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遮住她的臉
天台上零星站著四名男人,手中各持棍棒,另一人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抓著一名少女,那名少女被蒙著眼睛,反捆著雙手,搖搖欲墜站在高樓邊緣處,小聲哭泣。
敬舒定睛一看,便從朦朧的月色下認出了小嫻,看來,宋司璞恭候多時了,他果然時時刻刻盯著她,甚至她在家中坐立難安,痛哭流涕的畫面,宋司璞在監控的另一側,看的一清二楚,欣賞的坦坦蕩蕩。
「小嫻……」敬舒顫聲喚她。
「姐!」小嫻聽聞她的聲音,忽然激動的回了一聲,身子猛然一晃悠。
「不要動!」敬舒的心瞬間提至嗓子眼兒,她忽然緊張的喊了句,「小嫻,千萬不要動。」
小嫻的身後,是一米高的天台檻兒,她的身前則是七層樓高的深淵。
冷風刮面,敬舒粗重的喘息,寒冬臘月的天氣,她卻被冷汗黏住了額頭上的髮絲,她試圖跟宋司璞談判,「宋總,有什麼……你……你沖我來,放過我妹妹。」
宋司璞微微抬頭看她,深邃的眼睛如同濃墨的長夜,沒什麼表情,也無言語。
臉上長著痣的男人抓著小嫻手腕上的繩子,忽然將小嫻嚇唬式的往樓下推了推,小嫻哇哇大哭大叫起來。
「不要……」敬舒撕聲,整個人隨著那個動作險些昏厥,這條命都被那些人攥著,隨時都有可能被推下樓,如果小嫻被推下去了,她很有可能跟著跳下去,她忽然向著小嫻跑去。
兩名手持棍棒的男人弔兒郎當的來到她面前,痞里痞氣的緩聲,「不要輕舉妄動,你一動,她就下去了。」
敬舒喘息,臉色白至透明,冷汗順著小臉蜿蜒而下,連發梢都滴著水,她下意識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往後退,整顆心搖搖欲墜,大氣也不敢出了,害怕任何的風吹草動,將小嫻吹了下去。
「閔敬舒,我們來翻翻賬本。」宋司璞重新抽出一根煙,他微微側著臉點煙,眉頭緊鎖,打火機竄出的火焰照亮了他俊朗不羈的臉,讓他半闔的深眸里跳躍的火焰分外清晰,「你們閔家為了騙取錢財和資源,耽誤了瑾喬一條命,這是其一。你整容成瑾喬的樣子,聯手紀臨江重新回來我身邊繼續行騙,這是其二。你將殺人劫貨的罪名栽贓給我,這是其三。其四,你利用嬈嬈從我這裡套取宋氏家業,又傷害了嬈嬈。其五,你糟蹋了這張臉。」
「這些,怎會是我一個人的罪過!」敬舒悲聲,她還欲說什麼。
宋司璞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涼意如同冰川上凝結的冰錐,尖銳又煞人。
「好。」敬舒將滿腔悲憤的話語生生咽了下去,「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跟我妹妹沒有半點關係,她是無辜的。」
「瑾喬也是無辜的。」宋司璞波瀾不驚,「嬈嬈亦是無辜的。」
小嫻的尖叫聲再次傳來,有人強行將她往下推,她緊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慌亂的尖叫。
「宋司璞!」敬舒大喘氣,「你放了小嫻,你想怎麼報復我都行!我全盤接受!求你放了我妹妹,你放了她!」
「我再問你一件事。」宋司璞神情淡漠,「我爺爺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敬舒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能被恐懼淹沒了理智,這種時候,她是萬萬不能承認,多一項罪名,小嫻便多一分危險,她緩緩搖頭,「我沒有,宋司璞,我們兩個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不要牽扯……」
話沒說完,小嫻就被推下了樓,驚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
「小嫻……」敬舒凄聲喊了句,瞬間面無血色,向著小嫻撲去,有人攔住了她,她拚命掙扎,發瘋般的廝打。
小嫻的腰間系了一根繩子,繩索的另一端盤踞在天台上迅速下墜,東哥抬腳及時踩住了繩索的一端,繩子的套環便套在了他的腳上,小嫻猛然停止了下墜。
「宋司璞,你想要我這條命!我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敬舒惡聲惡氣的痛哭失聲,「我知道你恨我!你將我抽筋拔骨都行!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妹妹,她自始至終都是受害者!你不能這麼對她!不能!」
宋司璞淡淡看著她,他微微抬起倨傲的下顎,靠在天台邊,咬著一根煙,欣賞著她崩潰發瘋的醜態,這個惡毒的拜金女人,這個整容以後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機女人,這個自以為是毫無人性的女人,此刻像狗一樣痛哭流涕,沖他搖尾乞憐,連句反抗的狠話都不敢說。
「是。」宋司璞平靜地折磨她,「就這麼讓你妹妹死了,確實不解恨,嬈嬈遭遇的一切,應該讓她也試試,對不對,閔敬舒。」
話音落地,東哥蹲在天台邊緣將小嫻拉起來,又放下去,再拉起來,反覆嚇唬她,聽見小嫻的尖叫,東哥大笑起來,隨後一把將小嫻拽上來,「兄弟們,這小姑娘,賞你們了,玩夠了再丟。」隨後他捏住小嫻的腰,將她丟在天台上。
畜生!
