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生死局(五)
紀臨江這輩子,從未有這般慌亂的時刻,慌亂到沒有一絲冷靜思考的時間,他根本不敢賭!不敢賭她的生死是真是假!不敢賭這一刻,失去是真是假!生命流逝的速度如同感情流逝的速度,他緊緊握著敬舒的雙手抵在額頭上,微微俯身在敬舒的上方,胳膊肘抵在雙腿上,腦子裡想從事件的抽絲剝繭中剝出對策,最終所有的對策全部崩了,「你贏!我讓你贏!」
紀臨江狠狠盯著她,「你想怎麼贏就怎麼贏!別這麼跟我玩兒!」
回應他的只有敬舒癱軟的身體和緊閉的雙眼,毫無聲息,她的眼角不停的落下淚珠,那淚如同刀子割在心口,紀臨江從不憐惜女人的眼淚,可是她的眼淚一顆一顆連成線,淌成了河,如同一把又一把箭矢穿破過往的記憶,呼嘯而來,洞穿了心臟。
從最初的算計到充斥著陰謀味道的甜甜戀愛,再到互相對抗的離間,致使如今覆水難收的局面,腦海里忽然浮現敬舒最初校園裡充滿生機的青澀少女漫畫臉,那張沾著青草香的少女臉和眼前這張脂粉氣的冷艷陌生血跡斑斑的臉融合,最終揉成了罪惡的痛楚,痛得無法呼吸,這種從未有過的罪惡感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流淌過心上的曲折,匯聚成深深的散發著光芒的疼惜的河流,疼的全身發抖。
罪惡感越是濃烈,疼惜越是撕裂。
心臟便這麼「爆炸」了,紀臨江猛然捏起她的臉,微微皺起的鼻樑如同餓狼,一字一頓的沉怒發狠,「一命抵命夠不夠!只要你活著,這條命,我給你!」
車子疾馳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幾乎在他們駛出紀氏豪宅的剎那,金頤緊了緊耳麥,沉聲,「出問題了,跟上去!」
不僅金頤的車跟了上去,停靠在路旁的一溜兒車看似不經意的駛動了,紀臨江乘坐的車沿路行駛,沿路便有車輛尾隨,最終形成了階段性擁堵,將金頤和跟隨紀臨江的一眾車輛隔開,擠在了後方,而那些陌生的車輛最終形成了包圍圈,將紀氏的車圍了起來。
金頤直呼不對勁,可是擁擠的車子阻攔了他乘坐車輛的道路,眼睜睜看著紀臨江的車子漸行漸遠。
阿褚坐在前排,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面跟著的一排車,「後面的車,好像不是我們的。」他忽然警覺,「今天這條路怎麼這麼擁擠。」
話音落地,他們乘坐的車輛忽然偏離了前往醫院的主幹道,駛向了繞遠路方向,上了橋樑。
「怎麼回事?」阿褚問開車的人。
開車的是一名身穿保鏢西裝的男人,他耳邊戴著黑色的耳麥,「前面那條路好像發生了事故,有路障。」
阿褚落下車窗看了眼,確實兩車相撞,交警拉開了警戒線,阿褚看向開車的保鏢,「為什麼是你開車,你是誰手裡的?」
男子沒有回答。
阿褚再一次問,「每次給老闆開車的,要麼是你們的安保隊長,要麼是管家,再不濟還有我,誰安排的你?」
紀臨江犀利的目光掃向開車的男子。
男子握緊了方向盤,油門踩得又急又快,阿褚意識到危險,他剛要出手,忽然一輛疾馳的大貨車猛然偏了方向,碰上了阿褚座位前方的車頭一側,他們乘坐的車子驟然偏離主幹道,撞向了橋樑,巨大的衝力使車子越過了橋樑,騰空往護城河沖了下去。
幾乎在衝下去的瞬間,開車男子按了一個按鈕,車門彈開,巨大的慣性使忙前忙后的家庭醫生及躺在紀臨江腿上的敬舒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紀臨江眉峰一凌,迅速解開了安全帶,向著敬舒縱身撲去。
兩人一前一後落水,落水位置不一樣,敬舒掉入水中后,水下的一眾潛水員戴著裝備游向她,給敬舒戴上呼吸裝備,悄然將敬舒往更深的水面下拖去,隱藏於渾濁的深水下,向岸邊無聲游去。
一切似是早有預謀,在大橋指定的位置被撞下水,水下分散著不同方位的潛水員用於接應敬舒,計算著橋樑和河面的距離和落水深度,潛伏,神不知鬼不覺讓她消失在水中。
這註定是一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尋找,半截砸入水中的汽車忽然在兩米遠的水面爆炸,衝擊波橫掃而來,席捲了落水的幾人。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另一邊,宋司璞坐在沙發上,冷冷看著現場傳來的畫面,在爆炸的剎那,他用力摘了耳麥扔在桌子上,似是盯著一場角逐已久的球賽,終於進了球那般,有隱隱的憤怒的狩獵感!
「宋總,閔小姐已經到我們手裡了,已安排注射解毒血清,但還要接受緊急治療,目前,正送往安排的地方,一切都在計劃中。」寧助理說,「紀夫人那邊,局已經部署好了,陸小姐和陸小姐已經轉移,您可以放心的大幹一場。」
他是宋老爺子曾經的私人助理,如今是輔佐宋司璞的左膀右臂,或者說宋老爺子曾經的團隊成為宋司璞固若金湯的防禦。
這場計劃幾乎是宋司璞親自調度指揮的,用哪些車攔住金頤的隊伍,哪些車攔住紀臨江的車隊,哪輛車用來將紀臨江的車撞入水中,再來一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爆炸。
當然,車上的司機亦是他安排的,從閔敬舒和許韻樺從酒店離開的那輛車入手,車子進入紀氏,他的人自然而然通過這輛車進入了紀氏的門檻,無縫對接破了安保!
他等了這麼久!
終於等到了!
時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