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天
秦時喻還沒有理清楚這事怎麼回事, 就看見屏幕上跳出來一個大的紅色感嘆號,下面還跟著一串字。
【你的直播因發言涉及敏感辭彙已被中斷。】
【違規處罰:禁播二十四小時】
【如果有任何的疑問,可以點擊「我要申訴」】
好傢夥。
開門紅啊這是。
之前秦時喻偶然聽到過有人吐槽過現在短視頻平台的審核尺度, 說是見什麼都是有顏色的, 當時秦時喻還覺得可能是他們身在其中,怨念太重, 誇大其詞了。
現在自己上手才知道原來.……尺寸都可以變成敏感詞。
秦時喻秉著遇事不慌的原則,淡定地點擊了「我要申訴」,在申訴理由那一欄里揮灑下了她的長篇大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差一點就在誘之以利的邊緣徘徊了,還好她的最後一點良知及時地制止了她。
這個平台處理問題的速度還挺快,很快管理員就給了回復, 不過這回復不僅沒有讓秦時喻心情好一點,反而是雪上加霜了。
因為管理員說,不但不會撤銷她的封禁, 而且還多加了一個懲罰:寫檢討。
【管理員:是這樣的, 因為最近在凈網, 抓得比較嚴,而且你這個還誤導了網友,彈幕上也出現了一些引人遐想的評論, 所以說上面要求必須作出檢討。】
秦時喻:……
從來沒想到畢業多年後還能有寫檢討的機會, 真是榮幸至極。
【管理員:其實也不算太難, 就是寫八百字的檢討加抄一遍平台直播守則。
【秦時喻:那請問平台直播守則一共多少字呢?】
【管理員:八個大點加上細則,一共三千字。】 ……
秦時喻只想喊救命。
三千個字, 她就是抄, 手都會抄軟。 ……
回家的路上, 秦時喻一直垂頭喪氣的,池硯以為她生自己的氣了,一直在旁邊道歉。
「對不起嘛,我真的不知道這還能直接給封了,確實是我沒注意分寸,你不要不說話嘛……」
「是我給你拖了後腿,我老婆今天直播看著有了起色,全被我給攪和了,都是我這張沒用的嘴,我任你處置好不好?你讓我怎麼樣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
紅燈亮起。
池硯停下了車,側眸看著她,手緊緊地扣在方向盤上,指節隱隱泛著白,目光漸深。
還有一絲的慌亂。
紅燈還有三十秒。
池硯終是沒忍住,伸出手來,將秦時喻的手握住,用力攥緊,聲音低沉又認真,氣息也跟著變得悶沉沉的。
「寶貝.……我真的錯了.……」
秦時喻當然不是真的生他的氣,畢竟什麼尺寸啊往上套啊都是先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她現在只是.……秦.綠小茶上線。
她推開池硯的手,垂著頭,羽睫輕顫,聲音有些不穩,
「其實,這事也不能怪你,畢竟是我先說的,然後才導致了後面那些事的發生.……」
「只是吧,這個平台要求我寫檢討,還要抄直播守則,我剛剛的情緒就有點不好對不起啊.……」
秦時喻努力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皮膚本來就細膩白皙,這會兒臉頰上泛著點紅暈,像是浮著一層硃色的瓷釉,惹人生憐。
池硯看著心疼,軟下語氣說,
「不就是檢討和抄守則嗎,我給你寫不就完了,你別不開心啊.……」
聽著這話,秦時喻的臉色一變,由陰轉晴,看著池硯,臉蛋依舊紅撲撲的,眼神綿亘柔軟,盈盈地泛著光。
「真的?」
一束柔光包裹著池硯,他眼底有一抹化不開的濃稠,聲音也是對別人都不曾有過的低沉溫柔。
「還能是假的?」
秦時喻突然笑了,笑得還有幾分得意。
「好的。」
「三千八百字就交給你了。」
池硯:.……?
看著眼前的秦時喻一臉歡欣的樣子,跟剛剛喪兮兮的那個秦時喻判若兩人。
池硯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又被這小妖精給迷惑了。
又是一個紅燈口,他轉過頭來,看著秦時喻。
秦時喻懶懶地倚在窗邊,看著窗外,長發鋪散在肩頭,有幾縷勾在耳邊,柔冷的光灑落下來,輕輕地掠過她秀挺的鼻樑和紅潤的嘴唇。
池硯看得有些失神,眉間的凌冽也跟著柔和了不少。
紅燈閃爍,綠燈亮起,他才慢慢地抽離出來,緩緩發動了車子。
「被說三千八百字了。」
「只要你開心,三萬八千個字我也得給你寫出來。」
池硯的聲音是一貫的慵懶,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味,但那雙眸子中確是篤定又認真。
「以後,如果你真的有什麼生氣的地方,一定不要憋著,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因為我畢竟是個男人,有時心思糙了點,可能有些時候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你在想什麼,我就是怕萬一有些事沒說清楚變成了橫在我們兩人之間的誤會,傷你我感情之間的事,我一件都不想做。」
秦時喻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兩人之間如果有什麼確實是需要敞開心扉說明白,不然一次沒說清楚,以後成了習慣,次次迴避,最後累積下來,新傷舊痂合在一起,傷害加倍。
而說到這裡,秦時喻確實想起來了一件事。
她轉過頭來,認真地問池硯,
「你別說,今天確實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
「我那個時候不戴婚戒是因為我後面直播戴手套,就取下來放包里了,直播結束我就戴回來了。」
「那你呢?你今天怎麼不戴戒指?」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準騙我,從實招來。」
池硯輕輕笑了一下,緩著調子問她一句,
「如果我騙了你呢?」
「那就罰你再寫三千字檢討。」
池硯一副「怕了你了」的表情,對秦時喻的寵溺之情,早就已經掛在臉上了。
「看給你急的。」
「拿去店裡保養了,明天去取。」
「噢……」
秦時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又想到了什麼。
「可是你的戒指看上去也挺新的,幹嘛這麼頻繁地保養。」
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她身邊緩緩落下。
「最重要的東西嘛,自然要寶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