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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第 85 章

  程子巍是程譽的堂哥。但堂兄弟二人關係一直稱不上好,連不說兄弟友誼,連普通同學關係都比不上,一年頂多在家宴上見一兩面。

  沒想到會在這兒突然遇上。

  程譽的語氣一點沒有客氣,掩飾不住的厭惡:「我的人你也想泡,滾。」

  雖說兩人關係疏遠,但程子巍那點破事兒程譽是有耳聞的,今年還跟林時茂的妹妹相過親,程子巍長得不錯,也很會討人歡心,林小姐挺喜歡他,結果沒多久程子巍就被抓包劈腿,私生活亂七八糟。

  程子巍顯然也沒想過會在劍橋碰上他,愣了有一會兒,憤怒緩和下來,但眼神仍帶著不可思議:「程譽你也來這兒玩兒啊,這……男朋友?你誤會了哈哈,我是異性戀。就是偶遇了,他走丟了,都是中國人聊一聊嘛。你男朋友跟我聊得挺好的,我們挺投緣。」

  程譽說投緣個屁:「你沒有自知之明?」

  程子巍平日見誰都笑,但再愛笑,這下也笑不出來,看向這個「跟自己聊的真的不錯」的、化著哥特妝也掩蓋不住渾身上下少年氣的小男生。他是完全沒想到,程譽是同性戀,而且口味……跟自己還很像。更沒想過,程譽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就不怕自己跟爺爺說么?

  可惜了,跟了程譽這樣的狗脾氣。

  「那你們好好玩。」程子巍看向這個扮成小惡魔的男孩,說,「下次見面聊啊,如果他未來帶你回家的話,我們也能再相遇。」

  程譽說神經病程子巍顯然以為自己不敢跟家裡出櫃,故意這麼講。

  薛宥卡沒吱聲,也沒理這個跟程譽認識的、好像程譽很不喜歡的男人。心裡多少有點好奇他們什麼關係,但也沒有問,自顧自地從程譽包里拿出錢包,摸了一個硬幣,把花買了下來。

  程譽也沒有解釋,更沒有掩飾,不再搭理程子巍,牽著米米離開花店。

  「送你了。」上車后,薛宥卡把花塞給他,「那人是誰啊。」

  「我孫子。」

  薛宥卡:「……」

  「剛剛不還是你兒子嗎?」他問,「是不是你遠房親戚什麼的。」

  「一個堂兄。」程譽剛才發現他不見,扭頭一看周圍全是妖魔鬼怪,心臟差點停了。一直給他撥電話。兩人大概是一直在互相撥,所以一直沒接通,現在衣服都被汗打濕了,心跳堪堪平靜下來。

  「以前你還見過,他這個人很噁心。」

  其實在那次前,程譽還沒覺得程子巍多噁心,就覺得這個堂兄很煩。兩人也不怎麼見面,所以也還好。但少年時的自己跟隨姥爺去到山陵縣靜養,程子巍的母親一心想要兒子跟他打好關係,同時也是為了讓程子巍在爺爺面前表現一下兄友弟恭的畫面,於是程譽剛到沒幾天,程子巍就坐飛機來了。

  「什麼時候見的,」薛宥卡好像也沒有印象,「是不是以前遇見你的時候。」

  「你又記得了?」

  「嗯……不太記得,」薛宥卡說,「不過他確實有點不太像什麼好人。」

  搭訕的他也不是沒有遇見過,但程譽這個堂兄就屬於過度自信了,當然了,也不能說多壞:「是發生了什麼很過分的事嗎,你對他態度這麼差。」

  「差嗎?」程譽冷笑,「沒打他就不錯了。」

  程譽看他的表情,只好解釋:「小時候你不是動手術,穿裙子,扮成女生來我們家玩的時候,碰見他。」動手術這件事薛宥卡是後來想起來的,跟他講是因為割包皮才穿的裙子。

  程譽對當時的記憶非常清晰,這一段完全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跟程子巍交好的回憶,尤其深刻。

  薛宥卡:「然後呢?」

  「然後他問你為什麼不穿內衣。」

  「……」

  「好吧,這是有點噁心了。」薛宥卡一想自己當時的年紀,又想到剛才問自己搭訕的男人臉上的笑容,胳膊泛起雞皮疙瘩,打了個哆嗦。

  「爺爺不喜歡他,」程譽一字一句地說,「所以以後嫁給我了,也不用面對他。」

  「……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你了。」

  「你不嫁嗎?」因為司機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程譽半點沒有避諱,壓過去貼著他的耳朵,「那我要把你吃了。」