畜生!
三名男人嬉笑著向小嫻走去。
「姐,姐,救我。」小嫻無助的哭聲響徹在耳邊。
敬舒的心跟隨小嫻被吊起又扔進了火中焚燒,她面無血色,又視死如歸,她繃緊臉,直視著宋司璞,飛快脫掉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將衣服脫的一件也不剩,她白著臉,流著淚,「我來,我來給陸嬈抵債,我來以命抵命!」
宋司璞微微眯了眯眼,眼底浮起冷硬的寒冰。
敬舒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宋司璞,讓我們回到最初,最初你不過是想抓住我,報復我,逼我交出合同!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想怎麼復仇,我都配合!這條命今晚給你!我絕不活著走出這棟樓!放了我妹妹!只要你放了她,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
「否則。」敬舒緩緩舉起手中抓著的手機,「我按下這個直播鍵,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會直播出去。」
宋司璞冷靜地說,「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
是,他不在乎,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還在乎什麼。
無外乎替瑾喬討回一個公道,哪怕搭上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什麼都不在乎。
他手中的打火機發出緩慢的啪嗒聲,火苗閃現一瞬又熄滅,「你知道瑾喬死的有多慘么?」他狠狠吸了口煙,沒有再說下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敬舒顫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我立時直播出去,你將會再次被通緝。如果你放了我妹妹,你可以繼續法外逍遙。」
「宋司璞,你放了她,所有的折磨我來承受。」敬舒悲聲,「陸瑾喬一定不希望你傷害無辜的人!」
這句話刺激到了宋司璞,他猛然眯起眼睛,似是戳中了他的痛處,他看了眼東哥。
東哥上前就扇了敬舒一個大嘴巴子。
敬舒踉蹌站穩了身子,「我知道我不配提這個名字,我不提了,宋司璞,放了我妹妹,你放了她。」她剛剛舉起手上的手機,「否則……」
她知道宋司璞如今無所畏懼,就算她直播出去,他也敢強制關停,將她和妹妹弄死在這個夜裡,可是,只要直播發送出去,宋司璞便永遠見不得光,再次被通緝對他來說,亦是致命的,就算他不可能放過她,可是妹妹是有談判的機會的。
「我來替她。」敬舒喘聲,「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只要你放過她!」
宋司璞沒言語,眯著眼,叼著煙,盯著她。
半晌,他說,「讓你除掉紀臨江呢?」
敬舒抿唇,似是想忍住淚水,她默了一瞬,淚如雨下的顫聲,「我做。」
宋司璞低頭狠狠吸了口煙,「遮住她的臉。」
東哥從地上撿起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往敬舒的頭上套去。
敬舒恐懼的微微發抖,舉著手機,尖銳失聲,「先放了我妹妹!」
宋司璞微微偏了下頭,「放了。」
小嫻被鬆開了手腳,雖說是放了,可是天台上的鐵門已鎖,小嫻無處可去,她癱坐在宋司璞的腳邊,看著敬舒的方向,「姐!」
「小嫻,他們放了你嗎?」漆黑的天台她看不清。
「放……放了。」
「走,快走!」敬舒似是被逼上了絕路,全無辦法,她的手裡沒有可以跟他做交易的籌碼,除了自己,她甚至找不出反駁的狠話,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刺激他將小嫻推下去,他已經窮途末路,成了兇徒,「我要看著她下樓!看著她離開!」
東哥看了眼宋司璞,隨後照辦,將天台的鎖頭打開,抓起小嫻丟下了樓道。
敬舒看向宋司璞,視死如歸,「希望你說到做到。」
宋司璞盯她許久,唇角凝起冰冷的曖昧,「你這麼想,那就你來。」
隨後東哥徑直走回來,奪走了她的手機,將黑色塑料袋在敬舒的頭上套牢遮住臉面,一把將敬舒往天台的小廢屋推去,三個男人跟在身後,一同進了小廢屋,關上了門。
「不要……不要……」小嫻雙腿發軟站不起身,她連滾帶爬的往鐵門爬去,「姐,姐,不要……紀先生會救我們的,姐,不要跟他們進去……你出來,出來啊!」她拍著天台的鐵門,癱坐在門外痛哭。
宋司璞似是在敬舒被遮住臉面的那一刻,躁鬱的心便如止水,風平浪靜,再無半點波瀾。
他的煙抽的很兇,明明答應過瑾喬要戒煙的,如今卻是愈發上癮,一根接著一根。
天台上的風有些涼,深冬的冷寒沁入肌膚,他看著敬舒所在的小廢屋無動於衷,小屋裡亮起了燈,昏暗的透過小窗照射在天台上,隱約傳來男人們說話的聲音,半點也聽不到敬舒的動靜。
月色撩人,卻撩撥不動一顆磐石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