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月色皎潔,青石坡(求票票)

  月色之下，杜玄黯然神傷。

  老前輩已然熄滅的生命之源，徹底崩壞的青行道軀。

  這一身超然功體的消散，意味著青行尊的徹底離開。

  也昭示著這塊天地失去了一方大尊者。

  杜玄回憶著老前輩此前對自己的囑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妄自託大，去探求不該探求的。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為了讓杜玄收集到這種前所未聞的奇特存在，也是拋棄了自身的名節。

  也許在老前輩察覺到自身的不對勁之時，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杜玄緩緩將老前輩平方在地上，他站起身來，仰天拂袖，散去這一天烏雲雨氣。

  同時藉由乾靈蒼焰，將周遭的一切盡數烘乾。

  杜玄退後幾步，朝著老前輩，躬身行了一記大禮。

  在杜玄邁入尊境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行過此等禮節了。

  上一個享受他這種禮節的還是他的法相大羅天曦。

  在杜玄躬身行禮之時。

  青柔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

  她站在杜玄身後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空中瀰漫的鬥法長息，在這片天地縈繞著，經久不散。

  這種級別的戰鬥，便是過無痕的劍意也難掩余留的鋒芒。

  大斗的餘味悠長。

  青柔便是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整個人獃滯在原地。

  看著平靜躺在地上的青行尊，枯瘦宛如老人的面容。

  眼中不自覺的便是兩行清淚湧出。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唇鼻。

  低聲抽泣，嗚咽。

  所有的一切，青行尊在彌留之際所存的遺物還有那道識念，都已經同她訴說。

  他並沒有對不起大青瀾山，也無愧這片天地任何一方的生靈。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位善行尊者，那位值得尊敬的老前輩。

  同樣也是她的師尊。

  青柔總算是知道了師尊為何先前一直不同她解釋這些，他也說不出來。

  現在他去了，一切的因果明晰了。

  青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場景。

  那個頂天立地的青行尊，最終會以這種方式來收場。

  她連告別都沒來得及。

  青柔緩緩跪坐在地上。

  肩膀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這種傷痛無可言語，彷彿是無數的冰水在心中被打翻，一點一點流淌到全身。

  胸口沉重，就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嗚嗚····嗚嗚·····」

  青柔死命地咬著牙齒，難掩的哽咽聲彷彿卡在喉嚨。

  所有的悲傷情緒一瞬間如海潮湧來。

  最終還是如泄堤的洪水一般，噴發而出。

  「哇嗚嗚嗚！」

  青柔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著。

  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切。

  杜玄站在旁邊觀望著，同樣是心中傷同，悲感萬千。

  良久。

  良久。

  良久。

  哭聲動山野，痛刻入心扉。

  杜玄輕道是。

  「抱歉。」

  他沒有能力將老前輩救回來。

  青柔側身轉向杜玄，跪地磕頭一記大禮。

  「我都已經知道了。」

  「謝過尊者。」

  杜玄看著青柔這副模樣，一時之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後這大青瀾山，我會定期巡遊。」

  老前輩蘇日安沒有明說，但是杜玄知道，青柔就是下一位大青瀾山出的尊者。

  而且極有可能是最後一位了。

  其中具體的緣由他不得而知，可杜玄一定要護佑青柔。

  他在的一天，便是要讓青柔安守長大。

  杜玄緩緩走過來。

  「抬起頭來。」

  青柔抬頭仰望，淚眼婆娑。

  杜玄伸指點在青柔的額間。

  一道長鴻之息緩緩刻入青柔的眉心。

  也算是給老前輩的一份交代。

  這套動作結束，青柔是再次跪地鳴謝。

  「青柔謝過長鴻尊。」

  「尊者在上，請受青柔一拜。」

  杜玄挺直腰桿，接受著這一拜伏。

  「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找我，或者是向乾靈劍宗求助。」

  「老前輩的恩德，這片天地終身難忘。」

  青柔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艱澀地點點頭。

  她道是。

  「尊者，師尊臨走之前，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杜玄低垂著眼帘，輕道是。

  「老前輩同我說，我們是尊者。」

  「得天地機緣，自當護佑芸芸眾生。」

  一切的深意盡在此中。

  話不在多。

  青柔也沒有再多問。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靠過去跪在青行尊的身邊。

  仔細地凝望著這張蒼老面容。

  濃厚的傷感再度湧上心頭，攀上眉間。

  杜玄等待良久。

  不知何時，大青瀾中是流熒四處飛來。

  漫山的青色螢火蟲翩翩飛舞。

  流水恢復了往日的叮咚鳴響，徐徐微風不噪。

  又顯昔日的祥和盛景。

  青行尊的道軀在四方流熒的簇擁之中，是緩緩淡化，開始盡數消散。

  青柔乍見此景，哭聲連連。

  她伸手想要去抓師尊的手，卻是撲了個空。

  已經是一道虛影。

  杜玄站在原地瞧見。

  一雙手不自覺地狠狠攥緊。

  這也是老前輩希望看到的場景吧。

  他的道軀沒有發生異染，大青瀾也沒有淪為邪境。

  他從這塊大山修行得道，修行得生。

  最終也在這座大山寂滅，走到生命的終點。

  大青瀾似是有靈一樣，花草樹木紛紛微微拂動，生靈鳥獸發出微微啼鳴。

  最後的送別。

  杜玄和青柔眼見著青行尊的軀體一點一點虛化散去，融入到這萬千流熒之中。

  他從這裡出來，也回到了這裡。

  這萬千流熒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整片大青瀾山亮光漂浮，熒火燦爛，宛若地上繁星。

  青瀾山之下的所有人望著這一幕，驚詫這絕美奇異的同時，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悲慟。

  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為何興起。

  不少常駐此地的修者眼眶之中便是有眼淚打轉。

  尤其是在山中鳥獸生靈的聲聲哀鳴之中。

  青柔癱坐在地上。

  雙眼失神。

  她怔怔不語，抬頭望著遠方飄去的熒火。

  「師尊······」

  杜玄回過身去，朝著旁邊走了幾步。

  他低著頭。

  這一幕幕同樣鐫刻在他的心間。

  他微微抬頭朝前看去。

  他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

  也不知道自己的將會，又會走到哪一個地步。

  從杜玄得道至今，似乎所遇到的尊者，沒有一個落下了好下場。

  唉。

  造化弄人，天意如此嘛。

  杜玄低眉沉思。

  愁緒萬千。

  他看向前方。

  月色皎潔，青石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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