  熱氣吹拂在耳朵上,薛宥卡癢得發笑,花束在懷裡被壓扁:「你要戴著頭套說這話,那還有點威懾力。」

  頭套不小心丟到花店了,程譽自顧自地咬他的耳垂,很輕:「先吃耳朵……」低下頭去貼住他紅潤的的嘴唇,「再吃嘴巴。」

  「我嘴上有口紅。」為了cos小惡魔,他抹上一種樹莓的深紅色在嘴唇上。

  程譽就停了一下,然後又舔了一口,說:「反正沒毒。嗯…」他探出舌尖,嘗了嘗味道,「還有點巧克力味兒?」

  薛宥卡臉紅透了,餘光瞥向出租司機,張開嘴臉也燒紅:「我沒漱口啊。」

  「你什麼我沒吃過。」

  薛宥卡不說話了,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就兩回嗎……」

  「嫌次數少?」程譽咬他,低聲說,「晚上你等著。」

  「唔,你別在車上這樣啊。」

  「英國到處都是基佬。」話這麼說著,程譽也沒繼續了,只是拉住他的手指把玩著,語氣狀若有些狠,「剛才那個問題,嫁不嫁給我?你要回答好。」

  薛宥卡連說了三個好。

  「這還差不多,」程譽又說,「你小時候就答應過我的,不能爽約。」

  從劍橋回學校,生活恢復之前的忙碌,白天要麼上課,要麼看書,程譽排練的時候他去泡圖書館,其他時間都會吧書帶回去跟他在同一個空間里學習,或是一起去看牛津的辯論賽,周末坐火車到倫敦聽一場音樂會。

  牛津是個很安靜的城市,學院里隨處可見穿著牛津校服的學生,學生租船還有優惠,只需要三鎊就能租下一葉小舟,而給遊客撐船也是一個學生之間的熱門兼職。

  程譽是在一個午後划船帶他過去的。

  細長的小舟順流而下,停靠在了河畔。之前荒蕪雜亂的院子重新整修,請了園藝師打理,現在變得花團錦簇,就好像在原地生長了十幾年那樣,外牆修繕過後,依然帶著沉重的年代感。

  裡面的裝潢大致不變,只是變得更新了,還多了許多植物。有些破損的樓梯也修復了,踩著樓梯上樓,依舊會有年久失修的咯吱聲,但比之前好許多,繞著樓梯一路上到閣樓。

  房子是尖頂,兩旁穹頂矮,中間高,床就放在一片白色地毯的正中央,由穹頂掛著許多串星星燈,陽光透過閣樓的圓窗進來,溫暖地照在那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大床上。

  「去試試。」

  「啊,現在嗎?」那張床足夠雪白,嶄新潔凈得叫人要用沐浴焚香來享用。

  程譽挑眉:「不然你想什麼時候試?」

  薛宥卡哦了一聲,抬手把衣服拉鏈拉了下去。

  嗯?

  程譽立刻感覺到了不對…米米是不是理解錯了,自己只是讓他試試床軟不軟,怎麼就突然開始脫衣服了!

  這……

  自己也不能裝傻呀,程譽咳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拉上窗帘。

  薛宥卡脫下外套,光腳踩著柔軟的地毯,正要撲上床,就看見程譽開始解皮帶,自己一看他,程譽臉頰一層薄紅,然後說:「你過來給我解開。」

  薛宥卡這才恍惚地意識到程譽是什麼意思……原來是這樣試啊。他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把程譽的皮帶抽開,褲鏈拉下去,仰著頭望著他:「裡面要脫嗎?」

  程譽差點抖了一下,又咳了一聲,故作鎮定:「不能我一個人脫啊,你也脫,先把襯衣給我脫掉。」

  「哦。」他乖乖地開始解扣子,就解了一半,還是不習慣大白天的這樣。

  「該你了。」薛宥卡說。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把衣服除得差不多了,眼裡各自含著喜歡和羞澀的光芒。

  窗外還有鳥叫和風聲,白色的紗簾透著朦朧的光。

  天蠍在英國的巡演挺順利,儘管不敵國內的人氣,但這一下還是圈了不少國外的粉絲,跟許多樂隊、歌手,一到國外發展就涼涼的走向不同,甚至還受邀夏天去阿瓦隆島參加glastonbury音樂節。

