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為什麼愛她
「可是,紀總晚上也不接電話,紀總都在哪兒消遣啊?」
「打遊戲吧,偶爾外出。」
那人問,「我有事兒要當面跟紀總彙報……」
阿褚說,「等著。」
「要等多久?宋司璞出爾反爾,沒有契約精神,紀總當初為什麼不簽完協議就帶人離開?」那人說,「紀總的一貫作風不都是這樣么?不見貨不給錢,這次怎麼這麼草率?」
「宋司璞不答應做現場買賣,要麼不談,要麼聽他的。宋司璞能拖,老闆拖不起,人在宋司璞手上,規則便由宋司璞制定。」
「那個女人真有這麼重要?能用紀氏這麼草率的交換。」
阿褚點頭。
「大半個月的交涉幾乎都吃了閉門羹,很顯然通過正當手段是要不回閔小姐,宋司璞就等著咱們上鉤。紀總到底怎麼想的?就這樣不管了?」
「老闆有老闆的考量,等老闆發話吧,貿然行動,擔心閔小姐受傷,何況金小少爺從國外回來了,有他盯著咱們,不能輕舉妄動。」
「那我這裡有急事彙報……」
「咱們再急都沒老闆急,既然老闆沒動靜,你也別急。」阿褚說,「等著。」
這似是紀臨江人生的另一個分水嶺,前半生他掌控著自己的人生,後半生似是要脫離他的掌控,那個女人是最不聽話的棋子跳出了棋盤,隨時隨地都在從他的手中逃離,打亂了棋局的節奏,滿盤亂棋,明明是必贏的局面,卻因為他的舉棋不定,如履薄冰。
只要棄了她,他的人生依然會青雲直上,想要的東西一步步來,全都會得到。
可是棄了她談何容易,她似是融進了血肉里,與他洞穿過的心臟糾纏生長在了一起,記憶輕輕牽扯她,便是撕裂一大片疼痛,放棄她像是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未接手家族產業之前,他所有的愛好都是獵奇,與一眾紈絝子弟停留於不同的獵奇場所,夜晚越是深沉,紙醉金迷的顏色越發神秘艷麗,刺激人的感官,變著法的找樂子,他有花不完的錢,揮霍不完的時間,除了不碰女人,他幾乎跟朋友獵奇過國內或國際上各種項目。
無論是體育項目,還是娛樂項目,只要是競技項目,他都能上手,哪怕是聲色犬馬的場所,他也時常跟一眾朋友停留,只要不在家,在哪裡都是好的,縱使坐在燈光交織人影晃動的喧囂包廂里,玩一夜手機,他也不願意回家。
白天是枯燥乏味的,適合用來睡覺,夜晚才是生活真正的開始,像是緩緩拉開了帷幕的舞台,沒有那麼多的目光,沒有那麼多的矚目,亦沒有身份的限制,長夜才是屬於他的安全世界。
接手家族產業以後,他的興趣愛好轉移至家族擴張,自是家族利益至上,沉迷於商業角逐,不擇手段吞併得到其他家族的既得利益會有刺激感,如同長夜裡糜爛的霓虹燈,刺激著感官,擴張,轉型,兼并,收購,入股,似是追求極致的利益,以家族財富為目標,圈了一個狩獵場,一個一個攻破,紀氏在財富排行榜上的排名,從二十幾位之後,穩步提升。
他認真冷靜的分析過,自己為什麼會栽在閔敬舒手裡,他似是曾在她身上看到過自己的影子,一次是暴雨夜她被宋司璞趕出家門,他臨時將她帶回了家,給她補了一個生日蛋糕時,她笑著流淚的畫面。一次是她被人活埋挖出來的視覺衝擊。一次是她跳躍人群說愛他的樣子。
那時候她是紀禪,沒人知道她是閔敬舒,甚至不敢跟家人相認。
孤獨,極致的孤獨,孤獨里透著凄美。
他是不疼惜女人眼淚的,但他那一刻,卻能跟她共情,能夠感同身受,能夠感受到她的絕望無助和悲哀,感受到她眼淚的重量,因為這些灰色的情緒,都是他給她的,他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知根知底,知道全部。
他看出了她對他的依戀,洞察了她對他的喜歡和靠近,書上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於是他一時心血來潮,陪她玩了一場名為感情的遊戲。
有了人生第一次男女情事,確認了這亦是她的第一次,他是抱著玩玩的態度,找了一個可以共情又有趣的姑娘開了葷,僅此而已。
這個被他親手打造的女人,不僅僅像他曾經圈養的寵物,她的外貌,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思想,她從裡到外都是屬於他的,成為他的附屬品,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哪怕不是特別的女人,卻是一顆特別的棋子,只屬於他一個人。
隨後,一發不可收拾。
感情這種事情,從細枝末節的日常溫暖中滲透心裡,從情慾的碰撞中滋生了愛欲,從附屬的快澸中凝結了掌控欲和佔有慾,從利益得失的角度,他投資在她身上的費用和精力都還沒有收到回報,無論從哪個角度,他都棄不了她,於是試探,糾纏,掙扎,無所不用其極留下她。
說到底,他從未完全掌控過這個不安分的女人。
但這個女人,卻神奇的掌控了他。
轟轟烈烈的閔敬舒,敢愛敢恨的閔敬舒,熱愛生活的閔敬舒,努力向上的閔敬舒,飛蛾撲火的閔敬舒,奮不顧身的閔敬舒,勇敢無畏的閔敬舒,倔強不屈的閔敬舒,她是烈火,是驕陽,是晨曦的浪潮,是百鍊鋼下的繞指柔。
有她的房子,顯得熱鬧而擁擠。
有她的長夜,勝過外面萬千世界。
只要有她在,他便願意在家裡待著,哪怕什麼都不做,看著她忙上忙下,亦覺得心定。
彷彿人生的目標從謀利變成了謀她,從逐利變成了逐她。
現階段,除了她,他什麼都不想要。
功名利祿不敵她,生死性命不敵她,有她,才有活著的意義。
他只要她。
從頭到尾對這段感情分析透徹,將自己冷靜的剖析徹底,人生狩獵的目標轉移到了閔敬舒身上,他便敲定了自己接下來將要做的事情,眼前他面臨的情況無非有兩種:一種是宋司璞扣押那個女人逼他犯罪。一種是閔敬舒跟宋司璞聯手演戲,逼他犯罪。
而他,更願意相信第二種可能,因為那個女人,不願意讓自己受制於人。
無論哪一種,都是圍繞著閔敬舒展開,隻字未提孩子的事情,想必宋司璞並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如果知道了,他會故意留下一些線索折磨他,不至於丁點消息都沒有,所以孩子應該被閔敬舒暗度陳倉。
晚上七點多,紀臨江沖了澡,穿著睡袍從房間里走出來,波瀾不驚的吃了晚飯,去健身房健身,游泳,沖涼,徑直往遊戲室走去,隨口問了句,「張醫生傷情穩住了么?」
阿褚說,「穩住了,張醫生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提醒您,儘快做手術。」他觀察紀臨江臉色,除了膚色蒼白,倒是看不出異常,「派去跟宋司璞交涉的人,都被遣回來了,一樓保安攔著,不允許紀氏的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