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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偷拍謀殺

  這間書房兩道門,一道從走廊進入,一道是電梯直達書房,電梯門緩緩開啟,清亮的笑聲從電梯門口傳來,伴隨著電動輪椅滾過的聲音,宋二爺和宋老爺子從電梯內進入書房。

  宋孝凌扶著宋老爺子笑說,「還是爺爺厲害,今兒個名門大家都來了,國內那些個企業家頭子看到爺爺都心悅誠服的,你們看到那個紀氏的董事長叫什麼來著,紀鶴!被搶了那麼大的生意,還能興沖沖給爺爺祝壽!爺爺真是好樣的!哈哈哈!」

  「行了,別貧嘴了,能把智慧城市的項目搶過來,都是司璞的功勞,你有時間在這裡晃悠,不如去幫幫司璞。」宋二爺笑說,「司璞一個人在貴賓室待客,忙不過來,你去幫忙。」

  宋孝凌給宋老爺子倒了杯茶,「爺爺,那我下去了,你會客了一上午了,好生休息。」他走進電梯里,滿面笑容地說,「祝爺爺生日快樂!壽比南山哦!我爭取今年讓爺爺抱上重孫!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臭小子!」宋老爺子大笑,沖他揮了揮手。

  敬舒透過綠植遮掩的縫隙觀察,狐狸眼,上揚唇……這不是宋司璞的堂弟,宋孝凌么?他是宋二爺的獨子,圈內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嗜賭、好色、背信棄義,做空合伙人好幾家公司,風評一直不好。

  宋孝凌離開后,宋二爺拍著輪椅扶手笑說,「孝凌這兩年懂事多了,可能玩夠了,知道收心了。」

  「這是好事。」宋老爺子開懷,「孝凌這小子,是個器才。」

  宋二爺笑,「跟司璞比,差遠了,司璞能撬走紀氏三五規劃里的核心項目,那可不是一般人的手段。」

  宋老爺子緩緩點頭,讚許有加,「紀鶴這個人有勇無謀不足為懼,但他那個兒子……紀臨江,別看不聲不響的,倒是個人物啊。」

  宋二爺思慮,「紀臨江五年前接手紀氏,這個人善布局,懂權謀,遠交近攻,短短几年,就把紀氏這種二線品牌做上超一線國際市場,的確不可小覷。」

  「人中之龍的苗子。」宋老爺子意味深長,「司璞和孝凌,若是有紀臨江一半的心思,我便可以放心的退休了,偏偏這倆小子心智單純,讓我萬般放不開手。」

  宋二爺緩笑,「司璞在總部歷練了幾年,能力突飛猛進,孝凌著實羨慕不已,這小子雖毛躁,卻肯努力,爸,你覺得把這小子調去總部鍛煉怎麼樣?多個人可以幫你搭把手。」

  宋老爺子一時沒言語。

  敬舒靜靜揣測,宋二爺雖為集團副董事長,持股比例屈於宋老爺子之下,高於眾股東,平衡於宋氏親屬內部,佔比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幾乎與宋司璞持平,只略高那麼一兩點,乍一看彷彿沒什麼問題,一旦宋老爺子駕鶴西去,論持股比例,論身份,他都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可怕就怕在宋老爺子手上持有的股份給誰,同樣是孫子輩,宋孝凌手中的持股僅僅是宋司璞的一個零頭。

  「這幾年,孝凌自主創業開了幾家公司,效益還可以,也懂得收心,沒有傳出什麼負面緋聞。」宋二爺笑說,「我瞧著這孩子算是開竅,最近想回歸總部歷練,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差事給他。」

  宋老爺子抽著碧玉煙斗,大笑說,「孝凌有什麼想法嗎?」

  宋二爺笑,「他就想回來幫您分擔。」

  「不急。」宋老爺子並不鬆口,「他還年輕,在外歷練幾年再說。」

  「您就這麼不想讓孝凌回來嗎?」宋二爺微笑,「爸,你究竟在提防什麼?」

  宋老爺子臉上的笑容一僵,眉峰凌起,神情凝重下去。

  敬舒心裡咯噔一聲,這宋二爺瘋了么?明知道老爺子偏心宋司璞,還這般直言不諱!敬舒心中忐忑,直想趕快離開,她下意識探首入綠植,想要看看老誠究竟躲在哪裡!她十分肯定自己沒看錯,老誠確實進了這間房,亦沒有時間等電梯從一樓升上來,畢竟那電梯是職工禁入的!