  考試季結束,薛宥卡拿到了不低的學分,回國前陪同天蠍一起去了阿瓦隆島。

  已經有十個月沒回家了,跟何小由平常也是打視頻電話溝通,何小由問他留學生活,薛宥卡會問她跟胡醫生怎麼樣,何小由剛開始不好意思說得很少,本來很擔心米米排斥自己跟其他人交往,現在發現他不排斥,反而還不適應。

  後來何小由會說得多一些了,薛宥卡問她胡醫生在不在,何小由回答:「你胡叔叔還在手術室,幾號回來啊?」

  「已經放假了。」薛宥卡說,「不過難得來一次國外,拿的留學簽,我準備再去歐洲玩一玩。」

  「哦哦,去歐洲啊,挺好的,多見識一下外面。不過歐洲很亂的,」薛宥卡留學期間,何小由經常查新聞,國外有多亂她現在很清楚,「你不能一個人去,要住正規酒店,別去亂七八糟的地方,也不要晚上出門。」

  「知道的,我跟朋友一起。」

  何小由又說:「那你準備幾號回家?你奶奶說要過來看你。」

  她不想讓老人家奔波,更不想讓米米回那邊去,得知薛宥卡的奶奶是準備跟他姑母他們一起來長沙玩的,這才同意,說問問兒子什麼時候回來。當年離婚鬧得有些不愉快,雖然婆家對她也覺得內疚,兒子賭博很不好,但告訴何小由:「沒必要鬧成這樣,你們離婚了,米米怎麼辦呀,他還這麼小。天亮現在知錯了,不會賭了。」

  何小由勉強維持冷靜,說:「我不會再相信他了,我相信他那麼多次,每次告訴我沒有下次了,可現在呢?」

  還有婆家的人跟她說:「你離了婚,那想二婚也找不到好的了,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

  她是抱著想出口惡氣的心態,才同意說讓他們來看米米。

  薛宥卡對著電話說:「大概半個月後回來。」

  掛了電話,薛宥卡收到簡訊,何小由又給自己轉賬了。

  在歐洲跟程譽單獨玩了半個多月,才回的國。

  薛宥卡直接回家,程譽想著他很久沒有見家裡人了,也沒跟著,但一離開就老惦記著,要過一個多月開學了才見面,想想就接受不了。

  程譽消息不斷:「到了么?」

  「剛落地,我去取行李了。」

  「你媽接到你沒有?」

  「剛坐上車。」

  程譽放心了一些:「回家好好休息,晚點給你打電話。」

  第二天,薛宥卡就見到了來湖南旅遊的爺爺奶奶,還有爸爸,以及表姐和表弟,一共五個人一起。全家是一起吃了一頓。

  見到依舊年輕的何小由,薛天亮遠遠望著,眼睛就濕潤了,目光複雜難言。喊了她一聲,何小由也客氣地點頭,微微一笑。薛天亮的眼淚到底是沒有掉下來,問米米:「在國外待了一年才回來,想不想家裡的飯菜?」

  薛宥卡說想,他和薛天亮的關係不比從前,兩人已經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聊了。

  奶奶拉著薛宥卡的手說想他,又跟何小由說想她:「這麼多年沒見了,還這麼漂亮。」

  薛宥卡問一旁的表姐,問她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啊,就想來茶顏悅色打個卡。」

  姑母回國后,用一筆不多的本金重新做了點小生意,不好也不壞,姑父出獄后也老實了下來,兩人留著看店沒有出門旅遊,但糕糕一聽出門玩就要跟著,兩人擔心他的哮喘,特別叮囑了方禮晴:「看好你弟弟,別讓他亂跑,葯要帶好,一定要帶在身上不能忘了。」

  糕糕今天倒是喊人了,喊何小由舅媽,看他有些不情願,估計是全家人一起教育的。只是何小由表情一下就變了,沒有說什麼,還是很和藹:「糕糕啊,吃不吃什麼東西,阿姨給你點上?」

