察來得及時,將人救下。
錄口供的時候,買家為隱瞞自己的犯罪事實撒謊,其昭和平虛為了不讓他們是gay的事暴露也沒說真話,因此其霖的罪行沒被揭露出來。
下午四點,他們終於在家裏等到其霖。他剛和別人打完球,一身的汗,腳踩著用兩人的零花錢買來的上萬塊的跑鞋,步伐輕快,一見到他們,驚訝:“喲,這麽快就完事了?你們的活也太簡單了吧?”
話一出,其昭崩潰了,他以為就算其霖愛欺負他,至少還是他哥哥!
“嘖嘖,錢真好賺,才幾個小時,賺不少吧?”其霖圍著其昭打轉,眼神輕浮地打量他,尤其是停在屁股的地方,“有錢還給我了吧?我可跟你說好啊,以後這錢一九分,你一,我九,這麽好的工作可是我給你介紹的,你要知恩圖報,知道麽?”
“知恩圖報”四個字徹底將其昭緊繃的弦挑斷了,淚水如決堤的河水,源源不斷且來勢洶洶地湧出來,抽噎聲響亮而急促。
“混蛋!”平虛怒火衝天,想頭被激怒的牛般朝其霖衝過去,一拳掄在他臉上。
其霖沒防備,結實地挨了一拳,劇烈的疼痛從嘴角傳來,嘴裏滿是血腥味,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看著地上鮮紅的一小片,也來了氣,兩個拳頭攥起,身上虯結的肌肉高高鼓起,和平虛對打起來。
鏡頭一轉,費琴抱胸,語氣不帶一絲溫度:“你的意思是,你的皮膚組織是打架來的?”
平虛笑了笑:“不,那是
我殺他的時候弄到的。”
費琴看著他,他從進局裏開始,就是不緊不慢,很鬆弛的狀態,給人的印象就是文質彬彬,溫和有禮,聽說成績很好,在學校裏是個校草,對誰都很溫柔和善,很招人喜愛。
他雖然比其昭高,骨架也稍大,但是依然是很纖瘦,是個沒長開的孩子。和已經上大學、還是體校學生的其霖相比,更是弱小得像雞仔。
“其昭殺害其霖的事,有監控錄下了所有過程,你沒必要為他頂罪,你救不了他,隻會白白搭上自己。”費琴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因為平虛的存在,大兒子被殺,小兒子成了凶手,她該很他的。
“親眼見到的就一定是事實麽?”平虛仰頭直視費琴,滿眼的挑釁,這是費琴第一次見他長了刺。
“不。”一個想法在費琴的腦子裏浮現,心跳越來越快,也許一切還有轉機,“你怎麽殺的?”
“其昭那個菜鳥,手臂不比筷子粗,就算掄了幾棍,怎麽可能把壯碩的其霖殺死?”平虛眼睛絲毫不躲閃,“我看到了監控,所以和其霖扭打幾下後就撤走,想著晚點偷偷從後窗潛進去,殺了他。”
平虛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昨天吃了什麽:“可惜,我到後窗的時候,其昭已經將他打倒並拖到監控拍攝不到的地方。其昭去拿行李箱,其霖竟然醒了,我腦子一片混亂,隻知道我恨透了把我生活弄得一團糟的其霖,抄起旁邊的棒球棍就朝他後腦勺掄去,他又倒地,我怕他再次醒來,就狠狠補了幾棍。”
他的說法和法醫的鑒定報告一致,其霖是後腦勺被多次擊打致死的。
“你怎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費琴抱著希冀。
“棒球棍被我丟在了離你家不遠的工地坑裏,你們應該可以找到。上麵有我的指紋和那畜生的血。”
“為什麽丟在那兒?”
“我總不能丟在垃圾桶裏吧?那附近沒有河流沒有任何能銷毀證據的地方,我隻能丟在那,最好讓人將一切都埋了,誰都不會知道我曾經殺過人。”
“為什麽自首?”
