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動了感情
紀臨江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靠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
停頓了一瞬,阿褚謹慎,「他的身邊跟著一名皮膚黝黑的女人,據說,是閔小姐,閔敬舒,我再三確認,宋氏那邊遞來的消息,確實是閔敬舒,她跟宋司璞一起,活著回來了。」
紀臨江不動聲色,沒什麼反應,像是沒聽見,冷靜異常。
家庭醫生看著心電血壓監護儀上波動的數據,臉色微變,快步走到儀器前。
等了很久的時間,久到阿褚以為紀臨江睡著了的時候,紀臨江接了一句,「他倆什麼情況。」
阿褚說,「據說兩人被海浪帶上了一座荒島,是宋氏的孫董派出去的搜救隊發現的。」
紀臨江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睜開瀲灧的眼睛,擁有暴雨席捲后的平靜,眼底似是結了冰的湖面。
這種平靜讓周圍的人摸不到思緒,設下陸瑾喬和宋司璞死局的人是他,想要闖進爆炸現場救人的人是他,要求立時搜救的人是他,要求停止搜救的人也是他,如今再次啟動救援的還是他,聽及宋司璞和閔敬舒活著回來,看起來漠不關心的還是他。
「紀先生……」醫生趕緊提醒,「您的心律不齊,心跳過快,您要控制情緒啊,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阿褚看了眼紀臨江,全然從他臉上看不到半點情緒的痕迹,「宋司璞上岸后,帶著閔小姐,直奔皇后,具體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咱們的眼線沒辦法跟進,皇后那邊說閔小姐所在的包廂里四男一女,只知道有首京的顧大少,金家的金頤少爺,加上宋司璞,這三人是熟識的,另一個男人不熟悉,調出的監控看不清,幾個人陸續離開,宋司璞和閔小姐單獨在房間里待了一段時間,隨後兩人又乘車一同回到宋氏祖宅。」
紀臨江依然平靜,似是有些頭疼,他微微支著鬢角,略微低著頭。
「紀先生,你心跳太快了,血壓升高。」家庭醫生說,「控制情緒,您一定要想開點,您的心臟現階段狀況不是太理想,一定不能有較大的情緒波動啊。」
阿褚說,「看樣子,宋司璞和閔小姐在荒島上共處的一個月,兩人和解了,否則宋司璞不可能留閔小姐到現在,兩人原先勢不兩立的……」
紀臨江的血壓幾乎呈直線飆升,然而他的神情卻冷靜異常。
家庭醫生示意阿褚閉嘴,急聲,「紀先生,您的血壓……」
不等他說完,紀臨江忽然扯掉了貼在他身上的那些醫療儀器的觸角,那些醫療儀器上赤裸裸的數據幾乎暴露了他最隱秘的情緒,彷彿揭開了面具讓這些人看到了他狼狽的難堪。
家庭醫生忽然閉了嘴,擔憂地看著他。
阿褚清楚的瞥見了監護儀上他心跳的頻率,忽然不敢再多言,他似是終於明白為什麼紀臨江表面上風平浪靜,並未表現出對爆炸事件過多的關注,但他卻時常會莫名心絞痛,疼痛難忍時,會來就醫,這種疼痛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很大程度是精神上的。
像他這種咖位的男人,情緒藏得都深,這或許就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定力。
哪怕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可是內心裡是崩壞的,所以他會有舉棋不定的時刻,比如停掉的搜救在一個月後的重新啟動,這種矛盾的心理似是驗證了他這一個月的心理狀態。
他應該是十分在意那個女人的。
房間里靜謐許久,紀臨江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不變,他微微蹙眉,似是深思熟慮某件事情。
