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萬劫不復的奔赴(五)
沈宥第二個手雷正要拉栓,全然沒有防備的空擋,紀臨江手中的槍利落翻轉而出,忽然抵在了沈宥的頭上,沉沉怒聲,「別動。」
「紀總,你這是玩什麼?」沈宥冷不防被他威脅,瘋狂的笑,「你被人陷害了,就這麼出去,你洗脫不了嫌疑!不如跟我殺出一條血路!」
紀臨江緊緊盯著敬舒被炸飛的方向,沈宥趁機將另一個手雷丟向了相反的方向,又引爆半天的紅光,現場的警員全部四處撲倒。
連環爆炸的瞬間,紀臨江猛然扯過沈宥禁錮在懷裡,槍口抵在受傷的沈宥腦袋上,踹開了車門,大步向敬舒的方向走去。
如果那個女人死了,他要沈宥陪葬。
槍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不知是沈宥的人先開了槍,還是警方先開了槍,阿褚將車裡那名女人按在了座位底下,隨後阿褚下車掩護紀臨江,持槍與警方對峙,雙方似是火拚不分敵我,幾番爆炸下來,根本顧不上誰是人質誰是劫匪。
金頤此時正在晃動敬舒,似是察覺了殺意,他猛然轉身,便看見紀臨江攜著受傷的沈宥從衝天的火光中大步而來,金頤下意識摸槍,腰間槍套里的槍卻是空的。
正在這時,紀臨江忽然朝著他們的方向抬起握槍的手,毫不猶豫的開槍。
那黑洞洞的槍口分明朝著她和金頤而來。
敬舒本能的抓緊了金頤遺落在她身側的手槍,猛然擋在金頤面前,忽然雙手握槍指向紀臨江,幾乎在紀臨江開槍的下一秒,敬舒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向著紀臨江開槍了。
然而紀臨江的子彈擦著敬舒的臉頰而過,射向了敬舒身後的偷襲者,那名偷襲者分明暗中持槍瞄準了敬舒,一擊不成,火速退向了黑暗中。
而敬舒射出的子彈,扎紮實實擊中了紀臨江,紀臨江的身子微微一震,似是因疼痛皺了皺眉,冷冷看著她,許是察覺到另一個方向的偷襲者,紀臨江看也不看便向著左側抬起握槍的手,擊殺了一名偷襲的警察。
敬舒緩緩睜大眼睛,她依然聽不到任何聲音,雙耳流出血,手中的槍雙手握著對準了紀臨江,不知是因為恐懼引起的失控,還是因為低溫引起的麻木,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扣動扳機,一下又一下,全部向著紀臨江射去。
金頤在她開第二槍的時候,便猛然按下了她的槍口,於是槍里所有的子彈全部射擊在了地面上,她將子彈全部打完后,方才被燙傷了那般猛然丟掉了手槍,如夢初醒那般尖叫了聲驚恐的抱著頭靠著金頤瑟瑟發抖,有種無法面對現實的晦澀絕望感忽然從心底掀起,如海浪板吞噬著她的理智,比槍擊爆炸場面還要恐懼的莫名情緒幾乎擊碎了她所有逞強的好勝心,如同鴕鳥將頭埋進了土裡,冷靜的謀算這一刻碎了一地。
體內的情感開關似是被打開,源源不斷的強烈難過和痛苦淹沒在絕望的恐懼里,她瑟瑟發抖,緊緊抓著金頤胸前的制服衣扣,這樣極度恐懼的她,與剛剛遇見她時冷靜鎮定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反差,金頤將她按在懷裡。
紀臨江冰冷地看著這一幕,她縮在金頤懷裡的畫面,疼痛帶來的虛弱冷汗順著臉龐落下,阿褚和沈宥還在他身後反擊,伴隨著沈宥的咒罵槍擊還在持續,阿褚持著一個車門作為盾牌,將紀臨江和沈宥護在身後。
明明只是一場可以洗白的陷害,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就發展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殺人犯。
沈氏團伙中的一員丟出去的手雷,被躲在車輛後方的警員丟了回來,於是那個手雷堪堪落在了紀臨江的腳邊。
「老闆!」阿褚大驚,縱身撲去。
金頤猛然抱著敬舒再度翻身,向著傾斜的山坡滾落下去。
