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出現
「如果不想給你的孩子積累更多的財富,家,你可以隨便敗,你敗的是孩子的原始積累,是她未來的競爭力,我無所謂。」紀臨江似笑非笑,「你打了人,結了仇怨,便有人報復在她的身上,你不計後果,但總要承擔後果。」
他總是這麼一針見血的扎准了敬舒的軟肋,胸腔空蕩蕩沒了心,於是針便落在了四肢百骸上,滋的一聲,見了紅,她穩住了情緒。
敬舒冷冰冰抬起頭看他。
「想見她么?」紀臨江笑笑的反問。
敬舒忍住了酸楚洶湧的情緒,眉眼淡淡,無論怎麼回答都不合適,她沒有開口。
紀臨江說,「給許小姐,孫小姐,還有我爹的小情人挨個兒賠不是,我就讓你見見那個孩子,否則,這麼糟糕的母親教育不出好孩子。」
敬舒下意識抓緊了睡袍,像是揪起的心,沒吭聲。
紀臨江親自帶著她登門拜訪,賠禮道歉,有他跟著,那些人嚇得不輕,皮笑肉不笑的笑臉相迎,尤其是紀老爺子的小情人,嚇得恨不得自抽兩下子表示自己不在乎,這個紀臨江,不知道背地裡廢了他老子幾個女人,以至於紀老爺子的女人沒有一個敢上位的,但凡有人存了心思,下場必定很慘。
敬舒不肯道歉,冷冰冰的淡漠。
但對方依然忙不迭的說沒關係,沒關係。
孫家的人看見紀臨江親自陪她來道歉,齊齊噤聲,這是給了多大的臉啊,孫董親自給紀臨江打電話表示客氣。
許韻樺緊緊盯著紀臨江的臉,沉默了下去。
不僅如此,敬舒還不得不在朋友圈連續道歉三天,人格被老老實實的按頭道歉。
以此換一次見孩子的機會。
管家將她送至紀臨江的別邸,幾個月的小寶寶正躺在客廳一角的嬰兒床里睡覺,敬舒在門口站定,心臟砰砰直跳,呼吸急促,又恐懼又害怕,抗拒中又摻雜著強烈的渴望。
她一腳深一腳淺來到嬰兒床旁,視線剛觸及孩子粉白粉白的臉蛋兒,便害怕抗拒的走開了,走到門口,便忍不住掉下淚來,忍了許久,又挪著步子重新回到孩子身邊。
「寶寶很乖。」余阿姨說,「小姐,你抱抱她。」
余阿姨將孩子從嬰兒床里抱起來,輕輕交給敬舒。
敬舒從未抱過孩子,還不知道該怎麼抱,顯得手忙腳亂,笨拙無措。
「一隻手托著她的后脖頸,一隻手啊托著她的屁股,對……對,就這樣。」余阿姨歡喜,「這孩子跟先生長得真像,俊俏的很,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唉吆,一個模子。」
敬舒的眼淚不停的掉落在孩子的臉上,說好了不哭的,說好了再也不掉淚的,可是一想起這個孩子,她便情緒崩潰的一塌糊塗,柔軟的一塌糊塗,又無助的一塌糊塗。
她不停的擦去孩子臉上的淚水,胸腔里泛濫成了江海,「取名字了么?」
「還沒有,還沒上戶口。」余阿姨說,「先生說不著急。」
敬舒忍著泛濫的情緒「都幾個月了,連名字戶口都沒有。」
余阿姨訕訕賠笑,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紀臨江。
敬舒抱著孩子背過身去,不想讓紀臨江看到她此刻暴露的情緒,重塑的世界彷彿抱回了自己的懷裡,一刻也不願意放下,只是看著孩子的臉,便能治癒一整天,枯竭的身體漸漸充滿了電。
她抱著孩子不肯坐下,離紀臨江越遠越好,不過半個小時,她便跟著余阿姨給孩子換了一次尿不濕,在她睡覺的時候餵了一次奶,手忙腳亂的踏實。
做完這一切,余阿姨看了眼紀臨江,便將孩子往嬰兒房裡抱去。
敬舒要追去,小翁攔在她身前,她苟延殘喘的那顆吊起的心,便又這麼沉了下去,沉的見不到底,露出崢嶸的恨意。
這恨意只是一瞬,她便瞬息收斂,拿起自己的包準備離開,將包抓緊在手中片刻,她便微顫的放了下去,看向紀臨江的位置。
紀臨江閑適的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看著她。
敬舒深吸一口氣,向他走去,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知道紀臨江為什麼會留下她,如今她沒有旁的利用價值,便只剩下這具保養得宜的軀體,除此之外,她一無所有。
風大雨大的夜裡,驚雷滾過天空巨響,傭人們都退了下去,小翁站在門口,背過身去,敬舒抓緊了沙發邊緣,忍受著肝膽俱裂的衝擊,沉下視死如歸的臉。
此時正值凌晨三點,宋司璞從夢魘中驚醒,猛然坐了起來,每每夜間醒來,便這樣大汗淋漓,情緒近乎失控,似是隨時準備廝殺,對周圍的一切充滿警惕。
他有些頭疼的扶額喘息。
陸瑾喬輕輕依偎在他身旁,似是已經習慣了他夜間的情緒分裂,白日里倒是沒有不同尋常,待她溫柔寬厚,到了夜裡,便這般杯弓蛇影,總是沒有安全感,睡夢中似是連她都提防,這彷彿是一種本能,刻進了他的骨子裡,剔除不掉了,儘管他那麼用力的想要回歸正軌。
陸瑾喬給他拿了鎮定葯。
閃電劃過天空,她清晰的看見宋司璞陰森森的眼,像是原野上兇殘的狼,閃著堅毅冰冷的光。
陸瑾喬手中的藥瓶豁然掉落在了地上,陌生的往後退了兩步,很快,她便又撿起藥瓶,倒出兩顆葯,遞給宋司璞:司璞,葯,吃藥。
宋司璞按著額頭,隱忍的喘息,「吃過了,藥量過了。」
鎮定葯越吃越多,藥量越來越大,心口那股惡氣無處發泄,便在心頭擰成了死結,病情並沒有得到控制,反而在日復一日中愈發洶湧,被玩弄的人生,被踐踏的人格,被侮辱的尊嚴,被無數次的搏殺,那些拳打腳踢,唾液和尿液幾乎將他人生的火苗澆滅了。
如果沒有陸瑾喬,他不知會瘋掉多少次,因了陸瑾喬的存在,撫慰了他崢嶸碎裂的心,讓他維持著僅剩的理智,忍受漫長的時間,去搜尋一個遙遙無期的罪證。
這種漫長的取證,對他來說是一種殘酷的煎熬,他恨不得立時斃了紀臨江。
東哥半夜打來電話,他起身去陽台接聽。
東哥說,「司璞,有消息了!閔敬舒!好像又出現了。」
宋司璞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