家庭醫生列印出了檢測的數據,嘗試開口,「紀先生,您讓我幫你查清楚心絞痛的原因是生理性的,還是心理性的,通過數據分析……」醫生看著數據單上大起大幅的幾次數據拐點,說,「剛剛聽及閔敬舒這個名字的時候,您的心跳開始加快,聽及她和宋司璞之間的事宜,您的血壓開始升高,談及兩人共處荒島及金少這個名字的時候,數據飆升……」
不等他說完,紀臨江冷冷打斷他的話,「阿褚。」
「老闆。」
紀臨江若有所思,忽然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去查查,宋司璞在牢里的時候,是立了什麼大功才將刑期減半。」
「是。」
紀臨江起身往外走去。
家庭醫生跟在身後,「紀先生,這些數據表明,您的心絞痛不是生理引起的病症,您應該是情緒上引起的心理性的疼痛,是您個人情感作祟。」
紀臨江忽然止了步子,回頭看了家庭醫生一眼。
家庭醫生說,「您心臟上的破裂傷口已經痊癒,沒有長好的地方只是恢復的形態不對,這應該不會引起多發性病理性疼痛,會有影響,但不是決定性因素,所以希望您凡事看開點,儘快安排手術。」
紀臨江的微笑像是一副完美的面具,「我知道了。」
他大步離開,說了句,「阿褚,坐實陸瑾喬爆炸襲擊的罪名,給警方遞些線索。」
「是。」
而此時,陸瑾喬住在紀氏豪宅的副樓里,一個月有餘,爆炸那晚,陸瑾喬抱著木雕窗框沉浮逐流,好不容易吸入一口氧氣便又被大浪拍向了海面之下,極度缺氧的時候又被木雕窗框帶出了水面,循環往複,最終被一個浪頭推向了游輪的方向,她緊緊抓住了游輪壓水處的出水口,抱著窗框浮在海面上,無論海浪怎麼翻滾而來,強烈的求生欲使她抓緊出水口處一小截斷繩,抱著浮木沉浮而不沉淪,直到被人發現救上了岸。
陸嬈隔三差五來看她,知道警方正到處找這位傻姐姐,她便謹慎的閉上嘴,躲躲藏藏的來見她,只是她著實想不通,救她的人,為什麼會是這個紀臨江呢?
這個男人不僅救了姐姐的命,這次又在司璞哥生死未卜的時候,保護了她姐姐,為什麼?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再次來探望陸瑾喬時,陸嬈忍不住問道:「姐姐,紀臨江為什麼三番五次的救你啊,你知道嗎?外面警察到處找你,說你涉嫌紀氏爆炸的案子,要不是紀臨江護著你,你恐怕就被抓了。」
陸瑾喬愁眉微凝,正專心致志練毛筆字,從最初的惶恐不安,泫淚漣漣,後悔自責,到此刻沉默的祈禱,所有的心傷和恐懼都凝聚在筆端,她堅信司璞會化險為夷,亦相信警方會還她清白。
「姐姐,你倒是說話呀!」陸嬈晃了晃她。
陸瑾喬搖頭。
「他是不是喜歡你啊。」陸嬈忽然問。
陸瑾喬瞪了她一眼。
「他肯定喜歡你才為你做這麼多事。」陸嬈說,「姐,還是你這張臉管用啊,男人看了都喜歡。」
陸瑾喬看著門口的位置,臉瞬間通紅通紅,示意陸嬈停下。
陸嬈不管不顧地說,「不然他沒理由救你啊,是不是。」她攪著頭髮,打著算盤,「這個紀臨江長得帥,性格好,有錢,有顏,如果司璞哥回不來了,你跟紀臨江也不錯,他要是看上的是我就好了,咱姐妹倆一人一個,咱們怎麼看,都比那個閔敬舒美多了,那個閔敬舒什麼人啊,看她一次我就想扇她一次,那張臉真讓人討厭!」
陸瑾喬忽然推了她一下,往門口看。
便看到紀臨江笑盈盈站在門口,他琥珀色的眸子波光粼粼,「抱歉,這麼久才來看你。」
陸瑾喬趕緊打手語:該是我們謝謝你,再一次幫助了我。
「住在這裡適應么?」紀臨江緩步走進書房。
黃昏的光影透過古樸的裝飾,有種唯美的意境,陸瑾喬穿著白色的裙子,擁有不染凡塵的純白光芒,她微笑:紀先生安排的一切,總是稱心如意。
紀臨江在窗口的位置站定,半靠窗口,微微低頭剝著一枚糖果。
陸瑾喬打著手語:您好像很愛吃糖果。
紀臨江抬眸看了她一眼,將糖果遞給她,微笑,「你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