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對峙

  心往下一沉，敬舒僵直地坐在床上，面無血色，她說，「是小嫻告訴你的？」那晚的天台上，只有他們幾個人，如果沒人告訴紀臨江，他是不會知道的，宋司璞如果想讓紀臨江知道，第一時間就會告知紀臨江，不會等到現在。

  紀臨江深深看著她，「不否認，就說明這種事存在過。」

  敬舒深呼吸，「你在乎這個？」很快她便覺得自己這句話問的很可笑，他是男人，怎麼可能不在乎，就算對她沒有感情，可她此刻睡在他的床上，他嫌臟。

  敬舒從床上起身，掛袍不短不長，恰恰遮住了臀部，露出修長光潔的雙腿，她似是敏感的捕捉到他的介懷，所以不再觸碰他的東西，來到椅子前，旁若無人的脫掉了睡衣，拿起椅子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穿，「如果我說沒有，你應該不會相信，畢竟相比我，你更信任小嫻。」

  紀臨江琥珀色的眸光很暗沉，得知屬於他的私有物被很多人使用過以後，敬舒在他心中的地位忽然落了下去，落的見不到底，這幾乎是一瞬間的心情，這個女人好像忽然變得一文不值，在憤怒來臨之前，她便已經毫無價值，如同殘羹冷炙，餿菜殘湯，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似是一根甘甜的蔗果，被人咬了一口，吸走了酣甜的糖分，將蔗渣吐在了地上，踩上幾腳，一個女人的存在價值和份量，就這麼被定義了。

  敬舒穿好了衣服，白著臉看他，微微笑，「你要趕我走了么？又要結束這段關係？」

  紀臨江起身，他依然風平浪靜，只是將手機握的很緊，依稀可見手背上繃緊的青筋，他唇角微揚，「閔敬舒，要報復他么？」

  「怎麼報復？」敬舒反問。

  手機開機，無數個電話狂轟濫炸而來，他順手接了恰好打進來的一通。

  電話那頭不知慌張的說了什麼，大抵是宋司璞對紀氏反攻的手段變本加厲，聯合紀氏的競爭對手，步步緊逼。

  紀臨江掛斷了電話，隨後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他就那麼站在敬舒的面前，冰冷的說出了足以毀掉敬舒的話，「拍一段那女人的視頻，發給宋司璞。」

  他唇角凝著馥郁的毒，看向敬舒，「跟我一起去宋氏總部，我教你怎麼報仇。」

  「現在？」

  「現在。」

  說不憤怒是假的，說不在乎是假的，說理智尚存亦是假的，若是能冷靜處之，便不會這般不計後果的前去宋氏總部挑釁，打出他手中隱藏的那張王牌，他盛怒非常，淹沒了理智的底線，不惜撕裂尚且維穩的格局，撕裂所有這場局面中的人。

  大廈將傾，焉有完卵。

  敬舒看不透他，靜觀其變，跟隨他一同去了宋氏總部。

  此時，正值宋司璞開董事局會議，他已經穩定了宋氏內部各方勢力，畢竟相比於在紀臨江和宋孝凌的施壓下忍氣吞聲，這些中立者更擁護宋司璞這個正統的繼承人，至少宋司璞不會動他們的蛋糕，但紀臨江會。

  會議正在商討修改公司章程，提防家族外部勢力滲透決策層，還未敲定章程內容，宋司璞便收到一條視頻訊息，他看了眼視頻內容，整個人如遭雷擊。

  視頻里，一身白裙的女人迎窗而立，左手中提著一小瓶酒，陽光籠罩，如夢如幻，眼角下的垂淚痣盈盈欲滴，窗戶一側的牆壁上掛著電子鐘，顯示著年月日。

  宋司璞愣了愣，以為是閔敬舒的惡作劇，觀察了片刻，他的臉色驟變，盯著手機，猛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正在研究章程的一眾董事詫異的看著他，孫董說，「司璞，哪裡不對嗎？」

  宋司璞眼裡掀起驚濤駭浪，很快，他便鎮定下來，似是想起了閔敬舒這個贗品，對視頻里的人存疑，他按耐住心頭的巨變，坐下，「沒事，繼續。」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手機上的視頻，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內心的焦慮和不安交織在一起，縱使知道這可能是一場與閔敬舒同樣的騙局，可他依然有些迫不及待。

  他將視頻放大到細節，看見視頻里的女人手腕上也有顆痣，宋司璞震住，有一種狂喜和恐懼的情緒叫囂在胸腔里，他的手微微顫抖，心臟狂跳。

  還未做何反應，會議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助理和秘書緊張的解釋，「宋總……我們……我們沒攔住……」

  紀臨江革履西裝，敬舒著職業裝，兩人先後出現在門口。

  敬舒作為宋太太的身份來到這裡，沒幾個人攔她，加上紀臨江身份特殊，更沒人敢硬攔。

  宋司璞微微揚眉，手下意識覆蓋在手機屏幕上。

  紀臨江旁若無人，徑直穿過會議室，在宋司璞的對面坐下，「送你的大禮收到了嗎？」

  眾董事面面相覷，紀臨江這是幹什麼？自從宋司璞從紀氏手中拿回了宋氏的股權，紀臨江便沒有在宋氏出現過，怎麼突然又來了？這兩人明爭暗鬥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這個紀臨江，以前極其低調，不聲不響的暗著爭，近來愈發的高調，明著搶了，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不知這兩人背地裡做了什麼事情激怒了對方，以至於兩人火拚的餘波正在不斷擴大，隱隱上升到了公眾的眼前，這不是個好兆頭。

  敬舒踩著高跟鞋，優雅地坐在宋司璞的右邊，像是一個溫柔的妻子來扶持丈夫的事業，可她和紀臨江一同前來，反而有些逼宮奪權的意味，她看了眼宋司璞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換了新的，跟她偷走的那款手機是同款。

  眾人瞧著形勢不對，會議的議題突然終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兩人以前背地裡搞男女私情，現在已經不加掩飾了嗎？

  「紀總，我們正在……」孫董下意識提醒。

  宋司璞抬了抬手，示意他無需提醒，隨後示意大家散會，讓孫董負責完善集團公司內部章程，制定出排外的約束條款，讓那些試圖用不正當手段卻名正言順染指宋氏基業的人，死了這條心，一旦章程完善，規定除現有的股權割據勢力，其他家族或個人若想持有宋氏股權，將會有更細則嚴苛的框架制約，尤其是身份約束，指定身份不得持有，尤其是紀氏。

  待會議室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宋司璞不動聲色，「你覺得我會信？」

  「我會安排你們見上一面。」紀臨江說，「等你確定了她的身份，來找我談合作。」

  「什麼合作。」

  「用她交換你宋氏的全部家當，值不值。」紀臨江笑容馥郁深沉，「如果宋總不肯做這場交易，那麼，閔敬舒遭受的一切，我定讓她從頭到尾千倍百倍再經歷一遍。」

  宋司璞沉默，像，不代表是，就像是閔敬舒一樣，他在這個女人手上栽的跟頭夠多了，他冷聲，「不必談了。」他也沒興趣見。

  兩人如同最尋常的談判，目光接觸，便閃過刀光劍影，各自壓著洶湧的暗潮，不願意露出情緒的破綻，高手過招，動了怒的，便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