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此時應有酒,才配遠來客
在場的幾個學子紛紛發言,表明自己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
雖然說他們之前覺得這事能賺錢,心中會有些想法,但到底是小孩子,見到有好處想到家裡人,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既然知道這事不能做,他們也不會去做了。
在場五個人,最大的不過十五歲,最小的就是張一程,今年才九歲,都是品性不錯的少年,若是能將此事辦的妥當了,在將來的求學生涯也能日子也能好過不少。
李臨讓他們商議一下如何辦事,幾人商議了一下,說可以去租用一輛馬車或是牛車,然後前來這邊收購次一些的魚和蓮藕,然後再回帝城賣出去。
這樣的魚和蓮藕,大戶人家可能看不上,但好歹也是吃的,對於普通人家而言,那都是好東西,便是平時捨不得吃,但是逢年過節的,也能買上一些回家。
而且他們的東西也便宜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很是合適。
五人商議了一下,等今年書院放假了,他們就開始辦這事。
李臨笑著寫了一張契約書,上面寫著關於此事五人合作和保密的事情,然後讓五人簽了字,並且借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們,讓他們先用來收購魚和蓮藕,等事情結束之後再還給他。
五位學子原本推辭著不要的,怎麼能拿先生的錢來做事呢。
但是李臨給他們分析了一下,說他們做這個,確實也需要點錢才能辦好,而且也不是給他們,只是借,等他們有了銀子再還他就是了。
學子們思來想去的,自己確實沒錢,也沒辦法向家裡人開口要這筆錢,於是便謝過先生,接受了幫助,只是想著日後他們功成名就了,一定好好報答先生。
「先生大恩,日後學子定然好生孝敬先生,定然不忘先生的教誨。」
「學生也一樣。」
「學生也是。」
李臨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眼見天都黑了,便命人將五人送走。
李臨自己住在這邊的院子里,卻沒有將這幾位學子留下來,反而是給他們在客棧定了一個房間,將他們丟在那裡,一日三餐也讓客棧那邊安排,只是他們得了時間便過來這邊坐一坐。
等幾人走了之後,李臨便在檐下燒了一個小爐,小爐上頭放著一個茶壺,茶壺裡的水燒得翻滾了起來,冒著一個個咕嚕嚕地泡泡,熱氣一股一股地往上冒。
他披著一件天青色的羊毛斗篷坐在那裡,姿態悠閑地動手泡茶,隨意閑適,行雲流水。
在他手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盞黃色燈罩的燈,裡面的蠟燭燃燒散發出黃色的光芒,有寒風吹來,那燈里的燭光搖曳不止,卻也一直頑強地燃燒著。
淡黃的一盞燈照亮漆黑的小院,此時天空還飄了雪花,院子的地面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在燭光下輝映出雪白的光芒來。
天地一盞燈,映得滿堂雪。
寒風夾在雪中冷冷地吹著,他就這樣坐在那裡,一人一燈,對雪煮茶,彷彿是在欣賞這冬夜裡的雪景。
四周安靜非常,閉上眼時,讓人彷彿感覺到了白雪落在屋檐上落在樹枝上,或是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或是寒風吹過衣擺,那衣擺輕輕的晃了一下,最終歸於平靜。
他低眉垂眼,臉色平靜,眼底的笑意淡淡,抬起茶盞欲飲茶,那一盞茶湯在杯盞之中輕晃,映著琥珀色的光芒,彷彿是冬日裡的一片盛景,而後被他飲下。
他望著雪幕,須臾緩緩地開口:「此時應有酒,才配遠來客。」
風中的氣息微微一震,彷彿先前安靜的書生冬夜煮茶賞雪的靜謐被什麼撕開了,空中飄落的雪花像是被什麼震開了,沒有落在原本估算的位置上。
屋檐上有雪花紛揚,樹椏上的雪花簌簌而落。
小院內的氣息瞬間變得詭異莫測了起來。
他說完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不變,像是從未感覺到空中變化的氣息似的,又復倒了一杯茶,繼續他的飲茶賞雪。
然而,就在他茶盞湊到他的唇邊之時,一支箭矢劃破雪夜飛射而來,箭矢劃過雪幕,泛著冰冷的寒光。
不過是三息之間,那箭矢便要到達檐下,李臨彷彿是沒有半點察覺似的,慢悠悠的呷了一口熱茶。
也正在此時,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量高如大山的壯漢,他的手放在腰間,抬手瞬間拔出了腰間的大刀,然後反手橫檔,將那支飛射而來的箭矢擋下,反震落在雪地上,埋在積雪之中。
遠遊提起大刀,反手插在雪地上,冰冷的刀面映著地上的白雪,彷彿是世間上最亮的鏡子。
雪還在下,夜也很黑。
而後,院子的四周開始動了起來,有潛伏在樹上的人被人一刀斃命,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聲,有潛伏在屋頂的人被打得在瓦面上翻了一個滾,屋頂上的雪花飛揚而起。
院子里突然湧入了十個黑衣人,遠遊的身邊也出現了四個黑衣人。
此時似乎是雪也大了一些,雪花紛紛而落,眾人站在雪中,手中的兵器映著雪夜裡的寒冷,冷沉沉的,彷彿在冰雪之中冷藏了多年。
誰也沒有說話,此時像是一場靜謐無聲的對峙,屋頂上和屋外的人已經打了起來,發出了一陣刀劍相擊或是重物砸在地面的聲音。
砰砰砰。
在黑衣人當中,有一人揚了揚手,先前一動不動的黑衣人便沖了上來,遠遊扭了扭脖子,然後揚了揚下巴,在他邊上的人隨即上前去,與那些人糾打在一起。
一時間,院子里就是一陣刀光劍影。
遠遊提著大刀上前幾步,若是遇上一兩個衝上來的,便一刀上去,那把大刀是專門為了他特製的,刀身極重,刀鋒削鐵如泥,再加上他身上那把使不完的力氣,一刀下去直接將人捅了一個大窟窿。
血液灑在了地面上,染了一片紅。
遠遊擦了擦自己臉上被濺到的一滴血,然後咧了咧牙齒,看著院中的殺戮,像是一隻雪夜裡嗜血殺戮的孤狼。
一場無聲的殺戮在小院中發生,那雪地上的雪染了一片又一片。
而在不遠處的檐下,那一盞孤燈映照著一個俊美清雋的年輕人坐在那裡,他手中還拿著茶盞,神色平淡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