  「你說什麼?」宋老爺子慢聲。

  宋二爺笑說,「孝凌對司璞現在的職務權重挺感興趣,兩個孫兒總要一碗水端平,您說是么?」

  宋老爺子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碧玉煙袋,危險盯著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宋二爺緩緩轉動輪椅,「全都是因為我,你才這般冷落孝凌。」

  敬舒屏聲斂氣,隱隱察覺不對勁,這個宋二爺說話越來越兇險,他想幹什麼?

  「哼!混賬東西!」宋老爺子猛然將煙斗摔在桌子上,「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看你是喝多了!」

  宋二爺語氣平穩,「我有說錯什麼嗎?爸,你不覺得這一切對我和孝凌很不公平么?你給司璞最好的崗位,給他最好的資源,給他最值錢的股票,你把什麼都給了他。孝凌也是你的親孫子啊,你給過他什麼?當然,你給了他花不完的錢,讓他玩物喪志!」

  「啪」的一聲,宋老爺子盛怒一耳光扇在了宋二爺的臉上。

  敬舒按耐著呼吸,下意識抬手撫摸著頸項上的項鏈,項鏈吊墜上鑲著超小隱形攝像頭,她輕輕取下吊墜,悄悄將攝像頭伸進綠植里向外拍攝。

  宋二爺這些年副董的位置幾乎被宋老爺子身邊另外幾個心腹元老常年架空,並無實權,作為宋老爺子親生兒子,處處被宋老爺子排擠冷落,連他的兒子也不受老爺子待見,他心中有怨氣,人之常情。

  敬舒倒是理解他背後為什麼會算計宋司璞這個侄兒,只是她不理解,宋二爺為什麼會忽然跟宋老爺子正面剛,這是極其糟糕的應對策略。

  伴君如伴虎,聖心難測,光是小心翼翼待在宋老爺子身邊就已經花光了力氣,忽然這般言語直白的挑破那層窗戶紙,是為了什麼?今日可是老爺子的大壽啊!

  宋二爺摸著臉,微微迫聲,「這一巴掌,你攢了二十多年了!從大哥去世攢到現在!」

  宋老爺子的臉色瞬間蒼白下去,他冷冷地抽氣,「我看你是瘋了!」

  敬舒聽的心驚肉跳,她彷彿聽到了宋家不得了的家闈秘事!這類事情往往知道的越多,死了越快。

  「你是不是一直懷疑是我殺了大哥?」宋二爺繼續說,「所以這些年來你打壓我,排擠我,架空我,連著孝凌,你都要提防!就因為你的疑心深重,幾乎斷送了我的一生!你還配做人父嗎!」

  宋老爺子狠狠倒抽一口冷氣,那口氣彷彿咔在他的胸腔里,他喘不過氣來,他顫抖著手往西服內側口袋摸索,慌亂的摸出一個藥瓶,由於他抖得太厲害,藥瓶掉在了地上。

  宋老爺子扶著桌子,彎腰去撿。

  宋二爺緩緩伸手,將藥瓶撿起拿在手中把玩。

  宋老爺子揪著心口的衣物,面目獰紅,忽然摔倒在地。

  「今天是你的生日。」宋二爺電動輪椅緩緩滑至老爺子書桌前,「我總擔心也是你的忌日,怕你突然去了,這份遺囑要怎麼辦呢?」他從懷裡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這份遺囑到手的那一刻,就意味著他該動手了。

  宋老爺子痙攣的蹬著腿,將手顫抖的伸向宋二爺,似是求救,似是憤怒。

  宋二爺拿出一塊手帕,緩緩彎腰按住宋老爺子的口鼻,越按越緊,他並不看老爺子的臉,微微偏著頭,表情用勁,「你放心,這份遺囑我還沒看,我不想看,別人也都看不了!」

  宋老爺子劇烈掙扎,悲哀地望著他,無論如何都掙不脫。

  敬舒嚇得魂飛魄散,她竟無意間撞見宋家這場爭奪家產的謀殺!她手中的攝像頭真實的記錄著一切,為了不讓自己的手抖得太厲害,敬舒另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雖然她恨宋家,可當這一場謀殺赤裸裸上演在眼前時,她還是亂了陣腳!她這輩子,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閔家出現變故以前,她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謊話!倘若她為了採集證據置之不理,那她不就是幫凶嗎!甚至會被認為縱容謀殺!

