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朝野震驚 下
宣帝豁然站起,一聲大喝:「什麼?」
「回陛下,秦相懸樑自絕,在秦相書房發現秦相手書一張,請陛下過目。」
年公公飛快的將那一頁紙拿給了宣帝,宣帝凝目一看——
「罪臣秦會之絕筆:
臣嫉妒傅小官之才,以為他在虞朝推行商農並舉之策,將導致虞朝全民逐利而無人事農。
臣認為,傅小官本為武朝皇子,按理,他本應該去武朝繼位。如果這國策當真很好,若他登上大寶,豈不是可以更容易在武朝推行這國策?
臣以為傅小官狼子野心,圖謀不軌,意圖從根本上顛覆虞朝。
故,為了虞朝之江山社稷,臣私自發出了命令。
臣已丞相之身,命令北部邊軍大將軍彭成武棄關,意圖引傅小官入局而殺之。然傅小官狡猾未曾中計。
臣再出一計,令彭成武棄城,荒人兵臨忻州,臣以為傅小官既然忠君,當率神劍軍救援忻州城,然傅小官依然未救。
臣得知傅小官在荒國現身,臣再令彭成武帥二十五萬大軍入荒國剿殺傅小關。
然功虧一簣,彭大將軍所部與荒國天刀軍遭遇,雖全殲敵軍,卻也戰死沙場。
傅小官未死,臣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臣上瞞國君,下欺百姓,臣無顏存於世間,故借三尺白綾而去。
臣……雖知必遭萬名唾罵,但、臣……不悔!」
宣帝看完了這封絕筆信,他龍顏大怒。
「氣煞朕也……枉費了朕如此信任他秦會之,他居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之事……來人,將秦會之之屍首曝屍三日,將其罪狀宣告天下,並豎跪相與帝陵之前,讓他在朕的列祖列宗面前懺悔十世!」
這是什麼情況?
群臣不知道啊,秦相這才上位多久?他干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才受到了陛下如此嚴厲的處罰?
宣帝將這封絕筆信丟給了年公公,「念給他們聽聽。」
「老奴遵命!」
年公公清了清嗓子,將秦會之的這封絕筆念了出來,群臣愈發震驚——
這、這秦會之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他居然敢私調邊軍,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居然是為了殺死傅小官!
傅小官是誰?
他是陛下的女婿啊!
他是定安伯啊!
這秦會之當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著實該死。
難怪他會自盡,這眼見著事情就要敗露了,若是被陛下給活捉了,恐怕會拔了他的皮!
這滿朝文武中只有寥寥幾人心裡門清,比如董康平,比如燕家的父子三人,還比如……從北部邊軍調來的那位兵部侍郎年愛陽。
作為彭成武的老部下,在聽到彭成武戰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淚流滿面。
大將軍本不該死的。
那四十萬袍澤,本也不該死的。
還有忻州城近五十萬百姓,他們更不該死的。
可現在,卻死了足足百萬人啊!
為的就是那個荒唐的命令!
定安伯就算去了武朝,他當真就會對虞朝不利嗎?
就算他當真對虞朝不利,虞朝就沒有一戰之力嗎?
為什麼要那樣做?
最終得到的是什麼?
武朝大軍已經抵達了蒼溪大平原,南部邊軍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後退了三十里。
虞春秋想要問一個為什麼,然而宣帝沒有回答。
彭於燕若是得知彭成武戰死的這消息,若是她知道了裡面真正的內情……年愛陽難以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他在心裡一聲嘆息:若是這軍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當年公公讀完這份絕筆之後,群臣嘩然,各自聲討,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難怪武朝會兵出祁山!
難怪沒有得到定安伯的消息!
都是這賊子,若是燕相在位,哪裡會出現如此被動的局面!
所以……還是要燕相這樣的老臣,才穩啊!
宣帝站了起來,大手一揮,「朕未曾料到秦賊會將定安伯視為眼中釘,幸虧定安伯命大這才沒有出大岔子。但想來定安伯對朕會心存芥蒂,這個沒有關係,他畢竟是朕的女婿,些許誤會很快就會消去。」
「接下來,朕還有一事需要告知諸位。」
「太子虞問道年二十,朕思之東宮不可無女主,故而準備冊封太子妃。」
群臣們一聽,這是一件大事。
可陛下沒有說選而是用的冊封……這意思是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了下來?
會是誰家的女子呢?
宣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燕府,乃是虞朝第一書香門第,對虞朝忠心耿耿。燕師道之小女燕青依,年十五,面目清秀知書達理,乃是太子妃之最佳人選。」
「故,著欽天監擇一良辰吉日,按照一應禮儀,等朕的皇后回來之後,為二人成親,以延國祚!」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難怪燕老今兒個會上朝了。
一個個官員們紛紛拱手祝賀,燕北溪和燕師道也只有拱手還禮道謝。
按說這場大朝會到這裡就應該結束了,但宣帝卻忽然又道:
「秦會之倒是有自知之明一死了之,這是朕瞎了眼睛。但相位不可缺,所以,朕決意,拜燕師道為相,輔佐朕治理這江山!」
這個宣布一出,來的有些突然,群臣愣了片刻便醒悟了過來。
對於燕師道拜相,他們倒是不覺得突兀,原本燕師道就是這相位的有力人選,當初不知為何會輸給了秦會之。
但燕師道卻大吃一驚,「這……臣之能力不足以勝任相位,還請陛下另選賢能!」
宣帝卻淡然一笑,「一門三相,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佳話。朕相信燕府,相信你,朕希望你也能和燕老丞相那般,我們君臣二人,攜手共創一番宣德盛世!」
……
……
「他是怕了?」
「恐怕是……也或許是他的緩兵之計,他在等虞問道訓練出天策軍,也在等尚皇後傳回來的消息。不過秦會之自絕著實是一手妙棋,所有的罪過都由秦會之接了過去,傅小官肯定會知道這個消息……」
「沒有兵符,秦會之根本無法調動北部邊軍,這麼大的漏洞群臣會信?」
燕北溪笑了起來,「你呀……這個當真重要麼?」
燕師道一怔,心想難道這個當真不重要麼?
「這朝中每一個人都會如你所想,但你瞧瞧,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捅破這層紙。因為都知道這層薄薄的紙不能被捅破,那是最後的一塊遮羞布!」
燕北溪悠悠一嘆,「有了這層紙,陛下也才有了退路啊!」
「萬一小官親手將這紙給捅破了呢?」
「所以,這得看尚皇後去和武帝談判的結果了……若是結果能讓傅小官滿意,他是不在意保留這層紙的,畢竟這小子的臉皮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