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反擊(一)
雨季綿延,空氣濕漉漉的潮濕,腿部被咬的傷口莫名越來越疼,疼的人像是全身扎了刺,刺的人焦灼不安,這個歹毒的女人總能輕而易舉激怒他,如果他不用最冷硬的態度待她,一定會掉進她步步是陷阱的圈套!
宋司璞大步走進辦公室,往皮椅上一坐,掀開褲腳看了眼,褲腳、襪子都被血打濕了,小腿上被咬了一個深深的圓形傷口,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東哥環胸,懶散地靠在門口,看著宋司璞緊皺的眉頭,冷寒的臉色,說了句,「你去見那位了吧。」
「別跟我提她。」宋司璞忽然駁了一句。
「吆。」東哥說,「你悶聲不響這麼多天,見了她一面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你倆幹啥了,干仗了?」
宋司璞沒回應他,接過寧助理遞過來的醫藥箱,自己簡單處理了一番。
「要不要去醫院?」寧助理問。
「去醫院做什麼,給我預約狂犬疫苗!」宋司璞咬牙切齒。
寧助理怔了怔,正在掂量要不要真去預約。
宋司璞抬眸看了他一眼。
寧助理立刻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司璞應該是在開玩笑,他笑說,「宋總,陸小姐托小羅給你送來了一個手鏈,你要不要看看,據說是陸小姐親手編織的。」
宋司璞「嗯」了一聲。
寧助理給小羅打了一通電話,小羅從樓下跑了上來,他們都是宋老爺子團隊里的人,如今效忠宋司璞,陸瑾喬和陸嬈皆被宋老爺子曾經的團隊策劃轉移,這些人如同一支精良的「士兵」隊伍,訓練有素,他們處理危機能力的反應迅速而專業,幾乎陪著宋老爺子打下了宋氏的江山,宋司璞如今有這支團隊的加持,宋氏內部固若金湯。
瑾喬死前,他的大部分人生都投身在慈善行業,幾乎沒有接觸家族生意,家族生意有爺爺、二叔、三姑把持,他只是一個順風順水的公子哥,在宋氏只有一個虛名。瑾喬死後,為了替瑾喬討要一個說法,他才開始染指家族生意,有了歸心,爺爺便給了他一個重量級的崗位鍛煉他,他自身的團隊自是沒有宋老爺子幾十年鍛鍊出來的團隊成熟,宋老爺子走後,他穩住了這支老團隊,籠絡了這支自上而下中高管理隊伍和決策隊伍,以及那些效忠爺爺的信息資源網和軍師。
小羅將一個紅色繩子編織的手環遞給他,繩子上系著一顆野桃的核,那顆核磨的又紅又小,「陸小姐說在她的家鄉,這是護身的。」
跟宋司璞的氣質和著裝並不相襯,這紅色的繩結更像是小孩子戴著的物什,他取下腕錶,將繩子戴在手腕上,臉上沒什麼表情,「瑾喬還好么?」
「陸小姐最近在學古箏,氣色很好。」小羅說,「陸嬈小姐有點按耐不住,無法正常工作她很著急,給她報了社交禮儀的培訓班,這幾天安分些了。」
宋司璞把繩結在手腕套牢,眉眼冷淡,「紀臨江什麼情況。」
寧助理說,「打撈工作還在繼續,他還沒有放棄,次日便出國看紀老夫人了。」
宋司璞唇角微揚,很微妙的沉默了一瞬。
電話鈴聲突兀傳來,宋司璞接聽。
「宋總,紀老夫人搶救無效死亡。」彙報的人語氣很嚴肅,「就在剛剛,大少被不明勢力在酒店擊斃,這邊亂成一團了,紀臨江帶著紀老夫人的骨灰回國了,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大少是在他離開之後出事的。」
宋司璞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淡淡揚眉,唇角下壓,「這種事先跟金頤說,再來跟我說,明白了么?」
「明白了。」彙報的人又補了一句,「雖然不知道誰幹的,但跟紀臨江脫不了干係,他這些日子,只探望了一次外祖父,其餘時間都在紀老夫人的病房,紀老爺子沒有現身,他也沒跟外戚的親屬來往,紀夫人死後,他就立刻動身回國了,很謹慎。」
「繼續散播紀臨江跟大少槍擊案有關言論,挑撥他跟母族的關係,將這些話傳進他外祖父耳中。」宋司璞輕描淡寫。
「是。」
電話切斷以後,寧助理說,「紀臨江有可能借用老三的手乾的,畢竟老三想要上位,就要除掉老大。」
「也有可能紀臨江親自乾的。」宋司璞淡笑了聲,「這種局勢誰都有可能是兇手,他沒什麼顧慮。」他點了支煙,「跟紀臨江有關的消息,第一時間都透露給金頤。」
待人都出去了,東哥懶散坐在沙發上,這陣子司璞是真用不上他啊,他就像個白拿高工資的混子,說起來,自他認識司璞以來,還從未見他一天之中露出這麼多笑容過,雖然那些唇角微揚的時刻轉瞬即逝,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
無論在監獄里,還是出獄這段時間,他不是沉默寡言,便是冰冷的抑鬱,鮮少像今天這般語氣輕鬆的說過話了。
果然搞紀臨江,會讓司璞龍顏大悅啊,他享受的,應該是壓制紀臨江這個過程吧。
用了一批新的團隊,處理問題更加遊刃有餘,現有的資源調動,辦事沒那麼吃力了,東哥倒像是被閑置長毛的工具,成日晃動在他眼前,他看著宋司璞,忽然問了句,「司璞,你有多久沒去看心理醫生了?」
宋司璞似是對這個話題很敏感,皺了一下眉頭,看向他,「你覺得我有問題?」
東哥欲言又止,以前的宋司璞是什麼樣他沒見過,至少監獄里的宋司璞東哥是見過的,受盡欺辱,但能屈能伸,很是磊落,可自從出獄以後,不,似是自從知道紀臨江才是所有事件的真正幕後黑手以後,司璞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給人很多不確定感,總像是遊走在善惡的邊緣,有種分裂的錯覺。他想呈現出來的堅不可摧,與偶爾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斷片沉默,都讓人摸不透他究竟想幹什麼,至少東哥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
「紀臨江回國了,你小心點。」東哥說,「這個人,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你把他逼得太緊了。」
這場秋雨像是籠罩在紀氏頭頂的陰霾,冰冷的雨水洗禮了紀老夫人的葬禮,紀老爺子只在葬禮上出現過半個小時,便離開了,他對這個女人的母族避之不及,所以自始至終都未現身海外,聽及這個女人死了,他才給紀臨江打了一通電話詢問情況。
紀臨江沒有接。
葬禮上父子二人見了一面,彼此也沒太多的話語,紀老爺子說,「你媽這個人,荒唐一輩子,全怪她的娘家人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不知輕重!遺產分割這種事情,她不知道避嫌嗎?天天守在她爹病床前做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簡直是作死!」
燈光刺白明亮,滿廳祭拜的賓客,來來往往一波又一波,花圈擺滿了闊朗的房間,正位上擺著紀老夫人的遺照,貢品,座下皆是紀氏跪拜的親屬,昏黃的木質地板反射著淡淡冷冷的光,門外豪車雲集,門庭若市,晃動的身影和說話聲充斥在耳邊。
紀臨江站在正位一側,對紀老爺子的言論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