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區別對待嘛！

  江峰聞言，挑了挑眉，「你娘也是為了你好嘛……好好好，我不說了。那，你想幹什麼吧？你先跟爹說說。」

  江飛鳳這才滿意，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轉了轉眼眸，湊到她爹跟前，「爹爹，這次科考的名次啥時候出來啊？」

  「你關心這個幹嘛？」江峰不解她怎麼突然又換了個話題。

  「我不是看剛才那個江明衡他們出去嘛！就想起這一茬了……」江飛鳳隨口扯道，「爹你不是這次的主考官嘛？」

  「我算不得主考官，這次考的是都是天子門生，我只是從旁協助。」江峰迴道，「還有，你也別太沒禮貌，江明衡好歹算是你的表兄，你在外人跟前你可不能這般大呼小叫的，叫人聽到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知道啦！」江飛鳳擺了擺手，她舔了舔唇角，「那，爹你們的名次啥時候出來啊？我能不能瞅瞅？」

  「不能！」江峰言辭拒絕，他蹙了蹙眉頭，看著今天顯得格外奇怪沒分寸的女兒，「阿鳳，從來你可不會說這樣的話。這科舉的卷子和名次那在沒公布之前，那都是重中之重，可不能叫外人窺探的。」

  「你今天過來，莫非就是為了關心這個？說吧，你是不是看上了這些學子里的某人？」

  江峰到底是老江湖，在江飛鳳這般稚嫩的試探下，很快就摸出了她的底，反口問道。

  雖然這個結論實是有些驚駭，但江峰卻再了解不過自己的女兒了，她向來對這些都不關注，能夠放入那麼多的心思，還想出這般多的話試探，可見是用了心的。

  而除了那些少女心，他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了。

  江飛鳳見被她爹戳破，她臉頰紅了紅，倒是也沒反駁，只鼓了鼓腮幫子道，「爹，你怎麼說話那麼得不留情面……算是吧！」

  「好好，我都承認了。那爹，你能讓我得償所願的吧？」她撲到江峰跟前，搖晃著她爹的胳膊，撒嬌道。

  「得償所願？你所謂的得償所願是什麼呢？」江峰挑了挑眉，「他叫什麼名字？」

  「都說人間有三喜，女兒也不盼著別的，也就盼著他金榜題名，然後……」江飛鳳咬了咬唇角，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他叫趙容朗。」

  「趙容朗？」

  「對。他來自宛城的百花鎮梨花村。」江飛鳳早就打聽清楚了，「家中乃是耕讀傳家，家風還算可以的。對了，那住在咱們府中的趙容濤，就是他的親堂兄。」

  「爹不是也考校過他的學問嗎？不是還覺得可以嘛！他只會比他的堂兄更優秀的。」

  江飛鳳先前本就是一見鍾情，後來又被趙容朗三番四次的拒絕，心中也被激起了一番不服氣。

  加之江逐月給她洗腦，而她也慢慢從其嘴裡得知了趙容朗的優秀，當然她也不是光聽了江逐月的一面之詞，她還是託人去打聽打聽了。

  還真別說，趙容朗在外頭的名聲還真不是隨口說出來的，他是真的低調謙遜又認真的。

  便是進了國子監，哪怕被人打壓，他也不曾有過任何其他的情緒，而是端正學習，很是順利地從國子監出來去科考了。

  所以，江逐月是真覺得趙容朗是個很不錯的人。

  特別是這樣的人，他還中意自己，卻只能因為承諾而另娶他人，江飛鳳這顆心又如何能答應呢！

  她知道這件事如果捅到她娘跟前，她娘定然會先給她說個旁的親事，她不想跟她娘起爭執，只能先從疼她的爹這裡先下手。

  讓她爹幫著說服她娘。

  畢竟，她娘最是聽她爹的話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江峰聽到江飛鳳竟看上了個耕讀之家的孩子，臉色就有些變了，他蹙了蹙眉頭，決口拒絕，「不行。」

  「爹，為什麼啊？你不是說，定然給我尋個我喜歡的人嫁嗎？我就喜歡他趙容朗啊！」江飛鳳不解。

  江峰揉了揉額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提起這茬，他咬了咬牙道，「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你的姑娘自己去給自己尋親事的？」

