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墜機
老人垂下眼眸，白髮蒼老，聲音沙啞暗沉，「我自知理虧，但我也為你考慮過，所以和顧鴻鷹說過，可以等，等你離開，等到一個合適的時間。」說罷，老人話鋒一轉，「難不成你還要自私到你撒手人寰，留著顧煙蘿一個在人世間再也不嫁？你若死了，她總會嫁人。」
「我不是沒有替你著想過，孩子。」
聽著老人的話，秦無妄眼眶中迷上霧蒙，他心口發酸，如鯁在喉，不堪重負的酸澀感壓抑的他胸口不斷抽痛。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死……」
萬一呢。
萬一我和她還有未來。
可以攜手共渡餘生，可以幸福美滿，兒女雙全。
他人還在，卻已被人宣判「死刑」。
多麼諷刺的話。
「我夫人在和我提及霆堯暗慕顧煙蘿時，我強烈反對過，畢竟你是我親自挑選的局長，這些年你立下的功勞不計其數，為帝國武裝起的超前軍事設備讓帝國如今鼎力於四大國第一，所以經過慎重的考慮、評估……我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我找了許多帝國權威腦科專家，看過你的一系列檢查報告。」
「四級膠質瘤，他們給出的一致評估都是……你時間不多了。」
「並且沒有任何以生化基因拯救的機會。」
「並不能像阿梟那樣，還有一次重生的機會。」
因為老人早前聽專家提及過，生化基因改造重生這種技術，對於體內有癌細胞，且晚期的試驗對象，效果是最差的，幾乎沒有成功率。
而目前攻克這一難題的辦法，無人可解，至今未研究出來。
「孩子，我向來是講理的人，你且回去和她好好過日子，這顧家、蔣家聯姻的事，我也只是和顧鴻鷹提及，我只能向你保證，在你活著的時候，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但你的確不能去要求在自己死後，另一半沒有權利開始新的生活，不是嗎？
「你闖國闕台的事，我也不予追究。」
「回去吧，聽話。」
亦如老人初見他時所說。
我能給你一切的特權，能給你特赦權，能縱容你在不損害帝國利益、喪失人性、貪權腐敗的前提下，為所欲為。
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讓你專心的做你的研究，在陽光下，又是那個能夠在帝國橫著走的天之驕子。
老人的一番肺腑之言，就像吹破了秦無妄心底那不斷膨脹，怒不可遏的氣球，放光了他所有的怨氣，只剩滿心的悲傷和無力。
是的，老人從來沒有食言。
因為敢在帝國喊他「老頭」的，只有秦無妄。
這是老人縱容出來的。
敢挑戰帝國各大核心部門管轄者，不惜動手，秦無妄都可以安枕無憂，老人永遠都是最佳的端水大師，既不會讓他受到委屈，也不會讓任何人心裡產生異議。
彷彿有話梗在心口。
卻說不出口。
他想求著面前這個老人，別搶走他唯一珍視的人。
可是……
並沒有搶，人家只是打算等他死後，再撮合自己愛的人和他的兒子在一起。
這似乎並沒有什麼。
只是等他離世以後罷了。
秦無妄失魂般的離開了老人的府邸。
天空灰濛陰沉，如黑雲壓城般，悶雷滾滾，卻不見下雨。
秦無妄一言不發的坐上機艙。
直升機駛離國闕台上空。
阿爾法乖巧的駕駛著直升機，觀測著天氣。
「主人，打雷不適合繼續行進，要停嗎？」
阿爾法詢問時，他們正飛在一片京都郊外的湖面上空。
本該碧綠的湖水，在灰濛天空的倒映中，呈現墨綠色。
秦無妄盯著機艙外壓抑如淵的湖水，動了動手指。
忽然間，他趁著阿爾法不注意，拽下隔音耳罩，面無表情的按下了阿爾法腦後的「關機」開關。
倏然間，正在運行中的機械管家阿爾法如斷電般，最後的姿勢還保持在駕駛飛機上，眼球中的藍光熄滅，所有的功能停止。
就像電腦被關閉主機。
無人駕駛下的直升機，開始失控旋轉，驟然下降。
在直升機欲墜入湖心之際。
秦無妄靜靜的盯著墨綠深沉的湖面，拉開艙門，縱身一躍墜入湖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直升機墜湖時，阿爾法保持著駕駛姿勢，隨著直升機一起，沉入了湖底…… .
下午四點。
顧公館內。
趁著秦無妄不在，顧煙蘿正借用顧鴻鷹的書房，和遠在美帝國SCP總部的哈迪進行視頻通話。
視頻中的金髮少年，正坐在一間異常華麗的黑白色調辦公室內，梳著紳士的金髮背頭，穿著暗黑系的西裝和花邊領口的復古襯衫，脖間依舊疊戴著價值不菲的純金古老項鏈，尊貴萬分，勢不可擋。
「姐…有時間還是回一趟總部，沃頓留下的許多項目，我不太明白，也沒人能幫忙一起處理，有些應付不過來。」
「最近必然是沒空的，魏殊途要手術了，再等等吧，SCP工業帝國畢竟是你家的，你遲早得上手學會應付一切，現在就當提前練習。」
是的，那個被顧煙蘿認作「弟弟」，被她所救活的少年。
正是SCP帝王工業集團的合法唯一繼承者。
因為這個家族，除了如今卧病在床的約克主席，就只有哈迪這一脈存活，其他家族的成員，皆死於約克主席的手中。
其實哈迪從前也慘遭毒手。
但屍體最後被儲存在液氮罐內得以保存，最後到了顧煙蘿手裡。
顧煙蘿：「沃頓還是沒消息？」
哈迪搖頭，「一直都在搜索，可他就像是憑空消失，既不見屍體，也不見真人。」頓了頓，「姐，我想去你的家鄉看你，可以嗎？」
「你現在不能走，再等等。」
正當這時，秦清驚慌失措的推門而入。
「寶貝！秦無妄開走的那架直升機墜湖了！他和他那台機器人，都失蹤了！」
秦清一句話，像重物錘擊腦後。
顧煙蘿一瞬間竟沒反應過來。
墜機失蹤？
「哈迪，我先掛了，這裡出了點事。」
匆匆掛斷視頻后，顧煙蘿驀然起身，和秦清、顧鴻鷹一道離開了顧家，登上了早已啟動的直升機，前往了事發現場。
因為路途有些遠。
當直升機抵達時，已是傍晚五點。
山中湖邊，光線晦暗。
顧煙蘿看著被打撈出的直升機，還有姿勢僵硬的阿爾法。
打撈人員不斷在湖中下潛，卻未尋找到秦無妄的身影。
「沒有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