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戚溶玉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還請網開一面，饒他一命。」
越雲絕卻笑了。
從小紫的身下緩步走了下來，步履穩健，每一腳彷彿都踩在戚溶玉的心上。
莫名的，戚溶玉只覺得那人身上似乎在發光，吸的他移不開視線。
真別說，越雲絕還挺帥的，那張本就不凡的臉，此時更是耀耀生輝。
「我怎麼可能要師兄的命。」
越雲絕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幾聲。
視線卻從未從戚溶玉的身上移開過，從始至終。
帶著一絲的笑意和鼓勵：「師兄，只要你肯過來，我既往不咎。」
好誘人的條件。
戚溶玉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
你怎麼可以既往不咎，他的任務就是要讓你恨他啊……
越雲絕保持著嘴角帶笑，等了好一會兒，戚溶玉還是縮在霜由的懷裡，垂下頭甚至不敢看他。
嘴角的笑意緩緩地淡了下去。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他歪著頭，有些疑惑的輕聲呢喃道：「師兄啊……你對所有人都是溫溫柔柔的，為何偏偏對我如此狠心呢……」
戚溶玉聽得心驚肉跳，但是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他怕他看到越雲絕就忍不住把真相說給他聽。
他不是不喜歡越雲絕，只是，他不能……
氣氛死一般的寂靜，霜由已經看出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有些怔愣。
越雲絕突然展顏一笑：「既然師兄不過來，那麼，就把你搶過來好了。」
這話一出，戚溶玉整個人都傻了。
霜由也是面色一凜，一手攬著戚溶玉的腰，一手執起蒼穹劍，毫不畏懼的對上了越雲絕的眼睛，眸子中冰冷無比也有了一絲的殺意。
真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戰……
「宿主，霜由對上越雲絕沒有勝算，更別說還帶著宿主。」系統冷冰冰的分析道。
這一點戚溶玉自然知道。
越雲絕如此強，霜由雖然能和他一戰，但是勝的幾率卻是極小的。
越雲絕的混沌靈氣就像是一個王者，壓制著周圍的一切，包括霜由的天靈力。
「霜由，你把我放下來吧。」戚溶玉皺了皺眉。
他就是一個拖油瓶，霜由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了。
霜由也並沒有逞強，趁著空機將混沌劍給逼退，輕柔的將戚溶玉放在一邊，並且在戚溶玉的身上設下一個天極靈力罩：「等我。」
刀光劍影。
很快，不知道那劍意削掉了幾座山，不知道砸出了多少個『盆地』。
戚溶玉皺緊了眉，看著糾纏不清的兩個人甚是擔憂。
「宿主，小心。」系統突然急呼。
身側突然一道疾風，一個巨大的陰影朝他撲了過來，霜由的天靈力罩在吞天獸尖銳的牙齒下寸寸破裂。
小紫來勢洶洶，牙根被咯的從中間斷裂也跟個沒事人一樣目光狠厲看著戚溶玉，那裡面的恨意讓人毛骨悚然。
戚溶玉一側頭就是一張血盆大口。
嚇了一大跳。
「戚溶玉！」
「師兄！」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一股子血腥味卻慢慢的瀰漫在戚溶玉的鼻翼間。
嗯？
難道是痛麻木了，竟然察覺不到疼。
緩緩地睜開眼睛，下一秒腿腳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面前依然是小紫燦若繁星的紫色眸子，它鼻翼間喘著粗氣，尖牙狠狠地合上，鮮血染紅了整個牙床。
戚溶玉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
肖恆非······
肖恆非幫他擋了下來。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小紫猛烈的喘息聲，它自己也有些懵。
戚溶玉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召喚出蒼瀾劍，但是卻忘記了自己身上有傷，蒼瀾劍應他的召喚現形，直直的劈向了小紫。
原本結了疤的傷口頓時撕裂，傷口處殘留的天靈力就像是一個侵略者，再次侵入他的筋脈之中，疼的戚溶玉面色慘白。
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小紫這才回過神來，猛地吐出肖恆非閃到了另一邊，肖恆非疼的悶哼了一聲，那血紅色的眸子竟然有些許的暗淡無光。
戚溶玉接住了他。
嘴唇不停地顫抖。
「肖師弟······」
肖恆非全身是血，黑色的衣袍也成功的染成了紅色。
吞天獸是下了死手的，就是想要了戚溶玉的命，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了一個替死鬼。