  「再說了，你覺得他好，那是他在你跟前好。他若是真優秀真好，那自能有一翻成就，而不是讓你來求我！」

  在他看來，根據江飛鳳剛才的言論，他就很輕易地在腦海里勾勒出了一個想走捷徑的農家庸俗虛榮子弟形象。

  瞬間，印象分便差了。

  江飛鳳眨了眨眼，連忙解釋道：「爹，不是的。這不是他讓我來求你的，是我自己想來的。我，我就是……爹，他真的很好。」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爹解釋。

  畢竟，她總不能跟她爹說，對方有未婚妻，而今正打算履行承諾娶妻呢！

  可她不能等，她必須在名次出來后，讓兩人退了親，與她定親。

  不然，木已成舟，她爹娘肯定更不可能願意了。

  就是她自己也不能接受趙容朗娶了柳蕊那結巴后，最後哪怕是休妻再娶她，她心裡也總覺得膈應。

  江峰沒有理會，他打量了兩眼江飛鳳，「你來就是與我說這個事情嗎？好了，去找你姐妹們玩兒去，爹還有事。」

  他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聊了，只想著趕緊把人打發走。

  「爹！」

  「你若是真想定親了，回頭我讓你娘帶你去賞花宴走走，或者等回頭瓊林宴開了后，我也帶你進宮瞧瞧。這世上優秀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你想挑個什麼樣兒的都行，成不成？」江峰推了推她，「好了，快出去玩吧！爹得出去衙門了。」

  說著，他還召了站在門口的貼身侍從把江飛鳳送出去。

  貼身侍從是跟了他十幾年的，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立刻好話一籮筐的把小祖宗給哄走了。

  等到閨女離開了，江峰摁了摁眉頭，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待得侍從回來時，他看了眼：「送走了？」

  「嗯，小姐氣呼呼的走了。晚些奴才讓人給小姐送些市井好玩的東西過去，應該可以讓小姐消消氣。」

  江峰呼了口氣，「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這性子隨了誰。晚些，你去打聽打聽那宛城百花鎮來的趙容朗，把他的生平明細都給送來。」

  他總是得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迷惑自家女兒的。

  「是。」

  江峰面色並不大好看。

  他自己就是草根出身，自然知道這草根的苦，也知道這些草根的手段心機。

  更知道若是自家閨女嫁過去，這後面緊隨而來的麻煩。

  他自己在京中根基不算太穩當，雖然如今做到了閣老，可到底是空中樓閣，不似那些世家貴胄，勢力盤根錯節。

  他可以把其他兒女嫁出去連橫勢力，但江飛鳳身為他最寵愛的女兒，他其實還是希望她能夠有個好的歸宿，至少是個自己中意，對方也喜歡疼愛她的。

  如此，這一輩子也算是能夠平安喜樂。

  江飛鳳被他們夫妻養得太天真了些，也沒什麼心機，他實是放心不下。

  頓了頓，他又說道：「晚些給夫人說，我去跟她一道用膳。」

  「是。」

  江峰說完，就起身出去，他還得去一趟衙門辦事，這可不是敷衍女兒。

  而江飛鳳從她爹這沒有得到支持，心裡難免就生氣，回去路上碰到了江逐月幾人站在不遠處說話，她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江逐月跟前站著的是江明衡和趙容濤，她方才出來散步就被她哥給攔住了。

