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這下作的……(4k)
那枚戒指是黑色的,透著些不詳。
葯錢兒每次見到,都會隱隱不安,想要讓祖父將它扔掉,故此有幾次意圖借來仔細看看,弄明白心中的那股不安的緣由。
誰料向來疼惜她的祖父,竟是絲毫不肯讓她動那枚戒指,嚴詞拒絕了她,讓她以後莫要再提此事。
這件事,更成了葯錢兒心中綴綴難言的疙瘩。
按照道理,這件事兒她不應該和外人去說,尤其是來路不明之人,但葯錢兒總感覺,若是繼續隱瞞下去,反倒不如說開。
萬一這兩人……
聽到這個小姑娘的話,夢不語起初沒如何在意,但察覺到她眉宇間的憂慮后,多問了兩句。
夢不語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於是她看了凡塵一眼。
凡塵依舊悠悠的在飲著茉莉菊花茶,茶水本應有的苦澀味道,被冰糖很好的中和,頗有種潤口感。
「這茶放冰糖確實不錯。」
世間的茶有很多種,大多數不能加冰糖,否則便會破壞茶葉本身的回味,那種苦中回甜便會失去,徒留清香,茶這種飲品就失去了大半樂趣。
偏生茉莉茶與菊花茶,都能放冰糖,兩者調在一起更是如此清香中帶著些許甜膩,那股子苦澀漸淡,卻沒有完全遮掩。
加之恰好的溫度與藥王谷千錦山脈的清晨采露,飲上一杯彷彿置身與初秋的楓林中,悠然又閑適。
夢不語沒興緻品茶,深深的看了凡塵一眼。
覺得自己就不該信這個鬼書生。
每次他說『這次沒有算計』與『這是最後一次』的時候,都是明晃晃的騙人,偏生她都信了他的邪。
可誰讓她嫁了這麼個鬼書生呢。
勉強先忍他一輩子吧。
一旁的葯錢兒則悠悠揚了揚眉,略有遺憾。
虧她還隱隱猜測,這兩位看似來頗有神秘的謫仙夫婦,或許是什麼大人物也說不定?
若是那般,說不得此事還有轉機,結果白耽誤功夫了。
早知道便讓藥王谷旁的弟子來侍候,何必她親自待在這裡,畢竟她整日也忙的焦頭爛額。
不過……葯錢兒倒也不那麼後悔。
畢竟看著這對神仙夫妻,還是很養眼的,尤其是這位絕美柔媚的夫人的身姿,讓作為醫仙的她都有些好奇。
這成天吃的都是什麼呀?
怎麼能被滋潤成這樣?
正在葯錢兒準備私下討教一番時,凡塵飲盡了茶,又提起另一件事兒。
「我聽聞藥王谷最近,來了一個少年?」
「咦,哪個少年呀?」
葯錢兒的神情隱有不解,眼眸中是疑惑的天真爛漫,還有恰到好處的無知。
見此,正如凡塵最開始點評的那般。
太刻意了。
如果是他的那位大弟子,想來會完美許多。
「劍公子,無穹。」
果不其然,聽到凡塵提到這個名字,葯錢兒神情一凜,變的比最開始還要警惕。
她有些不明白,此事應該是藥王谷絕密,這對夫妻是怎麼知道的?
是她那位二叔,還是三姑泄露出去的?
還是此人在詐她?
