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孤獨

  麒麟殿外。

  散朝後的中央諸將，見到李陽走後，不由紛紛在蒙恬跟前義憤填膺。

  「李陽此人，真是一朝得寵，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盡然對我大秦軍事，指手劃腳！」

  「李陽此人，確實有點過份了，蒙將軍今日第一天任太尉一職，掌大秦軍政，他便在朝上插手軍事，反駁蒙將軍的話，可見此人是故意的，完全不將蒙將軍放在眼裡。」

  「對，沒錯！以往太尉一職空缺，他李陽身為中丞相，位居三公，將平亂之事奪過去，我等也只能忍著，可是如今太尉一職有蒙將軍了，他居然還對軍事指手劃腳，其心可誅！」

  這時，就連章邯都忍不住了，轉頭對一言不語的蒙恬道：「將軍，末將也覺得李陽剛才在殿上是故意的。」

  蒙恬看了眾人一眼，眼神銳利，罷了罷手道：「暫時不要過多猜想，更不要過多議論了，文臣武將，當以和為貴。」

  「可是……」

  章邯原本還想再說幾句，可是，這時身後傳來了馮去疾的聲音：「蒙將軍！」

  「哦，馮相！」

  蒙恬拱拱手，同時揮手示意章邯等諸將先行回軍政寺。

  「馮相，有事嗎？」

  馮去疾笑了笑，走到蒙恬身邊，與他并行，然後才憂心忡忡的道：「蒙將軍，想不到你第一天任太尉，就有人跟你過不去啊，日後恐怕還須小心應對為上！」

  「你是說李陽？」蒙恬眉頭微挑。

  馮去疾點點頭：「是啊！你今日任太尉第一日，他便當著眾人之面，不僅插手邊疆軍事，且當眾反駁你之言論，還提議出兵平匈奴，呵呵，蒙將軍可知原由？」

  蒙恬搖頭，拱手道：「還望馮相指教！」

  馮去疾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含笑道：「剛才諸位將軍，應當是在說李陽沒將蒙將軍你放在眼裡，所以故意當眾與你唱反調，是否？」

  蒙恬笑了笑，點點頭：「他們確實在心中替本將抱不平。」

  馮去疾搖頭道：「此乃表象耳。」

  「表象？難道馮相之意，他李陽剛才在殿上之舉，還有其它意圖？」蒙恬皺眉，好奇道。

  「正是！」

  馮去疾點點頭，看了看左右，大家都已走得遠去了，這才小聲道：「蒙將軍你想想，李陽為何要建議出兵滅匈奴？而且此前他不提建議，也不等日後提建議，偏偏今日蒙將軍你回朝任太尉，他便提出來了，而且還以預感，在陛下面前危言聳聽？」

  蒙恬不解，請教道：「馮相請說。」

  馮去疾冷喝一聲，道：「哼，此時言出兵滅匈奴，豈不就是不想讓蒙將軍你留在朝中么？」

  蒙恬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來了，一時沉默。

  馮去疾接著道：「李陽此人，其心何其奸詐。在大殿上以預感為由，危言聳聽，看似荒唐，實則極有用心。陛下最是迷信，平時一個夢境亦在意它的吉凶，李陽知道，他的話必會被陛下放在心上。這乃是誅心之計啊！」

  蒙恬微微驚愕，這個倒是他沒有想過的。

  沉吟了一下，蒙恬道：「謝馮相指教，蒙某知道了。」

  馮去疾點點頭，離開時還不忘提醒一句：「一但與匈奴戰火一起，他必會讓韓信出頭爭功！」

  很顯然，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李陽自己不會爭軍權，但會讓韓信去爭軍權，如此就等於他李陽的軍權。

  看著馮去疾離開的背影，蒙恬自言自語的嘀咕了起來……

  「李陽，你是真的擔心匈奴，還是如馮相所說的那樣？」

  想不明白，蒙恬苦笑了一下，也就快步回了軍政寺。

  與此同時，在回丞相府的路上。

  蕭何和曹參卻對李陽在朝堂上所說的那些話，頗為感到費解。

  在二人的心中，李陽可是一個頗有智慧，且極其精明的一個人。可是今日在朝堂上的言行，卻是極為的不智啊。

  這……很不像李陽能做出來的事。

  見快至丞相府了，蕭何實在忍不住，問道：「大人，為何在麒麟殿上反駁蒙恬將軍？」

  「你是認為，本相今日之言論，會使蒙恬對本相生出敵意，是吧？」李陽轉頭看向蕭何。

  「是啊。今日是蒙恬第一日掌執全國軍政，大人便當眾與他唱反調，下官擔心這樣會讓大人無端樹敵。」蕭何點點頭，將心中的擔憂講了出來。

  同時，他心裡也很好奇。

  既然中丞相知道會得罪蒙恬，他怎麼明知言論不智，卻還是那樣說了呢？

  李陽輕笑了一聲，道：「有些話，要說就須得說，若真的因此使蒙恬對我起敵意，那就讓他起敵意吧！」

  蕭、曹二人一愣，對視一眼，眉頭立刻皺起來了。

  曹參趕緊道：「大人的意思是，匈奴真的會強大起來，強大到連大秦也難以對付的地步？」

  李陽搖了搖頭：「不知道，只是本相之預感。」

  蕭何：「…………」

  曹參：「…………」

  二人直接傻眼，一臉黑線。

  沒想到，李陽竟然真的是因為預感，就當著滿朝文武反駁蒙恬的。

  想到這裡，蕭何不由道：「大人若只是因預感，便在蒙恬上任第一日與他針鋒相對，卻是有些不智了。」

  曹參也在一旁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李陽笑了笑，知道這二人是一心替自己考慮利弊，於是道：「這個，本相心裡也是知道的。不過，但願蒙恬是對的吧！」

  蕭、曹二人聽到這話，沒有再多言了，二人對視一眼，都是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預感而已，有必要如此憂心嗎？

  二人皆是看不懂了。

  當然，他們不是穿越者，他們哪裡會知道，原本的歷史上，冒頓此人是有多麼的厲害？匈奴又對華夏中原，帶來了多麼大的災難？

  而這一切，李陽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做為一個穿越者，李陽無法做到視而不見，更是無法做到為了顧全眼前自己的利弊，而閉口不言。

  雖然李陽也知道，如此歷史改變了。

  大秦未亡，嬴政也尚在。

  就算匈奴真的強大了，大秦也不一定會怕他匈奴。

  但是，對付一個強大了的匈奴，大秦要多付出多少將士的生命才可取勝呢？

  而且，因為地理環境的原因，這也註定了匈奴不會和中原和平相處。

  因為北方的冬天苦寒，太難生存了，所以匈奴始終都有入侵中原的野心。

  另外，匈奴人除了吃肉還吃糧食，但又不會種地，而糧食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問題非常有意思，我們也許能從中為漢武帝發動漢匈戰爭找到一個強大的理由，即是不願被他們搶劫、騷擾，也不願意給他們那麼多糧食，所以，戰爭打響了。

  也就是說，匈奴一但強大起來了，那是必然會入侵中原的。

  所以，如今得知冒頓成為了單于，李陽必須提議趁其虛弱，一擊滅之，永除後患。

  當然，也正是因為自己知道原有的歷史，在這一刻，李陽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哪怕有蕭何、曹參、韓信、李由他們在身邊，但他仍覺孤獨。

  這種孤獨，無以名狀，那是後世靈魂，來到這個古代才會感受到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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