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寒寒恢復記憶
他心心念念的師尊,正滿臉笑顏地靠在另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連眉眼彎曲的弧度都諷刺。
段修寒只覺得心涼到了谷底,連血液都在慢慢冷凝,從胸口蔓延到指尖。
咪寶化為人形以後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的兩人,下意識地看向段修寒,被陰冷可怖的氣息嚇得渾身一抖。
他顫巍巍地說道:「主人的師尊好像跟別的男人玩遊戲了.……」
一道如利劍般銳利且凌厲的眸光射了過來,咪寶耳朵一耷拉,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阿寒,等著師尊回來。】
謝虞說過的話還在腦海里不斷回想,他讓自己等他回去,他就真的等了。
可他什麼也沒等到,師尊把他丟在那裡不管,卻和那個鬼王在這裡情深意切……
因為他是個沒用的廢物,所以師尊這麼快就厭棄他了嗎?
段修寒不相信,也不甘心。
下一刻,他就提著噬寒劍,充滿殺氣的朝著南宮皓而去,卻驀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羽兒,等孤王把段修寒身上的魔主之力拿到手,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謝虞硬著頭皮裝了整整三天的羽兒,終於讓南宮皓放下了最後的心防。
他還真怕南宮皓會沉浸在溫柔鄉無法自拔,好在他還知道干正事,長長地舒了口氣。
說實話,每天在這膩膩歪歪他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他給他扮演的羽兒之所以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找了個很合適的理由,那就是靈魂被禁錮在鎖心鞭里,成了器靈,而且馬上就要靈力散盡而消失不見了。
到時候他就是真的在南宮皓面前失蹤,他也最多是悲痛欲絕,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
然而,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讓南宮皓更加堅定了想要得到魔主之力的決心,謝虞有些擔心南宮皓會不擇手段,傷害到段修寒。
所以他皺著眉沉聲道:「這樣對他……會不會太殘忍了?」
「為了羽兒,就是殺了他又如何?」南宮皓冷聲回道。
事實上,他隱瞞了謝虞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離魄杵的雖然能夠分離兩個人的魂魄,但不能保證能夠完好無損地一分為二,運氣好的話段修寒就能活,運氣不好…就當是陪葬好了。
謝虞從南宮皓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心中升起一絲狐疑,什麼叫殺了段修寒也無所謂?
要是南宮皓真敢對段修寒做什麼,他一定會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不遠處,段修寒的腳步頓住,怔怔地看了眼手掌心——南宮皓所說的魔主之力應該就是他體內陌生男人的力量。
他死死地盯著謝虞,卻發現他臉上並未有任何的錯愕和震驚,像是早就在意料之中。
所以.……南宮皓抓他的目的是為了魔主之力,而他的師尊什麼都知道,卻還是把他交到了南宮皓的手裡。
原來師尊不僅是想丟掉他,甚至還想把他身上最後的利用價值都榨乾,然後高枕無憂地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
一時間,段修寒的腦子像是炸裂開一樣,碎片般陌生卻又慘痛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閃現而過。
有熊熊烈火之中,手上沾滿鮮血的殘忍臉龐。
有華麗宮殿之中,抬起長鞭揮來的無情身影。
有兩軍大戰之中,匕首刺穿心臟的冷漠眼神。
這些都是假的!
段修寒根本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記憶,他對謝虞深深的依戀和愛意,讓他毫無保留地相信記憶里出現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師尊。
【你還要繼續相信他嗎?】就在這時,腦海里又出現了那道喑啞的男聲,慢慢地摧毀段修寒最後的底線。
他額間鮮紅的魔主印記來回閃現,痛苦地捂著頭,輕聲呢喃著:【不要…我不要想起來…滾出去…】
可不管他怎麼抗拒,魔主的意識反而越來越強烈,馬上就要佔據他的腦海,然而就在此時整個上空從晴空萬里變得陰雲密布,響起了轟隆的雷聲。
天有異象,必出大變。
南宮皓和謝虞都臉色一變,還未反應過來,身後就出現了噬寒劍,朝著南宮皓的方向斬殺,威力巨大無窮。
帶著謝虞快速閃現到了幾米之外,迎面走過來的就是段修寒的身影。
他眼眶赤紅一片,周身散發著暗黑色的魔氣,額間印記愈發明顯,看向南宮皓的眼神殺氣騰騰,像是下一秒就要將他捏成碎片。
南宮皓緊擰著眉,眼神肅寒,沒想到段修寒的魔主之力這麼快就要蘇醒了,等天雷降下來的時候,魔主將再次現世,那時候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而謝虞更是震驚不已,也沒有心思繼續偽裝,下意識地甩開南宮皓,脫口而出:「阿寒!」
當羽兒的身份偽裝掉落以後,南宮皓的障眼法也隨之消失,當他看到身邊的人從羽兒變成謝虞以後,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怎麼是你?」南宮皓厲聲喝道,立馬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謝虞竟然敢裝成羽兒來騙他!所以他這麼多天的歡喜都是假的…羽兒從來就沒有出現,一切都是謝虞在耍他!