此事凡塵自然不是從藥王谷得知,而是之前遇見的法鳩摩與許小愛告知,那位無穹公子救下了那位玉茶堂的姜姑娘,多半要來藥王谷。
畢竟後者作為邪靈鬼女的玄冥鬼體,以及被諸多修者造成的傷勢,兩者積累起來,遠非單純依靠靈丹能夠解決。
想來他們需要一個醫術高明的醫仙出手援救。
問題在於,現在東土的情況有些奇怪,就連夢不語都沒聯繫上太清宮,想來出了些問題。
那位無穹公子亦在被人針對,多半暫時不好回太清宮。
那麼藥王谷就應該是他最好的選擇。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圍追無穹與那位姜家姑娘的諸多宗門,其實也來過藥王谷,卻沒有發現過任何蹤跡。
於此,凡塵倒是並不意外。
他與夢不語在前來藥王谷的路上,也調遣了一些勢力,想要確定無穹的蹤跡,但同樣沒什麼收穫。
要知道,他能夠調遣的勢力,與那些追圍無穹的東土諸宗截然不同,無論是情報掌控,還是調查能力都更上一層。
這隻能說,那位無穹公子,反追蹤的能力極強,遠非平日傳聞的浪蕩肆意,心思縝密至極。
乃至『有間客棧』,都無法確定他所在的位置。
這一點,凡塵倒也並不意外,終究是那位明大仙子養大的孩子,哪怕先天體弱,大道有所殘缺,在修為進境上,略比布足道與梵伽慢一線。
但旁的方面,卻絕不會落後於人,甚至更進一籌。
若非先天胎毒造成的大道體弱,凡塵毫不懷疑,明大仙子養大的這個孩子,才是這一世代最了不起的年輕人。
當然,年輕人之間的比較,從來就不算那位玄心鬼宗的嫡女,以及永夜齋嫡女。
……
……
房間內,忽然有些安靜。
葯錢兒悠悠的盯著茶杯,見凡塵飲盡了茶,便又給他續了一杯。
「這位先生真會說笑,無穹公子無緣無故,為何要來我藥王谷?」她悠悠笑著。
「難不成你們二位,也是圍追無穹公子的那些人?」
「我們並非東土之人。」凡塵回應了一句。
葯錢兒當然知道。
雖然她至今還沒問這兩人是誰,但初見時,這兩人的那兩句促狹話,並沒有掩飾他們聖域之人的身份。
既然是聖域的人,便應該是那位凡塵陛下的從屬,以凡塵陛下與無夜陛下的關係,聖域的人多半是要幫無穹公子的。
這也是葯錢兒至今,對兩人隱有懷疑與忌憚,卻頗有親善的理由。
畢竟天下三君,對她祖父都很照顧,與藥王谷的關係不錯。
唯一的問題是,葯錢兒並不確定,這兩人是否真的是聖域之人。
若是他們最開始的那兩句話,是刻意而為之,她便算是中了大計,倒時候悔之晚矣,自然得心有警惕。
但若真是聖域之人,隱而不告,確實也耽誤事兒。
好在那位無穹公子,現在已經不在藥王谷,稍微耽擱半天,也不是問題。
「無論二位貴客,是不是我東土人士,事關無穹公子之事,也非我一個小姑娘能知道的。」她頓了頓。
「左右二位是我祖父熟人,等會兒他老人家出關,你們不妨在問問他知不知道?」
這個建議頗為合理。
而且看情況,葯錢兒已經有提前去叫那位葯老祖的打算。
凡塵與夢不語自然不急,應承著點了點頭。
不過從這小姑娘遊刃有餘的態度,他倒也能看出一點,無穹與那位玉茶堂的姜家姑娘,暫時沒事兒。
既然如此,先拜訪藥王谷的故人前輩,倒是應該。
……
……
隨之,葯錢兒反倒對這兩人愈加好奇。
雖然身為東土人士,對聖域了解不多,但若是聖域有這般神仙顏值的夫妻,她按理也不應該沒聽過。
難不成是什麼聖域隱宗宿老,因東土有事,特地被派遣過來執行任務?
「二位前輩是從聖域來的?還沒詢問怎麼稱呼。」
葯錢兒的笑容有些靦腆,顯得略有歉意。
凡塵略頓,看向了夢不語。
夢不語悠悠揚眉,回應道。
「夢桃桃,旁邊的是我夫君,陳小凡,他是聖域中人。」
聞此,葯錢兒這才明白,原來只有這男子是聖域中人,他的妻子不是,不過這倒也是常事兒,沒有哪一宗非會要規定,道侶只得尋自家宗門的。
合不合適不說,還容易出事兒。
不過見這位夫人如此端莊賢淑,溫柔大氣,想來應該是出身於千里畫舫。
千里畫舫同樣是中州八大宗之一,弟子皆為女子,且與聖域的關係不錯,而且速來名聲極好。
唯讓葯錢兒苦惱的是,她絞盡腦汁,也不記得印象中,聖域哪位神仙長老娶了千里畫舫這樣一位神仙姐姐。
簡單來說,沒聽說過。
「久仰久仰。」
葯錢兒青稚的臉龐頗有些傾慕的神情,眼眸中也好似視這兩人為偶像。
「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谷中前輩偶爾提到過貴夫婦,您二位的伉儷情深,便是我東土都素有遠揚。」
「我有一個朋友,也經常提起您二位,嫁人當嫁陳先生,娶妻當娶夢夫人。」
