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心病
敬舒不以為意,「我回了啊,不行。」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敬舒將剩下一部分花枝交給員工小姑娘們忙活,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起身去洗手,隨後倒了杯水,「你給我做弟弟不是挺好么。」
「我年紀比你大好嗎?當什麼弟弟!當男朋友正好!」金頤繼續轉圈圈,「小叮噹還小,現在誰給她當爸爸都行,她百分之一萬的樂意,不認生,我如果做她爸爸,她不開心壞了?」
「你爸媽又催婚了?」敬舒靠在收銀台上看他。
金頤點頭,「我都三十二了,再不結婚我爸媽急得都要生二胎了。」
敬舒又被逗笑了,她忍不住笑說,「你不是上周才相親過嗎,沒有看上的?」
「上周相了六個你信不信,平均一天一個,為了讓我相親,我爸都不給我安排值班了,不知道我媽都從哪裡給我捯飭出這麼多有錢有背景的大小姐,一個比一個奇葩。」金頤從旋轉椅上來到收銀台上斜倚著,側身看她,「其中一女的上來就問我存款有多少,問我爸還干幾年退休,拿多少退休金。還有人吃完飯就要跟我去開房,還問我喜歡什麼牌子的避孕T,喜歡什麼口味兒的歡樂水,還問我喜歡哪種體位,我特么??我媽要是知道給我介紹的是這麼野的女人,她能把介紹人的家給拆了。這種老婆我敢要麼?婚後絕對綠我沒商量。」
敬舒喝著水笑而不語。
「你做我女朋友不好嗎。」金頤坐在收銀台的桌面上,俯身靠近她,「我覺得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了現在。」
敬舒不動聲色走開,換了個地方靠著喝水,這些年金頤隔三岔五往她這裡跑,明裡暗裡幫襯了她不少,其實她犯的案子,金頤應該放水了。
他八成查出了一些東西,但是按著沒有動。
比如宋司璞替她背負的那樁命案,比如她犯的那些明明暗暗的小事件,金頤把紀臨江咬的那麼緊,不可能沒翻出跟她有關的事情。
「你覺得我倆有可能么?」敬舒咬著吸管,「你爸媽如果知道你跟一個有前科,離過婚,還帶著一個娃的女人鬼混,他們不劈了你?」
「什麼鬼混,這是正當戀愛!何況,小叮噹又不是你親生的。」金頤糾正,「我就說小叮噹是我的女兒,孩子都這麼大了,他們能不接受嗎?如果不接受,咱倆先把本本領了,生米煮成熟飯,不接受也得接受。」
敬舒見他說的一本正經,聽來好笑,「不行。」
無論金頤怎麼死纏爛打,她都不同意,拒絕得乾脆又利落,明確表示不可能,金頤問她,「你是不是這段時間沒吃藥?也沒去心理醫生那裡複查。」
敬舒點頭,「感覺沒什麼問題了,這些日子沒吃。」
金頤坐在桌子上,大長腿放在地面,支起一米九的身高,「你變著法的拒絕我可能是沒吃藥的原因,你總不能單身一輩子吧,單身五年還不夠么?還有人比我更合適么。」
「你喜歡我什麼?」敬舒問。
金頤笑容燦爛,「漂亮啊。」
金頤思索,「熱愛生活。」
金頤笑,「挺欲的。」
敬舒不解,「什麼意思?」
金頤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就是說,你散發的氣質,你的身材,你的臉,都讓男人很想睡你啊,能勾起男人的慾望的意思。」
他又口無遮攔的開黃腔。
敬舒打開他伸向她發間的手,看了眼時間,「別在這裡耍嘴皮子了,你快上班了吧,還不去。」她徑直走上樓。
金頤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下午去心理醫生那裡複診,別忘了,這事不能拖,複發了很麻煩。」
敬舒沒吭聲,上了樓便看到老誠在給小叮噹扎辮子,老誠笑說,「金頤少爺還真是跑的勤,一周跑幾趟,還能來幫你搬磚幹活,小姐可以考慮考慮。」
敬舒接過老誠手裡的梳子,幫小叮噹扎頭髮,「這事你別提了。」
「這些年追你的人不少,有頭有臉的男人也有,真的沒有看上的么?」老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快三十了,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要給叮噹一份父愛不是。」
「沒了男人,我也能活。」她心如止水,「這輩子都不想了。」
「我要爸爸!」小叮噹說,「媽媽,我要爸爸!我要自己找到爸爸!我要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要自己選一個爸爸。」
敬舒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你還要自己選啊,你都把郭叔叔嚇跑了,你還想嚇跑金叔叔嗎?」
小叮噹搖頭,「我喜歡金叔叔,我可喜歡跟他玩了,我不嚇跑他。」她歪著小腦袋,「媽媽,下次我過生日的時候,你送給我一個爸爸好嗎?」
「媽媽不是告訴你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么?」敬舒微微笑,安撫她,「等你長大了,他就回來了。」
「哼,他在外面那麼久都不想叮噹和媽媽,我才不要他呢。」小叮噹搖頭,小辮子一甩一甩的,「叮噹要自己選爸爸,我要選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要最好的那一個。」
敬舒怔怔望著她。
老誠笑說,「大小姐,叮噹的性格跟你太像了……事事都要最好的,上周學校組織的手工比賽,叮噹拿了第一名,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敬舒微微有些出神,半晌她笑著親了親她,「最好的不一定最合適,最適合才是最好的。」
小叮噹懵懂不解,正要繼續問下去,敬舒便岔開了話題。
「小姐,余阿姨到現在也還沒找到。」老誠說,「我看不用找了,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算是口風緊的人,知道輕重,怕是不會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的,這麼久沒音訊,她對小叮噹應該無害了。」
敬舒點了點頭。
「金警官讓你下午去複診,你還是要去的,葯也吃完了,再去開點葯回來。」老誠關心,「現在睡得著覺嗎?」
「好多了。」敬舒低聲。
她帶著小叮噹睡了一個不算踏實的午覺,下午將小叮噹送去幼兒園后,她獨自開車前往三甲醫院精神科找邢醫生拿葯,這位邢醫生是業界極富盛名的精神科醫生,是金頤極力引薦推舉的心理專家,她總能輕而易舉打開敬舒的心理防線,敬舒將車停在街邊的停車位上,戴上墨鏡和黑色的口罩,拎著包往醫院走去。
到達18層的精神科,走出電梯,電話就響了,敬舒低頭翻找包包里的手機,全然沒注意前面的路。
適逢宋司璞戴著寬大的男士墨鏡,遮住大半張絕倫的臉,他穿著白色襯衣,領帶拎在手上,從精神科一間辦公室里走出來,迎面看見敬舒翻著包走向他。
宋司璞腳步一轉,徑直向左側通道走去,左側通道是條死路,他自然而然貼牆而站,直等到敬舒走過去以後,他方才起步走開,也不等電梯上來,再度右轉走進綠色通道下了樓梯。
這些自然而然的流暢動作,幾乎一氣呵成,從從容容沒有半點猶豫和留戀。
護士們輕微的尖叫聲傳來,紛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那個男的好帥啊,你看見了嗎?戴著墨鏡跟明星一樣!」
「哪個明星來看精神科啊。」
「抑鬱的明星多了去了!」
「真的太帥了!比鮮肉還鮮!氣質也超贊的!」
「一看就是有錢的大佬,你看到他腕錶了嗎!八位數!」
「……」
敬舒聽見護士們花痴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向她們指著的方向,什麼都沒看到,她走進那間開著門的精神科辦公室,邢醫生坐在辦公桌后正整理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