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你喜歡怎樣的男子
陳語生和幽淵離開了懷鎮,遠去之時再次觀望。
發現無論是怨氣還是冷意,都少了許多,大抵是因為埋的那顆暗雷被處理乾淨,所以問題得到了解決。
至少兩人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相信』的。
直到真正遠去之後,陳語生方才率先展露了些許落寞與悵然,像是為那名可悲的女子有些難過。
「為什麼不殺她?」
「你是在問自己嗎?」幽淵淡淡笑了笑。
顯然,幽淵很清楚陳語生這個問題不是在問她,或許是與他自己問的問題。
但何嘗是陳語生下不了手,幽淵自己也不是很想動手。
雖然狠下心未必不可以,但問題就在於不想下狠心。
哪怕她要大身旁的少年三百歲,早已經歷過比世人更多的沉浮滄桑,但越是見慣了世事,便越會尊重生命。
這於修者而言,同樣是很常見的事情。
有的人因為歲月變的冷漠,有的人因為歲月變的珍惜,從來就沒有必然與一定,人與人總是有差異的。
幽淵恰巧是後者,亦如陳語生作為少年人對待生命的態度。
他們當然隱約猜得到,那喚作杜鶯鶯的女子,或許才是比李甲生更可怕的釘子與暗雷。
但兩人並未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過多的血氣與殺孽,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可憐。
這種可憐無關可恨,而是一種命運的無能為力的可悲,所以才會讓人同情又無奈。
「或許吧。」陳語生淡淡笑了笑,卻笑不出來。
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那你那顆墨珠,究竟是做什麼用的?」陳語生有些好奇。
「該用的用處。」幽淵沒有解答,因為答案太簡單。
自然還是給杜鶯鶯傍身,但傍身卻不是防止惡奴傷主,也不是防止意外,而是為了對付冬山這一局。
就像是那魔僧隨性布局,她便隨手埋一顆釘子,到時候究竟是生根發芽還是爛在土裡,都是未知之數。
畢竟就算是幽淵,也沒什麼自信在此刻,能夠算計過那可怕的魔僧。
一時間,兩人打了個商量后,又是無話。
正值初冬,走過松林之間,那些墨綠的松針上掛了一層淡霜,霜是淺白色的,面上有些細紋冰晶。
陳語生下意識用手指觸了觸,細紋冰晶便像是四散的墨水,向著四方融散,留下一個淡淡的痕迹。
「這件事情確實很麻煩,但哪怕不論冬山的布局,那李甲生與杜鶯鶯的仇怨,也是先天就結了下來。」
陳語生對此事頗為感慨,心中有很多話,確實無從可說。
就像是他為自己的人生而感到幸運,幾乎無有任何坎坷,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他成為了一個三季人,無法與寒冬的苦楚太過共情。
心有憐惜,卻不知憐惜為哪般。
幽淵點了點頭,大抵是見過太多這種事情,覺得沒什麼好說。
但她一瞬間,想到了一個問題。
「男子是不是大抵都難以忍受,女子要強過他們?」
無論是她曾經見過的許多例子,還是李甲生與杜鶯鶯現成的例子,世事大都如此。
或許偶有例外,比如那位仙君無夜陛下,但世間也向來就有一句話,仙君無夜只有一個。
此外大多數女方強勢的姻緣,往往都很難得到一個最美滿的結果,或多或少會有些許嫌隙。
聽到幽淵這一問,陳語生認真的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
「或許如此,卻也未必如此。」
終究還是自卑。
若是真的心性豁達,坦率的面對感情,且自身也足夠的率性,又怎會接受不了。
「我聽父親說過,西域那位不二佛祖,就是吃軟飯的高手。」陳語生笑著打趣了一句。
隨之,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那你呢?是怎樣看待未來的伴侶的?」
幽淵似乎對於這種婚姻,並不持有樂觀的態度。
更大的問題是,等待多年以後,世間恐怕沒有任何一個男子是她的敵手,若以男強女弱來婚配,根本沒有任何人有這個資格。
聽到陳語生此問,幽淵也默然片刻。
若非早已知曉,陳語生而今並沒有什麼賊心,她或許會下意識懷疑這個問題的目的。
但這少年心性坦然,幽淵自然不會太過懷疑他的態度,何況本就沒有懷疑的必要,因為陳語生待人的態度,確實向來真誠。
「未曾想過。」
這是幽淵從未想過的問題。
雖然年少時分,也曾如世間少女一般憧憬過未來夫君的模樣,但那真的只有很短的一瞬。
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清楚自己喜歡何種模樣的男子,更不覺得愛情是必需品。
就如同美食與觀景,同樣覺得美好,但又並非必要,不至於如何期待。
「但至少……比我強些?」
「一瞬間比你強也行嗎?」陳語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