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師尊,一輩子不要離開徒兒
謝虞喜歡鳥類,段修寒是知道的,在蝕殺殿的時候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喂他的那隻鸚鵡。
但不知為什麼,對於這隻突然冒出來的雕,段修寒有種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某雕高傲地轉了轉脖子,明明謝虞是他養的寵物才對。
「他是為師路上撿的,賴這不想走了。」謝虞無奈回道。
段修寒上下打量了一下陌思鴻,像是在評估他的威脅值,最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師尊,徒兒很想吃烤雕。」
謝虞心道,他也很想吃,但是吃不了啊。
某雕像是受夠了被當成食物,惡狠狠地瞪了段修寒一眼,金黃色的雙瞳中充滿了不屑和鄙薄。
區區魔修也敢對他妖皇陛下不敬?待他找到魔珠恢復人形,定會讓這兩人付出代價。
謝虞擺擺手道:「算了吧,雕肉應該也不好吃。」
段修寒冷冷地和陌思鴻對視一眼,心裡已經盤算著雕的一百種做法。
而此時系統告訴謝虞,他又把劇情給走偏了。
【啥?我做錯了什麼?】謝虞一臉懵逼。
系統道,此時的陌思鴻還沒有遇見主角受,而他愛上主角受的原因很簡單,竟然只是因為主角受長得好看。
陌思鴻被人暗算之後,修為盡失,化作原形落在了山洞門口。
原身當時急著給段修寒療傷,根本沒把這隻擋在洞口的雕當回事,一腳踢下了懸崖。
陌思鴻掉進了水裡,被衝到一個名為永林村的村莊,差點被食人魚分屍,恰好遇到悄悄從葯靈谷溜出來的洛槐安。
同樣是變成了雕,主角受卻不像謝虞一樣只知道吃,而是用最大的耐心和善意醫治和照料陌思鴻。
作為妖族的首領,陌思鴻見慣了不少美人。
但像洛槐安這樣清新脫俗的剎那間就直擊他的心底,他當即決定要把洛槐安帶走當妖后。
結果可想而知,被趕到的男主阻止,剛剛恢復人形的陌思鴻不敵,只能倉皇而逃。
於是男主與洛槐安的感情又逐漸地升溫,恰逢君晏正要下山歷練,兩人便結伴而行。
按照正常劇情,根本就沒原身什麼事兒。
但誰讓謝虞腦子有點不正常,明明一腳就能解決的事,非要嘴巴饞把陌思鴻撿回去燉湯。
要是陌思鴻錯過了主角受,主角受很有可能不會遇見君晏,更不會和他一起試煉,那劇情就像蝴蝶效應一樣又得大跑偏了。
系統道:【宿主,以後您要撿什麼東西吃的時候,請慎重。】
謝虞聳聳肩做出無辜狀:【我又不知道……那現在該怎麼辦?要不我再踹一腳!】
系統無奈:【來不及了,為今之計只有等主角受出現在永林村的時候再把陌思鴻給直接丟進那條河裡。】
謝虞拍手叫絕:【這他媽也可以啊?】系統真不愧是補鍋小能手。
【離主角受出現還有半個月時間,您必須要好好看管陌思鴻,不能讓他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打亂劇情。】
謝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養雕嘛,我最在行了。】
系統長舒一口氣,總有一種劇情每天都在走偏的焦慮。
這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事實證明,有時候男人之間的直覺還是比較準的。
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裡,陌思鴻就搶了段修寒將近一半的寵愛。
謝虞做的湯一半給他,一半給雕。
謝虞煎的餅一半給他,一半給雕。
謝虞蓋的披風都一半給他,一半給雕。
晚上睡覺的時候,看著流口水的某雕,沒有注意到一道陰冷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
要不是謝虞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對陌思鴻下手,段修寒早就磨刀霍霍了。
敢跟他搶師尊寵愛的都得死!
