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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記憶

  敬舒慢慢放下筆,看了眼誠叔。

  誠叔眉眼帶笑地抱起小叮噹,拽起小嫻就往屋裡走去,「一會兒家庭教師就來了,回書房溫習功課。」

  敬舒看向金頤,起身走出花園,「你不是要喝酒嗎?誠叔說沿街有個酒館不錯。」

  金頤欣喜,大踏步跟上她,他個子很高,需要看敬舒時,便要低頭,甚至微微彎腰才能看清敬舒的表情,儘管敬舒的身高不矮,可是在金頤面前,還是顯得矮了那麼大一截。

  金頤一路嬉笑搭訕,彎腰觀察敬舒的臉色,敬舒都不言語。

  她順著綠植小道往沿街走去,照著誠叔提到過的路線,向左拐進一家近海的小酒館,又小又偏僻,敬舒挑了角落的雅座,選了龍舌蘭。

  金頤環顧,「英國金酒、墨西哥龍舌蘭、俄羅斯伏特加,法國白蘭地,蘇格蘭威士忌,古巴朗姆……這麼個小酒館,居然酒類品種這麼齊全。」

  老闆是一名白人,給兩人上了小餐點,敬舒只選了一種酒,老闆贈送了調劑的新品酒送至兩人面前。

  音樂靜靜流淌,內飾灰黑色裝潢,桌面皆是冷色調,兩人之間隔著燭光,敬舒神情冷艷,問,「你留在我身邊這麼久,有什麼話可以單獨跟我說,不要在我家人面前提紀臨江這個人的名字。」

  「噢。」金頤雙臂放在桌子上,認真盯著她,「你的目地性還真是強哎,我就不能出於私人原因留在你身邊嗎?」

  敬舒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放在他面前,給自己要了冰水,「別鬧了,這種緊要關頭你不留在國內抓紀臨江,卻跑來我這裡,八成覺得我這裡能挖出更具有價值的信息吧。」

  金頤緩緩收了誇張的表情,笑眯眯,「寶藏女孩兒,那你是為什麼丟下國內一堆事,跑來國外跟家人團聚呢?」

  敬舒喝了口冰水,「我認輸,沒有資本也沒能力跟他們斗,眼下,我只想陪我的家人,讓宋司璞跟紀臨江斗吧,斗的差不多了,自有你會收拾他們,我只需要做「臨門一腳」那個人,不管把他們誰踹進去,都行。」

  「是。」金頤說,「他們越斗,露出的馬腳越多,人只要犯罪,就會留下線索。」

  「你不制止他們犯罪嗎?」敬舒問。

  「制止啊,我安排了人盯著他們兩個,及時阻止悲劇發生,能抓到一個是一個。」金頤說,「但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臨江為了你,已經不計後果了。」

  敬舒垂眸,往她的冰水裡夾了一顆透明糖塊。

  「把你經歷的事情告訴我。」金頤說,「我們一起讓他受到應有的制裁。」

  敬舒輕輕抬眸看他,「你為什麼對他有這麼深的執念,你們是好朋友不是么?」

  金頤突兀的沉默下去,他喝了口酒,看向敬舒,「你不喝酒?」

  「我過敏。」

  「那這酒喝得沒意思。」金頤撇撇嘴,「一點味道都沒有。」

  敬舒拿過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金頤碰了碰她的酒杯,先干為敬,隨後看著敬舒喝了口酒,他方才敞開心扉,「我跟臨江學生時代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沖敬舒笑,「你猜好到什麼地步?」

  敬舒沒拿過敏葯,大概估摸著自己差不多什麼時候會發燒出現過敏癥狀。

  「形影不離的那種,就連上廁所我都會叫上他。」金頤說,「我們一起看妹子,一起打球,一起組團賽,一起衝浪,我經常去他家玩,能在他家住好多天,當時還有小許,小許在國外,一個月回來幾次。」

  敬舒沒言語。

  金頤說,「當時我們班有個姑娘叫小鄭,鄭家也是做輕奢品牌的,跟臨江屬於同一個行業,她暗戀臨江來著,天天讓我幫她傳情書,一來二去,我跟小鄭成了好朋友,臨江那時候沒這心思,沒多久就轉學了,轉國外去了,在他媽身邊,畢業以後才回國幫他爸經營公司。」