平虛眼神晃動:“因為其昭被抓了,他不該被冤枉。”
鏡頭落在審訊桌上,桌子潔白無瑕,絕不藏汙納垢。
“他承認了,是他殺的人,我們在工地裏找到了作案工具。”費琴拿著水杯,抿了一口,緩解了幹渴。
“不關他的事!是我殺的!”其昭拍案而起,堅硬的手銬砸在桌麵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你是警察,你不能冤枉好人!你護不住一個兒子,你連普通市民都保護不了了麽?”
心髒像被無數根針紮穿,密密麻麻的疼,費琴又喝了口水:“找到了棒球棍,以及他從我們家出去後神色慌張,拎著棒球棍逃跑的
視頻,他逃出來的時候是在你打了其霖和將其霖帶出去丟棄之間。”
棒球棍是他們家的,時間也在中間,說明平虛確實在可作案的時間裏回到過現場,他要麽知道其昭殺人,要麽就是真的凶手,又或者……
“監控拍到了他從窗口進出我們家的麽?”其昭的激動隻是一瞬,便坐回原位,語氣比北極的冰山還要冷。
這裏是審訊室,監控時刻開著,他必須保持清醒,不能說錯任何一個字,也不能在表情上露出蛛絲馬跡。
“沒有,我們家後窗那附近沒有監控。”費琴靜默無聲地看著其昭。
其昭挑眉:“那你們憑什麽說他是從我們家出去的?鄰居那麽多,他也許去別的朋友家玩了呢?”
“棒球棍上沒有我們家人的指紋。”費琴輕鬆地笑起來。
“那就更能說明,那根棒球棍不是從我們家拿的,他的嫌疑可以洗清了麽?”
“我有說過,棒球棍是作案工具麽?”
其昭頓住,腦子飛速轉動,想不起費琴有沒有說過,一滴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滑落。
費琴拿起水杯,頭仰得高高的,杯口都快朝著地麵,沒有半滴水落下,裏麵的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喝幹了,今天的水一點都不解渴。
“十二中高三學生,年年考第一,是今年預測的高考狀元人選之一,學校以及家長都對你抱有極大的希望,再過兩天,你應該坐在考場上,書寫你的輝煌。”費琴頓住,“你甘心麽?你父母甘心麽?你對得起曾經對你給予厚望的所有人麽?”
平虛終於沒了之前的沉穩,無聲地趴在審訊桌上哭泣,時隱時現地抽咽聲透著無盡的痛苦,令人聞之心痛。
“說實話吧。”費琴聲音很無力,隻有低沉絕望。
“你認定了其昭是凶手?”平虛仍趴在桌子上,“嗬,你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從來沒有!”
“我相信證據!我相信我的,”費琴有一瞬間失聲,“我的專業能力。”
“你的專業能力?”平虛冷笑,“其昭吃了十八年的苦,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費琴牙齒緊咬,所有的悔恨與自責快要將她淹沒。
“你媽媽想要見你,你要見她麽?”費琴道。
平虛喉頭滾動,渾身帶刺:“不要讓我媽進來!不要傷害我媽!”
“傷害她的隻有你!”費琴不理會他的激動,繼續說:“後天就要高考了,你的同學馬上就要步入考場,三年的努力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候,各大高校都在等著他們,迎接他們的是光明而美好的未來。而曾經他們隻能望其項背的你,將會在監獄度過漫長的人生,無盡的長夜,隻有冰冷的鐵欄和四壁,你甘心這麽過麽?”
費琴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平虛,他
雖然比同齡人沉穩些,但十八歲的孩子又能老沉到什麽程度呢?
高考,讓每個學生又愛又恨,是他們十八年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好像十八年都在為這件事努力,平虛也不例外,可到最後一刻夢就徹底碎了,他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
“誰是凶手?”費琴目不斜視,脊背挺直,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姿勢。
平虛低下頭,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著左手食指,慘烈一笑:“我是。”
而另一個審訊室裏,其昭麵對同樣的問題,咧嘴笑了起來:“是我。”
兩人的笑臉同時出現在大屏幕上,“我是”和“是我”同時響起,聲色相似,令人聽得不真切,恍惚一陣,看不出真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