也就在這個時間,爆炸轟隆一聲,火光迷人眼,彷彿紅壓壓的沉雲翻滾在眼前,路邊的大樹被攔腰斬斷,四分五裂,似是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山下前來支援的警車一輛輛呼嘯趕來。
而此時,海港市另一端,一行人拎著箱子急匆匆踏上出海的游輪,「人擊斃沒?」胡臻問。
幾人在包間里坐定,「二當家的,您放心,沈宥必死無疑,畢竟他哥是前車之鑒,他進去了就是槍斃的下場,所以他絕不會伏法,宋總也承諾你了,一定會弄死他,只要他死了,就死無對證,他肯定會被警方當場擊斃。」
另一人說,「三當家和四當家的聽說沈宥出事的消息,嚇得他們今天下午就把公司的文件、合同、收據什麼的全部銷毀了,所有留下證據的東西,都處理了。這會兒他們也不敢跟誰聯繫,估計都躲起來了。咱們該封口的人全都封口了,沒有證據,沈宥一死,咱們萬事大吉!」
沈氏團伙名下的公司基本都是空殼公司,全靠他不法勾當牟利再將錢洗白,唯有兩家賭場和幾家娛樂場所有些利潤,所有的賬本等交易痕迹雖然銷毀,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胡臻疑慮,「那個女人沒有弄到手,我怕姓宋的包藏禍心。」
「他錢都給您匯過來了,如果您被抓了,那他也洗脫不了嫌疑啊,二當家的,您不用擔心。宋司璞害死了沈宥的哥哥,沈宥弄死了他女人,宋司璞比你還恨沈宥。」屬下說,「他倆才是結了私仇的仇人。」
另一人說,「等這波地震過去了,您接管沈氏集團,那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如果沈氏被警方查了,把沈氏集團註銷,咱們重新註冊一個公司,沈氏被警方盯太久了,本就是個燙手的空殼山芋,宋總給您指了條明路,咱們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宋司璞太他媽的有錢了,他給咱們的錢,足夠咱們換個身份繼續快活,二當家的,富貴險中求,只要有沈宥在的一天,咱們這輩子都賺不到什麼油水兒,錢全被他抽走了,分到咱們手上的,都是一些殘湯剩飯,發不了大財,抱緊這些捨得花錢的大富豪的腿,才是我們的明路。」
「是是是,他給我們的錢,抵得上十個沈氏公司,這波不虧!警方沒抓到咱們涉案的證據,等沈宥死了,這一波塵埃落定,咱們就高枕無憂了!小弟們早就把沈宥落網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沈氏其他高層全嚇跑了,中下層的小弟們啥都不知道,胡老大,您把心放肚子里,那麼多錢,這輩子都花不完!」
胡臻依然多疑,「三哥和四哥還留在海港么?」
「早跑了。」
「宋總全都給我們安排妥當了,他給我們匯了那麼多錢,一旦我們被抓了,我們就說他買兇殺人,不就把他拉下水了嗎?他不會這麼蠢,一定不會讓我們落入警方手裡,沈氏被搗毀是早晚的事情,不如把罪名趁這個機會全推給沈宥,以後還能拿這個把柄威脅宋司璞,讓他成為咱們的搖錢樹,咱們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錢永遠都花不完!」
這麼說著,一行人稍稍安定,胡臻存疑,那個女人本該是攥在手中當做籌碼的,沒弄到手,就少了一重保障,錢雖然都到國外的戶頭了,可他們只要沒出國門,便算不上高枕無憂。這一把賭的大,事情成了,他就能擺脫沈宥自立門戶,宋司璞給他的錢足夠他複製十來個沈氏集團。
有人倒了一圈酒,慶祝這次幹了一票大的。
然而話音剛落地,消音麻醉槍擊中了門口盯梢的三名馬仔,緊接著潛水悄然上船的警察,破門而入,將在場的團伙當場控制。
幾乎同一時刻,沈氏團伙隱藏的幾個窩點全部被搗毀,一場抓捕在聲勢浩大的山澗的爆炸中展開,宋司璞的車停在山腳下,他正坐在車裡,接聽電話,電話另一端彙報著事情進展,結束對話后,他彈開打火機,低頭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