  江明衡得了江峰的準話，見到妹妹，自然便把給她求了御醫的事情說了。

  江逐月沒想到竟那般輕鬆，她再次確認道：「江伯父真的答應了？」

  「是的。江伯父說會遞上他的名帖，定然會把太醫請來的。你今後別再做那些事情了，最近在府中好好的養著，莫要再出去亂竄了，仔細回頭太醫來了，錯過了。」江明衡說道。

  其實他是想讓江逐月別出去惹事了。

  江逐月如何聽不出他話里的深意，她挑了挑眉，卻還是應下來了，「我知道了。」

  「還有你若是沒事，馬上就是伯父的大壽了，回頭給伯父綉一副壽字以作壽辰禮感謝。」江明衡又說道。

  江逐月忍了忍，「我不擅女紅。不過，我會儘力的……」

  於是，兩兄妹又陷入了無話可聊的沉悶局面。

  說起來，他們兄妹似乎一直都沒什麼共同話題可以聊，兩人碰在一起，總是爭吵居多，心平氣和的時間太少太少了。

  江明衡剛準備告辭，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江飛鳳的聲音。

  「你們在這聊什麼？」

  江飛鳳挑了挑眉，慢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江逐月福了福身，「江姐姐。」

  江明衡和趙容濤也紛紛回神拱手作揖。

  「表妹。」

  「江小姐。」

  江飛鳳見江逐月臉上還有些懊惱的神色，她揚了揚嘴角，「你們兄妹兩個聊什麼呢？說起來，你們考得怎麼樣？」

  她其實也不在乎他們的回答，而是轉而問起其他的話題。

  江明衡沒想到她竟關心這個，以為她只是個好奇，便回道：「暫且說不上來，只能等考卷批閱后，才知道具體如何了。」

  趙容濤也是謹慎作答，他倒是想說些什麼搏一搏江飛鳳的青眼，可她根本就不待多看他一眼的，他餘下的話便只能堵在喉嚨口了。

  江飛鳳聽著這模範回答，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你們一個個的真沒趣……」

  都是一樣的。

  江逐月見她意興闌珊的模樣，就知道她近來心情都不好，說起來，自從考場那日見過柳蕊后，江飛鳳回來后倒是氣了一回，後面就不見她有什麼表示了。

  也不知道她對趙容朗的心思如何，更不知道她後面打算怎麼做……

  江逐月其實心裡也挺著急的。

  如今看江飛鳳這般，她便主動道：「我前兩天剛做了一副扇面，剛想送去給姐姐，姐姐便來了。不若，姐姐跟我去我院子里瞧瞧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還可以再改一改針。」

  江飛鳳頷首道：「成吧！走。」

  說完，她便第一個帶走離開，江逐月朝江明衡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就趕緊跟了上去。

  而趙容濤本來是想跟江逐月說兩句話，結果因為這一變故，他是一直都沒機會問江逐月到底是作何感想，到底願意不願意幫他了！

  眼下，他只能又跟著江明衡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進了江逐月的院子，立刻有人來給江飛鳳殷切的沏茶端茶點，江逐月也連忙把自己繡的鳳凰花扇面拿了出來，送到了江飛鳳跟前。

  「因著不能綉鳳凰，想著姐姐的名字，就給綉了鳳凰花……如此也不算是犯了皇家的忌諱。姐姐看看，可喜歡？」

  江逐月的女紅的確算不得出挑，勉強倒是能看。

  江飛鳳掃了兩眼，淡淡道：「你這構圖不大行，做出來的扇子沒有靈氣，我不喜歡。改是改不了的，你重新做吧！」

  江逐月也不生氣，她垂著頭道，「是我技術不精湛，讓姐姐失望了。」

  頓了頓，她小心翼翼地道，「我看姐姐情緒不高，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姐姐可說給我聽聽，這煩心事說出來，煩惱就散了一半了。」

  「哦？」

  江飛鳳的確是心煩，這些心事也的確不好說給她那些庶妹們聽，故而剛才她才會故意湊到江逐月跟前去。

  眼下，見她識趣兒的問起，她放下茶盞，長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道：「我不敢跟我娘講，我就去跟我爹講了這樁事。我爹一聽說他是農家子，當即就拒絕了我，還說回頭讓我娘給我說親呢！」

  「你說我爹，他自己是個農家子出身，娶了我娘有了今日，如今輪到我，他怎麼就，就看不上農家子呢？他這不是區別對待嘛！」江飛鳳嘟了嘟嘴。

  農家子有哪裡好？也就是江飛鳳這種長在蜜罐里的，才覺得農家人好。而更因為江閣老是出身農家，才會更懂農家人的卑劣。

  江逐月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有時候就挺妒忌江飛鳳的，若是換成她有父母這般護著，給她謀划更好的婆家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