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打架(二)
卧龍山是海港市專業賽車場地,盤山路彷彿繞上了天,沒點技術水平的人,根本不敢開,賽車的始發場子里人山人海,陸嬈和孫小姐沖一幫圈兒內大牛尖叫,陸嬈望著穿著賽車服的帥哥們,激動地說,「姐,你看好了,來這裡玩賽車的人,都是有錢人,我要是能釣上一個就好了。」
陸瑾喬不適的擠在擁擠的人群中央,被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最終擠出了人海,她有些無所適從,左顧右盼,最終看到人群後方角落的台階上坐著一個女人,閔敬舒。
陸瑾喬眉目微張,緩步向她走去。
這只是休息室前的一個三級台階,很低,敬舒昨夜被紀臨江折騰的腿軟,站不住,所以就乾脆洒脫的坐在台階上。
她早就看到了陸瑾喬,也只是淡淡看著而已。
陸瑾喬來到她身邊,拖著裙裾坐在她身旁,望著一波又一波浪潮的呼聲,安安靜靜不言語。
初秋的風刮過來,有些微的冷,敬舒戴著黑色的眼鏡,捲髮散在腰間,妝容精緻,穿著牛仔上衣,緊身牛仔長褲,上衣里穿了毛絨的白色長袖衫子,依稀可見脖頸上深深的吻痕,斑駁。
陸瑾喬未施粉黛,純色如水,只穿了長袖的格子連衣裙,肉色厚款絲襪及復古筒靴,許是沒料到山上會這麼冷,她抱了抱肩膀。
敬舒也不看她,將自己的牛仔外套遞給她。
陸瑾喬連連搖頭,示意自己不冷。
敬舒說,「沒事,我熱。」
陸瑾喬看著她毛絨的衫子,接過了她的牛仔外套披上,妹妹說這個女人曾經整容成她的臉勾引司璞,讓她把這個女人當做敵人,可是,每當看到這個女人悲憫的眼睛,她便怨不了她,恨不了她,莫名親近她,看著她,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有很熟悉的感覺,心心相惜。
紀臨江穿著帥氣的賽車服,一手拎著頭盔,從身後一棟樓里走了出來,他將一杯溫熱的檸檬水遞給敬舒,看到她身邊的陸瑾喬,紀臨江微微揚眉,唇角帶笑,「陸小姐也來了。」
陸瑾喬微笑:跟我妹妹一起來的。
紀臨江的視線掃過她身上那件屬於敬舒的牛仔衣,此時,有人喚他,他向那群賽車手走去,那是他的車隊。
敬舒等他走遠后,將手中的檸檬水遞給陸瑾喬。
陸瑾喬微微一愣,搖頭。
敬舒說,「我不渴。」
陸瑾喬並不擅長拒絕,她接過了水,看了眼敬舒淡淡的側臉,下意識又看了看遠處的紀臨江。
然而比賽開始前,人群中忽然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順著人們躁動的聲音看去,宋司璞從人群中走來,圈兒里人都知道,宋司璞賽車也是一把好手,好友們擁著他。
宋司璞大步走向陸瑾喬,一言不發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從敬舒身邊帶走。
陸瑾喬焦急的掙脫他,隨後將身上的牛仔衣還給敬舒,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從針織的巴掌大的小包里翻出一個創口貼,遞給敬舒,指了指她的脖子。
敬舒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她在指她脖子上的吻痕,陸瑾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以為她受傷了,敬舒起身,微微一笑,「謝謝。」沒有接陸瑾喬的東西,向著紀臨江的方向走去。
經過宋司璞身邊,宋司璞的目光掠過她頸項上的斑駁,皺了下眉頭。
本該是帶著陸瑾喬離開的。
然而現場的賽車手熱情的將他圍住,邀請他來一局。
紀臨江和敬舒此刻正在笑談,似是有些冷,敬舒的雙手被紀臨江攥在掌心,兩人對視,旁若無人。
宋司璞牽著陸瑾喬走過歡呼的人群,他不打算參加賽事,可是走了幾步,他忽然在萬人簇擁的人群中央站定,宋司璞穩了許久,他低頭摘掉了腕錶,忽然答應了。
他將陸瑾喬交給東哥。
東哥見他有些不對勁,說,「司璞,你三思,臨時參加賽車,你行不行。」
「小閔,他果然來了。」紀臨江抬起敬舒的下顎,意味不明的沉沉低聲,「不得了。」
一頭獅子來另一頭獅子嘴裡搶食物。
正一步步逼近,逼到了他的跟前兒。
真是不得了。
紀臨江輕笑一聲,蜻蜓點水般吻過她的側臉,戴上賽車頭盔,向賽車走去。
現場清場子,敬舒往後站了站,看著倒計時歸零那一刻,所有的車子如箭矢一般急速駛了出去,她走回到台階下坐著,看著巨大的LED屏幕上投放的比賽情況,盤山沿路都有監控實況投放。
她其實是沒有興趣看的,微微低著頭,手掌支著臉小睡,昨晚太累了,腦子到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狀態,她的食指輕輕敲擊著臉頰,似是計算著什麼。
忽然,人群里傳來巨大的喧嘩聲,敬舒猛然睜眼,便看到LED屏幕上,悠長的山道上,兩兩并行的車忽然發生了碰撞摩擦,同時偏離了賽道,向著另一條非賽道的山路駛去,消失在了鏡頭裡。
「怎麼回事?」
「剛剛左邊那輛車將右邊那輛車逼進了非賽道,兩個車都進去了。」
「非賽道的路太危險,是禁止賽車手走那條路的!」
「哪兩個車進去了?」
「宋總和紀總!」
「天啊!」
「……」
大屏幕上再也捕捉不到那兩輛車的蹤跡,他們從屏幕上消失了,只剩下其他選手緊張角逐,當大部分賽車手到達終點,結束比賽,繞了一圈回到始發地時,那兩輛車還是不見蹤影。
陸瑾喬緊張的攥著手。
主辦方急的團團轉,打算派救援上去尋找搜救時,轟隆的發動機如雷聲彷彿從天際而來,撞擊的幾乎報廢的賽車依舊齊頭並進,偶爾并行碰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兩車同時到達始發地。
敬舒跑上前,來到一輛剛剛停穩的賽車前,「臨江。」
摘下頭盔的,卻是宋司璞,他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似是跟人鬥毆過,冷若冰霜,並不看她。
敬舒心中隱隱不安,忽然調頭,向著另一輛車跑去,紀臨江已經下車,臉上亦是青青紫紫,他唇角有淤青破損,犀利冰冷的掃向宋司璞的方向。
皆是余怒未消。
兩人都帶著頭盔,就算撞擊受傷,怎麼可能造成這種傷口。
「卧草,飆車怎麼把臉飆成這樣了?你們互毆了?」東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誰揍的誰?」
宋司璞沒言語,眉頭緊鎖,坐在車內點煙。
紀臨江移開冰冷的視線,攜著敬舒離開,他不解釋,也沒告訴敬舒發生了什麼,對今天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連怒意都藏得乾乾淨淨,並未像敬舒泄露分毫。
敬舒知道,一定是宋司璞這個混蛋先動的手,他坐牢坐出來的毛病。紀臨江就算再怎麼憤怒,也不會跟人動手。
瞧兩人這青青紫紫的臉,便知道,誰也沒落著好,不過是互相出了一口惡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