  她特意強調了「阿姨」這個稱呼。

  糕糕都快十三歲了,雖然被寵溺但不代表他不懂:「阿姨,我叫你舅媽是因為表姐給我錢讓我叫,叫一聲給我十塊錢。」

  方禮晴捂住他的嘴,凶道:「你別亂說話!」然後尷尬地說,「童言無忌,他性格不好,被寵壞了,舅……阿姨你原諒他。」

  她無非是想跟薛宥卡關係再親近一點,之前知道他去牛津當交換生了,她心想不得了,又覺得異國戀會不會讓他們分手,緊張了好久,後來去mew的時候,聽說天蠍去英國辦為期一年的巡演了,她就知道這豪門少奶奶的表姐是穩了。

  只是她知道關係不太好,只能努力維持。

  何小由還是微笑,很照顧他,還給糕糕夾菜:「吃這個蝦。」

  「你不用公筷。」糕糕把碗推開,「我不想吃了!不吃了!」

  何小由僵住,臉臊紅地坐了回去,她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這種難堪了:「阿姨叫服務員給你換個碗。」

  包間醞著古怪的氛圍,正在低頭髮消息的薛宥卡抬起頭來,瞥向耍性子的表弟。

  「糕糕現在是不是該上初中了?」他一句話衝散了一些尷尬。

  奶奶接道:「是,馬上就上初中了,上的國際學校,哎,還是不懂事。」

  薛宥卡很認真地對錶弟道:「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挺懂事的,上中學了肯定可以跟同學和諧相處,交好多好朋友。」

  他預感糕糕會被學校里的人打死。

  只有表姐聽出來他什麼意思,她也感覺弟弟會在學校里被人教做人。奶奶對糕糕道:「要向哥哥學習知不知道,哥哥讀的牛津大學。」

  糕糕說:「有什麼了不起,我也可以考上。」

  表姐嗤笑:「算了吧,你不行的,你太蠢了。」

  糕糕站起來,一臉倔強的憤怒:「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去牛津才不是學習,你說的,他是要嫁入豪門才去優化學歷的」

  大人一聽很驚奇,怎麼用這種詞,方禮晴卻慌張地捂住他的嘴,非常用力,瞪著他:「你有病啊,亂說什麼鬼東西。」她連忙看向臉色微微一變的薛宥卡,解釋,「我平時看點瑪麗蘇小說,他不小心聽見了。」

  幾個月前她寫了一篇知乎回答,嫁給真正的有錢人是什麼感覺,她匿名寫了個回答,說:「瀉藥,這是真豪門,真真正正的、天王涼破的那種,但女主角不是我,是我的表弟。」

  其實她也不太了解薛宥卡跟turbo是怎麼相處的,就是感這個豪門少爺很喜歡自己的表弟,表弟去牛津了,從沒出國巡演過的天蠍直接去英國開巡演,隨時隨地黏在一起,那肯定是很喜歡了,她按照大家喜歡的方向,編造了一些故事出來,真真假假的摻在一起。

  她文筆不錯,有點青春疼痛的浮誇,因為聽了不少豪門八卦,寫得相當真實,獲了不少贊,但也很多人質疑:「豪門繼承人,同性戀,不可能,答住故事編得太假了!當我們沒智商嗎!」

  「知乎,分享你剛編的故事。」

  方禮晴匿名回復:「信不信由你,這就是真的!千真萬確。當然我也很羨慕表弟,比較我還是個可憐的打工仔。不過我表弟也不差,高考狀元,國內頂尖學府學生,牛津讀研。本人長得非常帥,非常帥!!人見人愛。」

  她刻意模糊了一些信息,很多人要求她放照片她也沒有放:「所以想嫁入豪門也得有本事才行,因為這家哦,人家家裡兒媳婦全是常春藤,劍橋都不多,全是牛津的。」

  因為引起了一些關注,每天都有人回復、點贊,她基本上每天都在看,看著贊數增加就狂笑,有人噴就回噴,偶爾還更新一發,但基本上都是腦補出來的,她寫的其實已經不是表弟的故事了,只是想象的豪門愛情故事。

  就前幾天不小心被糕糕看見了,照著標題去搜了一下,還問她:「姐你寫的是薛宥卡嗎?」

  她警惕地說:「不是,你什麼時候偷看我手機了???」

  「你沒有其他表弟了,」糕糕在回答里找出證據,「你也沒有讀頂尖大學,上牛津的表弟。」

  「編的編的,我寫小說呢,小屁孩別看逼乎。」

  原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今天突然被捅出。糕糕臉漲紅,似乎被捂住嘴太難受了,情緒爆發,當著所有人的面吼出聲來:「你才有病!他也有病,你們都有病,哥哥是同性戀,姐姐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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