小紫惡狠狠的看著戚溶玉，已經準備好再次撲上來。
它沒來沒有想過，一個凡人的影響會有這麼大，能夠左右主人的意願，既然得不到，那麼就毀掉吧，就算主人罰它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主人會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越想心下越發堅定，在躍起的那一刻，有兩道極為強大的靈力同時朝它打了過來。
將它擊飛的正是它無比熟悉的混沌靈力。
小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身的筋脈斷裂，四肢再也支撐不住它的身體，就像是一顆墜落的流星，直直的掉落，壓碎了一整座山。
「神魂相連並不代表我殺不了你。」越雲絕惡狠狠的看著小紫，心中的恐懼險些將他給淹沒。
小紫是吞天獸，此時更是全盛時期，全力一擊絕對不是現在的戚溶玉受得住的。
若是承下這一招，危已。
此時的戚溶玉只覺得晴天霹靂，他拚命地想要堵住肖恆非身上那些個流血的窟窿，但是那些血液就像是噴泉似的，擋了擋不住，從他的指縫裡面爭先恐後的鑽了出來。
肖恆非勉強的笑了笑，第一句話既然是：「戚師兄，你沒事吧······」
戚溶玉眼淚止不住的掉。
「我沒事，你先別說話。」
肖恆非眸中染上了些許笑意。
看著那哭的梨花帶雨的人兒，目光逐漸變得痴迷，低聲喃喃道：「這樣也好，這樣你的眼裡就會有我了。」
肖恆非心思通透，他看的分明，無論是越雲絕還是殷離烙，亦或是後來出現的沈扶風和霜由都是喜歡戚溶玉的。
那人的追求者這麼多，他只是最不起眼，最弱小的那一個。
也好······
就這樣死去，那人就會永遠的記得他了。
他倒也不算得冤枉······
戚溶玉已經哭到失聲，他知道肖恆非會死，也知道肖恆非會死在他的前面，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肖恆非會死完全是因為他。
他從始至終，都是把肖恆非當做喝酒賞月的朋友，是共赴黃泉路的朋友。
而不是替他死的一個替代品。
他寧願死的那個人是他。
「系統，怎麼辦，求求你，快救救他。」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兒。
啞著聲道：「抱歉宿主，肖恆非的生氣正在流失，系統也回天乏術······」
戚溶玉一聽，頓時眼淚更憋不住了，一滴又一滴的從眼角處滑落，滴在了肖恆非的慘白的臉上，和血液混合在一起。
他連忙慌亂的將肖恆非臉上的淚痕和血跡全部擦乾淨。
原本的褻衣也被懷裡的肖恆非染的血紅。
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肖恆非身上的生氣就像是霧，在不斷地變得淺淡，速度極快，快到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腦子裡面全是系統最後的幾個字。
回天乏術······
「對不起······」
戚溶玉緊緊地抱著肖恆非，自己身上的四個血窟窿也因為他的用力，開始滲出血跡。
「對不起······」
戚溶玉只能重複這三個字。
肖恆非很成功，確實讓他永遠的記住了他。
再也忘不掉了。
他將永遠的愧疚一輩子······
「對不起。」
肖恆非看著那人臉上的自責和愧疚。
心臟有些抽疼，他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識海裡面的火神一直在不停地跳腳，堂堂火神尊者竟然一改往日的矜貴，一直在爆粗。
肖恆非拼盡全力，才能緩緩地抬起手，想要幫那人擦拭一下眼淚。
霜由和越雲絕立在一邊皆是沉默不語，突然出現的肖恆非救了戚溶玉一命，他們很感激他，但是同時，更多的是慶幸。
或許很真實，很殘忍。
但是真的很慶幸，死的人是肖恆非，而不是戚溶玉。
不知為何，開始同情肖恆非，也不免在想，如果換做他們，他們又會怎麼做。
可能也和肖恆非一樣吧，只是恰巧，衝上去的人是肖恆非，從此之後，在那人的心裡將是一個不可取代的地位。
或許無關愛情，但是卻是深刻的。
戚溶玉察覺到那人的意圖，抓住那人無力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輕輕地蹭了蹭。
「肖師弟，黃泉路很冷，等我來陪你，日後就算是做牛做馬，我戚溶玉也心甘情願。」
肖恆非如願的將那人臉上的淚痕擦拭乾凈。
聽著那人的話，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血色的眸子裡面再也無法聚焦，就像是一個即將失去靈魂的娃娃。
他說：「戚師兄，我那裡還有很多的血參酒，都是留給你的······」
剛一說完，肖恆非的手就重重的垂了下去，就像個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
戚溶玉獃獃地看著那人墜落的手，懷裡的人沒有了呼吸，就像是一堆軟肉，漸漸地變得冰冷。
肖恆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