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輕飄飄的。
沒有任何感情溫度,彷彿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聲音響起的一剎那,鳳安然濕漉漉的雙眸瞪大,怒斥一聲,「焱昀!」
滿堂之人逼近風滄瀾,欲取其性命。
跌坐地上的顏襄猛然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過去,扒開包圍的人擋在風滄瀾跟前雙手攤開。
「哥哥,不要殺雲朝……」
「哥哥……我求你了,放他離開八荒島就行了。」
「哥哥!」
她哭著哀求,滿頭髮髻凌亂,一身緋色喜服襯的整個人更加凄慘。
「放?」
焱昀盯著鳳安然的瞳仁,嘴角勾出一抹陰冷,「顏襄,他可是要帶著你嫂子逃的人。」
「哥哥怎麼可能會放?」
轟——
顏襄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下子黑了下來。
哥哥……是非殺不可嗎?
「先將人關押起來。」
「至於怎麼處理。」他看著鳳安然,「就要看安安你怎麼表現了。」
「帶下去。」
焱昀一揮手,無數龍族上前帶著風滄瀾離開。
她也沒有反抗直接跟著就走。
現在硬鋼完全沒辦法,只能從長計議想個辦法。
順便養養她的傷。
此番本就是為安然而來,她又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走。
風滄瀾被帶走,這場親事無疾而終。
鳳墨伊看著被龍族押走的風滄瀾,又看向被焱昀緊摟的鳳安然,眼底浮現一絲不明意味的笑。
焱昀帶著鳳安然離開,所有賓客也相繼離開。
殿內獨留顏襄一人。
她含淚看著周圍喜慶的紅,雙手掩面緩緩蹲下,壓抑的痛苦聲在殿里傳開。
大殿一事被封鎖,在場的人都被警告不能外傳。
八荒島里就只知道小帝姬未能成親,具體什麼情況也不得而知。
不過從那之後,顏襄帝姬整日鬱郁沉沉,君妃再未出現在眾人視野。
關於她唯一的消息,就是金殿內日日夜夜傳出的哭泣求饒聲。
八荒島彷彿恢復了從前,又彷彿沒有。
「帝姬。」
「顏襄帝姬。」
囚牢里,顏襄所過之處紛紛響起守衛的聲音,她沒有應聲提著盒子徑直前行輕車熟路。
最後停在一個牢房外,看著裡面盤腿打坐的人默不作聲,將盒子里的東西紛紛擺放出來。
「知你是人族,應該是要進食。」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些。」
風滄瀾緩緩撩開眼帘,掃了一眼牢門外的食物又閉上雙眼,「之後別來了。」
顏襄端盤子的手一頓,就像是沒聽到一般,還是像前幾日一樣。
這幾天她天天送,風滄瀾天天就是同樣的話再無交流。
往日顏襄就在外面看著,經過幾天都是這樣一張冷臉,想到黃金殿里日夜不斷的聲音她雙手陡然縮緊。
「雲朝!我到底哪點不好!」
「你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嗎?」
「你喜歡鳳安!為了她追到這裡!甚至待在這囚牢!」
「你可知她現在在幹什麼!?」顏襄咬著牙,滿臉不甘,眼眶紅的不像話,「她在我哥哥的床上!」
「黃金殿聲音不斷!」
「轟——」
牢房一聲巨響,風滄瀾一拳砸在牢門上,「禽獸!」
「混賬!」
她雙眸猩紅,呲目欲裂,嗜血殺氣噴薄而出,猶如從地獄血池爬出來的修羅魔鬼。
這驟然而變的氣場震的顏襄呆若木雞。
在她的映像里,雲朝是外表冷若冰霜有點疏離,但內心很溫柔的一個人。
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一面。
「你……你……」她說話的聲音直顫,最後穩住心神直接轉身離開不敢再繼續多待。
剛才那種氣息,就算是跟哥哥比也不遑多讓。
看著顏襄逐漸消失的背影,風滄瀾雙手握的「咯咯」作響。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不能回去!
當時是有一點感覺,就像是八荒島多了一個屏障。
不!準確的說是結界!她是被結界彈回來的!
可是……來時分明沒有這層結界。
得儘快想辦法破開結界離開八荒島,焱昀那個混賬東西不知道還會對安然做什麼!
風滄瀾重回原位,靜心盤坐,剛合眸似想起什麼猛的睜眼。
秋水眸中閃過亮光。
「不要……」
「不要!」
哽咽拒絕的聲音時不時從殿里飛出來,偶爾路過的侍女聽到聲音瞬間面紅耳赤,逃也似的離開。
黃金殿里
床幔輕紗遮掩,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裡面兩抹身影交織。
「新婚之夜逃出八荒島就是跟那個雲朝在一起。」
「想跑出去,就是為了去找雲朝。」
「還真是,一往情深!」
沙啞的聲音夾雜著戾氣,床榻上的鳳安然一聲破音嘶吼衝出宮殿。
「因為他主動,因為他委身於我?」焱昀拽住頭髮一扯,鳳安然疼的直顫被迫扭頭直視。
「他來黃金殿的時候,你就認出她了,察覺到本君殺意,才主動。」
「真是好一出兩情相悅的戲碼!」
鳳安然忍著疼痛,眼淚不停的往眼梢淌落,「你……什麼時候放她離開八荒島。」
焱昀動作一頓,眸中溫度直線下降,拽住頭髮的手轉而捂住其嘴。
鳳安然瞳孔猛然一縮,叫喊的聲音被手堵住轉為輕聲嗚咽。
半晌,焱昀起身將錦袍一層層套上,頭也不回離開。
黃金殿里,獨留下鳳安然一人躺在床上。
熱淚說著眼角淌落,浸濕了軟枕。
她一雙抓住被褥往身上拖,眼裡冰冷一片,沒了天真爛漫、單純無邪。
鹿眼灰濛濛的,沒有一絲光彩,只有無盡冰冷。
「真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有如此模樣。」
一陣聲音毫無徵兆響起。
鳳安然拉著被褥的手拽緊,瞳仁轉向床外,有床幔遮擋影影綽綽卻也能認出來是誰,「鳳墨伊,你來看笑話?」
沙啞的聲音沒有溫度,冷冰冰的。
「如果是,你看到了。」
看吧,這就是她鳳族千百年難遇的天才,聯姻嫁入八荒島結局。
鳳墨伊不緊不慢走到床榻旁,隔著床幔聲音中儘是胸有成竹,「不,我是來同你做一筆交易的。」
「交易?」鳳安然冷笑一聲,一手撩開床幔,往日寫滿了天真無憂的鹿眼帶著冰冷跟譏笑,「你還以為我是星河大陸的鳳安然?」
床幔撩開,裡面的場景映入眼帘。鳳墨伊呼吸一滯,愣了片刻。
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
那脖頸、鎖骨、手臂上的痕迹,看起來更像是施暴。
只一瞬,她便挪開目光,「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幫你救風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