被欺騙后的憤懣和痛苦讓南宮皓目眥盡裂,就像是突然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他一把捏住了謝虞的脖子,「你這個賤人,去死吧!」
然而,下一秒噬寒劍就聽從了主人的號令,朝著南宮皓攻了過去。
南宮皓為了躲開,只有鬆開謝虞,但噬寒劍依舊對他窮追不捨,以段修寒現在的實力,弄死他不過是弄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就在噬寒劍馬上就要刺穿南宮皓的胸口時,謝虞卻衝到了南宮皓面前硬生生地擋住了。
段修寒現在的意識正在處於極度的矛盾之中,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
他已然殺紅了眼,然而在噬寒劍離謝虞的胸口只剩下幾毫米的距離時,猛地收回了魔力。
只是為時已晚,噬寒劍還是沒入了謝虞的胸口,血紅色瞬間染紅了白色衣料,宛如盛開的罌粟花。
「他…現在還不能死…」謝虞蒼白著臉,從嘴裡吐出這幾個字。
廢話!
南宮皓要是死了,那他這麼多天的謀划和心血不就全白費了?
要死,也得完成任務再死!
南宮皓震住了,他眼前忽然出現少年從城樓上一躍而下的場面,在跌落地面時,流出的血比現在還要多。
謝虞為什麼要救他?
如果從頭至尾都只是欺騙的話,那現在又算是什麼?
同樣不解和瘋狂的還有段修寒,他紅著眼眶看向謝虞,不可置信地怒吼道:「師尊…這就是你給徒兒的答案?難道從一開始都是假的嗎!」
謝虞不知道段修寒都聽到了什麼,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現在來不及解釋了,等天雷降下來,魔主就會徹底佔據段修寒的身體和意識,重新變回那個對他充滿恨意的男子。
那時候,他怕是想死都沒那麼容易。
就在這時,噬寒劍又被硬生生地拔了出來,謝虞胸口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甚至落到了腰間的鎖心鞭上。
他強忍著劇痛,滿頭是汗地對南宮皓咬牙道:「還不趕快用離魄杵?再等下去是想我給你收屍嗎!」
南宮皓臉色一沉,哪怕現在他再怎麼憤怒和不甘,也必須先解決掉段修寒,至於和謝虞的事,留到後面慢慢算賬。
於是他站起身施了個咒,離魄杵很快便出現在他手裡。
施展離魄咒需要很強大的力量,而且耗時也很長,不能被打斷。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將段修寒給穩定住,他才能心無旁騖地施展法術。
南宮皓還沒說,謝虞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狠了狠心,還是將準備好的束魔鏈放了出來,纏到了段修寒身上。
束魔鏈對魔氣的約束能力很強,而且段修寒此時還沒有完全地掌握魔主之力,所以還能暫時控制起來,給南宮皓爭取時間。
段修寒被束縛住以後,不斷地掙扎和怒吼,謝虞飛身到他身邊,紅著眼緊緊地抱住他:「阿寒聽話,忍一忍就行了。」
「你騙我!」段修寒絲毫沒有被安撫,他怒視著謝虞聲嘶力竭地吼道,眼角滑落不甘和痛苦的淚水,「你說過不會騙我的………為什麼?」
「為師沒有騙你!」謝虞也更大聲地喊道,眼底閃著淚光「只是為師必須這麼做…」
為了不讓段修寒再次重蹈覆轍,落到最後凄慘的結局,他除了把段修寒從命運的漩渦之中脫離出來,別無他法。
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他都不在乎,如果段修寒真的墜入了深淵,就又會進入了一個輪迴,那時候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此時,南宮皓的離魄杵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地射進段修寒的身體,而早已預備多時的天雷,也同時落到了段修寒身上。
兩者強大的力量都灌輸到了段修寒身體里,也將謝虞震開數米遠。
他聽見了凄厲到撕心裂肺的吼聲,不管是離魄杵還是天雷,都是讓人無法承受的折磨,而在同一時間落到段修寒身上,那種痛苦光是想象都覺得絕望。
謝虞忽然開始動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嗎?
又或者他只是自私地想要掩埋過去所有的錯,卻從沒想過段修寒到底需不需要。
片刻后,離魄杵和天雷都同時停了下來,空氣一片寂靜,只剩下段修寒滿頭是汗地半跪在地上。
「阿寒!」謝虞立刻沖了過去,在發現段修寒體內的魔力都騰空消失以後,懸在心上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師尊,不要離開徒兒…」少年低聲呢喃著,謝虞緊抱著他搖頭,「不會了…永遠都不會…」
然而,南宮皓卻神色格外凝重,艱難地對謝虞道:「不對…魔主之力不見了。」
謝虞瞳孔驟然一縮,下一刻懷裡的少年突然悶哼一聲,朝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師尊…徒兒疼…」
他怔怔地抬起手,看到的就是沾滿鮮血的掌心。
謝虞瑟縮了一下,低頭便看到少年的心臟被噬寒劍貫穿,眼神越來越失去焦距,最終倒在他面前。
他渾身都不可抑制地開始顫抖,直到一道陰影落在他的頭頂,緩緩抬頭,看到的就是那張他做夢都不想看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