夜深人靜之時,謝虞放了一隻紙鶴,將如今的情況傳遞到蝕殺殿。
他恬不知恥地闖進聖墟派,在拜師大典上教唆段修寒打傷楚漠愛徒的事,已經在修仙界傳開,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名聲,一下子又掉進了臭水溝。
謝虞本人倒是無所謂,反正魔修被罵是習以為常的事了,就是可能有些人會去蝕殺殿鬧事,瑾然應該能處理好。
望著月亮深深地嘆了口氣,李太白的詩句一下湧入腦海——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謝虞不由得有些悵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回家。
「師尊。」一聲輕喚打斷了他的思緒,段修寒披著火狐披風走出洞口。
因為是純魔體質,再加上謝虞的細心照料,段修寒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臉色還略微有些蒼白。
他走到謝虞身邊時,謝虞嗔怪道:「外面風大,你出來做什麼?」
段修寒把身上的披風取下,披在謝虞的肩膀上道:「醒來時不見師尊的身影,徒兒有些著急,便尋了過來。」
「你身子可好些了?」謝虞問道。
「已無大礙,師尊不用掛心。」
謝虞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那便好。」
段修寒盯著謝虞,月光下師尊的眉眼顯得柔和了許多,淚痣恰到好處地增添了幾分哀愁和憂鬱。
他極少見到謝虞這樣的神情,從背後將謝虞給抱住。
「師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徒兒好不好?」段修寒湊在謝虞的耳邊輕聲呢喃。
哪怕隔著幾層的布料,少年的體溫都能毫不保留地傳遞到他的肌膚,更像是下一秒就要穿透他的肌膚和神經一般。
彷彿是習慣了段修寒的粘人,謝虞並未覺得這樣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他不明白段修寒為何會這樣說,便道:「阿寒,你這是怎麼了?」
「徒兒也說不清,就是害怕師尊也會拋下徒兒,那徒兒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段修寒低沉的嗓音之中夾雜著一絲不安,十年前謝虞將他從煉獄之中解救出來,段修寒滿是仇恨的內心才得到了救贖和慰藉。
人一旦得到了溫暖,那再回到黑暗便是最大的絕望。
段修寒始終相信,謝虞是愛著他,雖然這種愛只是師徒之情,但也足夠支撐他繼續走下去。
每次從被滅門的噩夢之中驚醒,段修寒都會想——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至少他還有師尊。
聽了段修寒這句話,謝虞喉嚨似乎有些發緊,手心也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他到底應不應該許下這種不能做到的承諾.……
段修寒是那樣依賴他,信任他。
哪怕被他說出的話所傷,哪怕被他用鞭子打,只需要他的幾句話就能哄好。
謝虞知道那根本不是單純,而是段修寒對他獨一無二的偏愛。
察覺到謝虞的沉默和猶豫,段修寒的嗓音急切而陰沉,他轉過謝虞的身子,讓謝虞的雙眸與他對峙:「師尊為何不做聲?」
「為師.……不可能陪你一輩子。」良久以後,謝虞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段修寒目光怔楞些許,似乎是想到在蝕殺殿時,謝虞也對瑾然說過這句話。
就好像有一種預感————師尊會在某一天離開他。
段修寒眼眶微微發紅,聲音沙啞地說道:「師尊的一輩子,就是徒兒的一輩子。」
剎那間,謝虞的心緒宛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像是從未認識過面前的少年,心臟不可抑制地抽痛著。
謝虞眼神慌亂地後退半步,嘴唇顫抖翁動著,不敢繼續看向少年炙熱的雙眸。
這讓他怎麼……怎麼能夠……繼續肆無忌憚地傷害他。
段修寒還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他提升修為,對於那樣心高氣傲的少年來說,又怎會接受自己最敬愛的師尊要把他做成爐鼎的屈辱。
終有一日,段修寒會滿眼失望的看著他。
想到那一幕,謝虞便覺得悶得慌,愧疚和自責逐漸佔據了胸口。
