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半世伶俜空自許

  昭文帝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似乎是根本想不到，平日里溫婉端莊，善良大度的皇後娘娘，竟然對他竟然恨之入骨。

  皇后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勸祝凌，放下仇恨，慢慢尋找阮菡煙，帶她遠離是非。祝凌勸我，韜光養晦，尋找合適的時機，自己做女皇，從陛下手上，奪走摯愛的江山。我們主僕二人，沒有共同的目的，卻有著共同的仇人。」

  皇后冷冷的瞥了一眼昭文帝，顯然她口中的「仇人」說的就是他。

  昭文帝震驚道：「你……你想自己做皇帝？」

  皇后冷笑道：「是啊，不行嗎？當年陛下榮登大寶，是我三位兄長戰死沙場換來的。陛下忌憚我鳳家功高蓋主，前腳封我為後，後腳就讓我爹告老還鄉，可他老人家，年老體弱，不幸死在了回鄉的途中。陛下覺得我不配嗎？」

  昭文帝沒有回答，只是慚愧的抿了抿嘴。

  他當日初登大寶，鳳家和安親王家，都是助力，也都是威脅。他只能留一個，不然他們二人聯手，豈不是他的皇位搖搖欲墜。

  沒想到卻間接害死了鳳老將軍。

  皇后嗤笑一聲道：「不過……我後來改主意了。自己惑亂江山，有什麼意思？倒不如讓陛下看看，你偏愛的妃子和兒子，是如何將東周帶入絕境的。我要看你……自食惡果。」

  說到這裡，皇后看向洛貴妃的屍體，語氣有些遺憾的說道：「只是我沒想到啊，洛瑾瑜竟然有這種魄力。她竟然敢帶著你一起去死。不過想想也對，人死如燈滅。只有活著的人，才會痛苦。她想讓我痛苦。」

  話說道這裡，似乎許多事情，都已經清晰了。

  還有些不清晰的問題，也不便當著眾人面詢問。

  蘇子余想了想，走到昭文帝面前，緩緩跪下。

  昭文帝蹙眉看著蘇子余，開口問道：「你這是何意？」

  蘇子余開口道：「求父皇，看在皇後娘娘一生孤苦，剛剛又救過父皇性命的份上，饒皇後娘娘一命，放她走吧。」

  昭文帝蹙眉道：「蘇子余，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篡位，謀反，囚禁朕，她死一萬次都不夠。你居然敢求朕放了她？」

  蘇子余懇求道：「半世伶俜空自許，一生風雨卻誰知。皇後娘娘的苦，父皇真的不明白嗎？」

  昭文帝雙唇緊抿，沒有回答蘇子余的話，卻也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倒是皇后，伸出手，輕輕擦掉自己臉頰上的淚水，露出一個苦澀異常，卻又帶著幾分釋然的微笑。

  皇后開口道：「陛下不必放我，只需給我……一紙休書！我做了一輩子的皇后，臨死之前，我只想做鳳知許，做回鳳家的女兒。」

  皇后說完之後，看向蘇子余，繼續道：「余兒，務必要救祝凌，你想知道的，他都會告訴你。他不是壞人。」

  說到這裡，皇后也不管昭文帝的臉色有多難看，徑自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朗聲道：「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吱嘎——

  龍騰殿的大門打開了，皇后決然離去。

  眾人愣在原地，從古至今，只有廢后，哪有皇帝的休書？

  大家擔憂的看向昭文帝，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昭文帝看向跪在面前的蘇子余，嘆口氣道：「你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