  敬舒抿了口酒。

  「每年假期,我和小鄭都去國外找他玩,有時候小許也在。」金頤說,「那會兒挺美好的,那時候的臨江也挺好的,說句很沙比的話,可能是我一廂情願這麼認為,我以為臨江是我最好的朋友,直到鄭家出事。」

  「臨江回國沒多久,鄭家就出事了,鄭老爺子不僅染了梅毒,還欠了巨額賭債,鄭夫人受老爺子連累也染了梅毒,還被逼債的找上門,拍裸照,活活氣死,鄭氏品牌經營混亂,又出了好幾次質檢問題,很多客戶投訴,口碑暴跌,訂單量每況愈下,鄭老爺子為了還債,急的拋售資產,你猜誰接盤了?」

  敬舒淡淡看著金頤俊秀的臉。

  「紀臨江。」金頤說,「還是鄭老爺子親自找上他的,先是跟他談融資,后是跟他談股權,最後直接被紀氏收購了。」他笑,「小鄭聽到這個消息,天真地跑去找紀臨江,想得到他的幫助為鄭家渡過難關,畢竟兩家做的同一行業。」

  金頤說,「這套手法是不是很熟悉?你有沒有在小鄭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金頤指出兩點,「我調查過,鄭老爺子的梅毒是在夜總會染的,至於是哪個小姐給他染的,他自己都不清楚,私生活太混亂,沉迷賭博,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鄭老爺子愛賭,但不至於連家底都輸出去,很顯然,他在賭場被人做了局,這個局我查過,不是臨江做的,是鄭老爺子的情人做的,這個情人的背景不幹凈,專門套大佬錢的,團伙作案。」

  敬舒靜靜聽著,全身開始發燙,許是出現過敏癥狀了,她並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低頭抿了口水。

  金頤說,「這裡面絲毫看不到臨江存在的痕迹,無論鄭老爺子被染梅毒,還是被套錢,都跟臨江沒有直接關係,設局做賭的團伙亦是獨立作案,沒有跟臨江合作過,但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辭,叫『教唆』犯罪?教唆罪按文字理解是指以勸說、利誘、授意、慫恿、收買、威脅等方法,將自己的犯罪意圖灌輸給本來沒有犯罪意圖的人,致使其按教唆人的犯罪意圖實施犯罪,教唆人,即構成教唆犯罪。教唆罪的特徵是教唆人並不親自實施犯罪,而是教唆其他人去實施自己的犯罪意圖。」

  金頤倒酒,「或許臨江連教唆罪都算不上,但他就是能精準戳中人的貪念,給這份貪念提供機會和溫床,三言兩語,便給絕望中的人指明方向,看似無意,實則有心,於是那些人,便替他清理路障。」

  敬舒沉默,胳膊上出現了疹子,當初繼母是在紀臨江那裡聽說她和宋司璞配型成功,亦是紀臨江將閔氏的產業逼得搖搖欲墜,繼母走投無路想了陰招找上了宋司璞套錢,也是紀臨江這個人,阻攔堵截買斷了陸瑾喬的器官源,事事搶先宋司璞一步下手,最終促成了宋家和閔家的悲劇,她和宋司璞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個痛失愛人,一個痛失家人,互相算計廝殺,替紀臨江清掃路障。

  而紀臨江,還留著最後一張王牌,陸瑾喬。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般喪盡天良,看著另外兩個人為了他毀盡半生。

  宋司璞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滋生了惡念。

  而自己為了替家人報仇,亦滋生了惡念。

  兩人都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宋司璞惱她不乖乖赴死,敬舒惱他的草菅人命,都被憤怒蒙蔽了雙眼。

  刀光劍影中一路走來,他們不過是紀臨江棋盤上的棋子。

  「既然沒發現是他做的,你又怎麼確定是他呢?」敬舒問。

  金頤的聲音低了下去,「小鄭失蹤了。」

  敬舒心頭輕輕一跳,看向金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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