  為了不背這個鍋,敬舒飛快拿出手機撥打了宋司璞的電話,無人接聽,情急之下,她只得自爆藏匿地點,高跟鞋後退了一步,踢到了大型花瓶上,嗡的一聲,也趁機告誡老誠,這間房裡還有其他人,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宋二爺察覺了異樣,抬頭看向敬舒所在的屏風之後,忽然鬆了手。

  就在這個間隙,一直躲在旋轉書櫃后的老誠突然推開了書櫃,提著一桶汽油潑了上去,順勢扔下一簇火苗,他戴著黑色的帽子遮住臉,大吼一聲,「我要你們給老爺小姐償命!」

  宋二爺本能拉過窗帘擋去了汽油的潑灑,熊熊大火頃刻間吞沒了敬舒的視線。

  她下意識尖叫一聲,眾人聞聲趕來,被眼前肆虐的火舌駭住了腳步,窗帘起火燃燒,在風力的推動下蔓延撩撥,越來越多的人沖了進來,老誠乘機跳窗逃走。

  宋二爺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搖晃著昏死過去的宋老爺子,「爸!你怎麼了爸!今天是你的壽辰啊!爸!」

  「二叔,怎麼回事!」宋司璞冷著臉,大步走進來。

  「有人縱火!謀殺!」宋二爺隨手指著窗外,「你爺爺被那人害了!」

  現場亂作一團,人多臉雜,報警的報警,做急救的做急救,滅火的滅火。

  敬舒趁亂捂著口鼻迅速離開,當她從屏風后融入人群那一刻,宋二爺的視線悄然盯上了她。

  敬舒腳下生風,只想以最快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老誠先一步跳窗逃走,宋二爺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應該不會讓老誠被警方抓住,所以他剛剛隨手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混淆視聽。

  她也要儘快離開,攤上這麼一樁兇險的事情,一不小心會丟了小命!由於她行色匆匆,走的太快了,下樓梯時猝不及防崴了腳,撞上了一個女人的肩膀。

  「怎麼走路的!」陸嬈揉著肩膀沖她嚷嚷,「你瞎了嗎?」

  敬舒低著頭迅速起身,飛奔下樓。

  陸嬈凝神,「那女的是不是紀禪?」

  秦研探首瞧著敬舒的背影,「好像是,她不是請了長假么?這種場合她也敢來?」她推著陸嬈往樓上走,「別管她了,快去瞧瞧樓上什麼情況吧。」

  敬舒融於人流之中,急匆匆走出宋氏祖宅剛拐過一個街角落單片刻,迎面撞上一個壯漢,壯漢將黑色頭套兜頭罩下,捂住她的口鼻將她往綠化樹林間拖去了,敬舒掙扎中從包里摸出手機丟進了不遠處的湖水裡,她順勢蹬掉了一隻高跟鞋。

  幾乎同一時間,紀臨江接到一通電話,他微微沉目,大步離開。

  而此時,宋司璞忙於配合宋老爺子的急救事宜,全程陪同去往醫院。

  醫學檢測出的疑點都被宋二爺推給了縱火犯,一切似乎都合乎情理。

  宋老爺子陷入昏迷搶救了大半夜方才脫離危險。

  宋司璞握著老爺子的雙手抵在下顎上,守在病床前,不曾合眼。

  黎明十分,楊助理匆匆從外面走進來,低聲,「宋總,二爺這些日子跟遺囑公證處的人走得近,老爺出事時,只有二爺在場。」

  宋司璞眼底寸寸結冰,眼神定定落在老爺子臉上,彷彿移開一秒,他就會消失,宋司璞無動於衷。

  楊助理欲言又止,「當天宅子進出人員繁複,老爺又最忌諱宅子安裝監控,沒有證據證明房間里還有其他目擊者出入,所以書房究竟發生了什麼,要等縱火犯抓到才能弄明白。只要老爺還活著,二爺就不能輕舉妄動。」

  楊助理壓低聲音,「還有一件事,紀禪小姐被綁架了。」

  宋司璞下顎微綳,盯著宋老爺子死灰的臉,「什麼時候的事?」

  楊助理慚愧,「十一個小時前……」

  宋司璞臉色微沉。

  「孫少爺,老爺情況穩定下來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趙秘書低聲,「讓我來守著老爺吧。」

  趙秘書是跟隨了宋老爺子幾十年的心腹,既是生活秘書又是管家,受人信賴尊敬,「都怪我大意了,才讓老爺遇險,哎。」

  宋司璞讓楊助理預約國際頂尖醫療團隊前來為宋老爺子會診,隨後特意申請了特殊保護,申請了兩名警務人員,包括宋二爺在內的縱火案關聯人,暫時不得出入這裡。

  妥善安排完畢,他才得以抽身離開。

  待宋司璞走後,趙秘書守在宋老爺身邊,輕輕嘆了口氣,「老爺,我會遵循您的囑咐,是吉是凶,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披星戴月的夜晚,臨近後半夜,烏雲匯聚在海港市的上空,澄明的星空陰霾重重,下起淅瀝瀝的小雨,敬舒被一輛麵包車運往郊外,車停在郊外崎嶇的山路上,車燈大開,照亮半邊山腰,一個男人跨坐在車門口,另外兩個男人站在林間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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