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不哭哭

  那是個女人……

  一個已經被重度燒傷，肢體因爆炸而殘缺破碎，且從高處墜落導致渾身骨折的女人。

  她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甚至面容猙獰的枕在塞恩的腿上。

  這意味著什麼，很顯然。

  卻沒有人說破。

  「哥哥……」

  秦予卿瞥見了那具「屍體」，嚇得身子顫了顫，認出了其身份，不可置信的對上塞恩痛苦絕望的目光。

  他哽咽，含糊的低喚了聲，蹲在塞恩的跟前，千言萬語，皆化為沉默。

  山中風嘯，漆黑陰森，大抵是直擊死亡的恐懼和懼怕黑夜的心顫，被排山倒海的擔心和憂慮以及同情淹沒。

  秦予卿含著淚，咬著唇，一動不動的凝著塞恩。

  你還好嗎？

  為什麼會這樣？

  ……

  阿爾法抓著外套的機械手臂也就僵持了幾秒，隨即斂眸，將那件遮蓋塞恩母親的外套，又默默罩了回去。

  慘。

  太慘烈了。

  人工智慧機器阿爾法心想。

  「現在怎麼辦？」查爾德驚愕於眼前發生的事，悄然詢問一旁的阿爾法。

  阿爾法搖搖頭，一言不發。

  秦予卿從未遇到過這種事，安慰嗎？語言好蒼白。

  想著，他像小狗一般又朝塞恩跟前爬了爬，披著被子，乖巧的跪在泥濘不堪的地上，晶亮純真含著淚的漂亮圓眸中，蘊含著楚楚依人的無辜。

  他倏地湊近塞恩面前，握著被子一角，捏著抬手，輕輕的給塞恩擦拭起了臉上乾涸的血印和泥濘污漬，並輕聲低問：

  「哥哥……我該怎麼做？」

  「你不要怕哦……」

  「雖然我沒有什麼用，可是查查叔叔和法法很厲害。」

  「你說，要我怎麼做……」

  秦予卿雖小，卻心思細膩，他又怎麼會覺察不到已經沒有呼吸心跳的女人。

  幾個小時前他還追著喊姨姨的塞恩母親，此刻卻成了一具冰冷且破碎的屍體。

  生命真的很脆弱……

  「別怕，哥哥……」

  「以後我的媽媽也是你……」

  不斷碎碎念的聲音戛然而止。

  待秦予卿反應過來時，他被一猛力強行揉進了懷中，像被當成絕望之際最後一顆救命小草，他被塞恩死死的摁在懷裡。

  然後，漆黑山坳的風聲中，開始隱隱約約響起壓抑的哭聲，這哭聲，漸漸地，變成了嘶吼般的痛哭。

  秦予卿耳朵嗡嗡的，可他一動不敢動。

  他沒失去過媽媽……因為在他的認知里，在媽媽面前，倒霉的基本都是別人，所以他體會不到塞恩的感受。

  思來想去，他醞釀了半刻，打算把沒說完的話說完，慢條斯理抬起手，費勁的抱住了塞恩的脖子，小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哥哥，不怕，以後我媽媽也可以是你媽媽的……」

  「不哭哭哦。」

  「哭哭是我的特權，不是你的哦。」

  阿爾法和查爾德相視一眼。

  「……」

  「……」 .

  顧煙蘿和秦無妄回顧公館時，已是深夜。

  例行檢查，秦無妄迅速去了兒子房間，想看他睡得乖不乖。

  門一推開，面對他的就是一張空空如也的兒童床。

  沒有被子的那種。

  秦無妄瞬間就怒了——

  「阿爾法！」

  「我兒子呢！」

  走廊中回蕩著秦無妄的低喝。

  出現的卻是德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