他只能在此之前對段修寒好一點.……再好一點.……
「為師累了,回去吧。」謝虞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洞口,段修寒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緊抿著唇,直視著謝虞的背影逐漸走遠消失,深沉的瞳孔中閃過不甘和受傷。
是因為楚漠嗎?難道他才是師尊心裡真正愛著的人……
想到這一點,段修寒的心臟快要炸開一般,難受地厲害。
他就像是個局外人,連插足師尊過去的資格都沒有.……這種感覺快要把段修寒給逼瘋了。
自從那晚以後,段修寒貌似不再那麼黏他了。
謝虞主動跟他說話,他也只是淡淡地應下,這種突然的落差感竟讓謝虞感到有些不適。
不過陌思鴻倒是高興得很,因為他能把段修寒的那份也給吃了。
在謝虞的飼養下,雕長肥了不少。
黑色的羽毛也越發的油光水滑,外傷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無法幻化人形。
謝虞體內的魔氣十分充裕,而且與他的妖氣十分契合。
只需要吸上一點點,就能幻化成人形了。
陌思鴻盯了謝虞許久了,準備趁著謝虞睡著的時候趁虛而入。
但段修寒就跟看門狗似的咬住他不放,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會收到段修寒警告的眼神,陌思鴻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謝虞準備好了叫花雞,某雕早就急不可耐地開始吃起來,而謝虞看向正在角落裡磨劍的段修寒,輕聲喚道:「阿寒,來吃東西了。」
段修寒聽到謝虞的聲音動作一頓,卻悶著頭不搭理。
謝虞能感覺到段修寒是在跟他賭氣,他只用順著段修寒的毛摸摸就能哄好了。
他知道段修寒想聽什麼,一句承諾罷了,但他做不到,倒不如剛開始就不要給他希望。
於是謝虞不再繼續叫段修寒,手裡拿著雞腿啃起來,忽然聽見少年的劍與石塊相碰撞的聲音,段修寒黑著臉起身離開。
「阿寒你去哪?」謝虞趕緊問道。
段修寒看了謝虞一眼,冷冷道:「師尊還是莫要關心徒兒了。」
謝虞突然覺得手裡的雞腿不香了……為什麼有種想哭的衝動啊.……
陌思鴻看著段修寒走了,心底別提多興奮,趕緊吵架吧,這樣他就有機會吸魔氣了。
就在謝虞神傷的時候,某雕拖著他肥肥的身子走到他的腿上坐下,仰著頭把謝虞盯著。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陌思鴻的黃金雙瞳,謝虞忽然就有了一股困意。
他打了個哈欠,走到稻草堆旁倒頭就睡了起來。
陌思鴻賊兮兮地走近謝虞,吸魔氣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嘴對嘴就可以了。
好在謝虞還算是個美人,他也不至於下不去口。
兩隻爪子踩在了謝虞的胸前,某雕尖尖的喙嘴靠近了謝虞嫣紅的嘴唇,只見一股淡黑色的氣息從謝虞的口中吸了出來。
陌思鴻能夠感覺到身體瞬間充滿了力量,沒過一會兒,黑色的雕身就開始變化,逐漸變化成了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
巨大的雙翼在男子後背展開,羽毛宛如落英飄在半空之中。
男子的長相極為張揚俊美,雌雄莫辨,狹長的桃花眼裡是淡金色的瞳孔,小麥色的肌膚健壯有力,大腿纖長筆直,跨坐在謝虞的腰上。
然而,男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眉頭忽然緊湊。
他探查到了謝虞的丹田,才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謝虞的氣息如此熟悉和濃厚。
搞了半天,當初那偷了魔珠的小賊就是他?
幾日的餵養之恩和奪內丹之仇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陌思鴻抬起謝虞的下巴,眼神危險而冷冽,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舉起擁有尖利指甲的右手,伸向了謝虞的腹部。
誰知一道更加凌厲的劍氣出現在他身後,陌思鴻猛然轉頭,便看到洞口目眥盡裂,臉色陰森可怖的段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