「雖然我也曾造訪過中州數次,但因緣際會,都沒機會去拜見,而今圓了一個遺憾,真是幸事。」
小姑娘的笑容很熱情,眼神很熱情,言語更加熱情。
如果不是凡塵與夢不語知道,陳小凡與夢桃桃並不存在,他們險些就要信了。
雖然這小姑娘的性子有些奇怪,但無論是手段還是交際,確實不錯。
凡塵隱忍著笑意,悠悠喝茶。
夢不語則笑著搭話。
「我有一個女兒,與你是同輩,若有機會你可以去聖域看看她。」
雖然這小姑娘與她性子大相徑庭,但很討她的喜歡,所以她不介意讓女兒與這小姑娘來往。
聽到這話,葯錢兒才是真的詫異了。
「您竟然有女兒了?」
雖然早就猜到,這兩人的年歲輩分比她高,但葯錢兒一瞬間還真沒看出來,這位夢夫人像是生過孩子的模樣。
哪怕是修者,在孕育子嗣之後,也大都會略有變化,雖然這種變化尋常修者看不出來,但她作為醫仙,不可能毫不察覺。
葯錢兒對於自己的醫術與觀察力,向來極是自信。
「可真是看不出來,難不成是您夫君為您尋到了些罕見的靈藥?他可真愛您。」葯錢兒恭維道。
作為一個茶藝大師,除了要擅長挑事兒,討得別人的歡心,也是必備技能之一,無論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不過葯錢兒此言,倒是略有真心。
因為修者在孕育子嗣之後,大都會道源有虧,在如何強大的女修,在孕育之時,也難以避免這個問題。
她們愈強大,便意味著孕育的子嗣愈優秀。
何況每一個女修,既然下定決心孕育子嗣,便意味著不計代價的付出,沒有誰會與孕育中的孩子爭奪道源,甚至會自己虧損些道源,更好的供養孩子。
故此孕育了子嗣的女修,在醫修來看,精氣神會比尋常女修憔悴很多,更加內斂體虛。
這種情況,能夠有很多方法遮掩,但幾乎沒辦法解決。
除非隨著境界愈高,亦或者極少數能夠彌補道源的靈藥,方才能夠徹底讓其恢復。
前者至少是七階境界,後者所需的靈藥品階,也絕對不會亞於七階。
葯錢兒並不覺得,這對夫妻會有七階的修為,否則她不太可能對兩人都聞所未聞。
既然如此,多半是這男子給他妻子,尋到了極為稀罕的靈藥。
如此捨得,確實是個好丈夫了。
作為姑娘,葯錢兒哪怕對未來的姻緣頗有悲觀,心中也經常暗暗嚮往,以後有個知冷知熱的夫君體貼疼愛。
不求多麼了不起,但一定要懂她,心疼她,真心愛她,兩個能夠白首偕老,閑適的遨遊人間。
可惜實際條件不允許。
理智告訴她,她必須得找一個位高權重,且修為潛力極為優秀的男子成親,否則藥王谷會出大問題,她亦是自身難保。
隨即,葯錢兒驅散了心中鬱悶,再度看向這位喚作『夢桃桃』的夫人。
視線稍微下移,錦繡的裙袍下,上身本該寬鬆的衣裙,卻被撐的豐潤過頭,滿是一種柔和的母性美感。
這下作量……
葯錢兒莫名的有些發酸。
比不了比不了。
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和已經孕育了子嗣的婦人去比,那不是有病嗎?
葯錢兒如此安慰著自己,但心中隱隱明白,以後就算她嫁了人,也生了孩子,都未必有這種規模。
這或許同樣是一種天賦?
忽然,葯錢兒想起三十八年前,接手的一個病患。
說是病患,其實也沒什麼病,那同樣是個女修,剛剛生產完,有夫君陪同而來,抱著一個很健康的嬰孩。
起初,葯錢兒觀兩人氣色不錯,還以為是小兒有疾,便決定親自出手。
誰料原來只是那女修,希望來討一副最能催—的葯,她悄悄告訴自己,每日嬰孩都吃不飽,而她又不願喂些牛奶羊奶給孩子。
當時,葯錢兒便覺得奇怪。
那女修靈氣飽滿,體質健康,怎麼看也不像是喂不飽一個嬰孩的?
於是她將女修與那女修的夫君,請到了無人的後院,現場診斷了一二。
一捏,呲的老遠。
別說一個嬰孩,喂三個都富裕。
那時,葯錢兒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女修瞬間通紅著臉,吱吱嗚嗚,最後羞憤的踩了她夫君一腳,不在言語。
葯錢兒瞬間就懂了,青稚的臉上滿是熱氣,草草給那對夫妻,開了一副最合適的靈藥方子,便慌忙告辭。
至今葯錢兒都記得,那個女修的豐滿程度,也比尋常孕育子嗣的女子,要大許多。
而今想來,在觀這位夢夫人,葯錢兒忽然明白了什麼,臉頰隱有燙意。
難不成有夫君那樣那樣,然後那樣那樣,對於女子促進發育,大有助益?
以後她有了夫君,孕育了子嗣,是不是也該督促夫君辛苦一二,這樣說不得就能突破自我的極限?
可就是苦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