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與樹
「哦?這玫瑰,居然年代這麼久遠了嗎?」司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牆邊上的玫瑰。
那些玫瑰嬌艷欲滴,紛紛擾擾開的很漂亮。
老太太嘆口氣,「是呢,好多年咯。一直都開著。我聽我娘說過,她年輕的時候這些花就在了,具體多少年,也沒人有個具體數。」
秦倣低頭吃早餐,將生煎包都吃了個乾淨,又喝掉了都將,才心滿意足的擦擦嘴巴。
「那真是古董了。不是說這裡平時都沒人住嗎?這些花誰打理啊?」
老太婆搖搖頭,「沒人打理,一直就這麼放著。但是也一直開的這麼好,每年總有五六個月,都是這麼開的喜人。」
「那個玫瑰,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司騰打斷她的話,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摸了一把銀髮,年紀大了,眼神有些渾濁。
「玫瑰呀,據說她原本是個歌女,被那個大官兒看上了,帶了回來。當年雖然那個大官是個有家有口的,但是長得俊朗非常啊。據說祖籍是山東的,個子很高。玫瑰原來在舞廳里,就是跳跳舞,從來不參加應酬。後來被這個大官兒看上了,天天纏著,送花送禮的,女孩子嘛,也沒有幾個人能經得住這樣子的誘惑,就順從了他。可是進了門兒才知道,人家家裡已經有正房太太了,只能委委屈屈的做了個姨太太。」
老太太喝了口水,說的口乾舌燥。
這會子太陽逐漸大了起來,照在了石桌這一塊,她擋眼看去,就看到司騰在日光下,白的發光,像是一粒上好的珍珠。
「但是那個官兒對她很好,什麼都上趕著給她用。玫瑰喜歡聽評彈,就常去外頭,要不是那個官兒突然暴斃,兩個人的生活也算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
司騰轉了一下被子,有些鄙夷,「縱然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但也是一對兒野鴛鴦。若是真心喜歡她,給她一個正室,豈不快哉?這些男人就是這樣,一口一個喜歡,但是就是想要家中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秦倣看著她的側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到底哪裡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詞兒?是最近看電視看多了嗎?」
聽到這裡,司騰已經不再想聽了,她放下杯子,扯了扯批帛,慢悠悠的從石凳上站起來。
扭著腰,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外頭太陽大,說完了,就趕緊各回各家吧。」
這一聲逐客令下的帶有命令的語氣,老太太尷尬的笑了一聲。
「行,那小夥子,我就先回去了。我家就在隔壁,你叫我吳奶奶就好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隨時喊我們啊。老太婆年紀大了,絮叨,容易惹人厭煩,不好意思啊。」
說著,吳奶奶也起身,就要告辭。
秦倣想了想,「吳奶奶,您別急。等我一下。」
就快速的跑回了屋子,拿出從上海帶過來的一盒巧克力,遞給老太太,「這是我朋友上回給我帶的巧克力,我們都不吃甜的,這東西就給您嘗個鮮兒。以後有什麼需要勞煩您的,我可不客氣了呀。」
吳奶奶推搡了半天,最後還是接受了秦倣的好意,拿著巧克力,佝僂著背,離開了他們的小院兒。
「你今天怎麼這個態度,人家老太太年紀大了。」秦倣走到司騰的屋裡,司騰正背對著門,拿著梳子,擺弄著自己的長發。
「什麼?我有什麼問題嗎?這個老太太那麼嘮叨,我要是不讓她走,你還得給她做中飯吃。」司騰從鏡子的反射里,看著秦倣的臉,也不笑,目光交匯后,又快速的移開。「還是,你喜歡和老太太去嘮叨?」
聞言,秦倣簡直無話可說。
司騰這張嘴,懟起人來,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得,算我沒說。我就是給你說,要對人家老年人有點最起碼的尊重。」
司騰放下梳子,將自己的波浪捲髮撥到耳後,露出白皙的耳垂,「老年人?她年紀沒我大,在我眼裡,她不過是個孩童。我需要對一個孩童客氣什麼?」
秦倣嘴角抽了抽,走進屋子,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你說小孩子,但是你當時對瓦房那是什麼態度?給人送零食,給人搭鞦韆架,還哄小孩玩兒。到了老太太這裡,你既然說她是小孩子,那你怎麼不拿出對瓦房的一半兒好,來讓人家臉上好看點。」
司騰側臉,用餘光看著秦倣。「你如今倒是長本事了,對自己主子就是這個態度說話?她是孩童不錯,不過我不喜歡啰嗦的孩童。不過,今天倒是聽到一個挺好玩兒的事情。」
「什麼事情?」秦倣也不想和她多計較,很多時候司騰的腦迴路和別人不同,讓人摸不著頭腦。
司騰眼睛掃過秦倣,有些不可思議,「你和她嘮叨了半天,居然什麼重點都沒有抓住,你的腦子裡,是被蟲子蛀空了嗎?」
「行行行,你最聰明。說吧,到底什麼好玩?」
司騰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細眉,又拿起眉筆,慢慢的描了幾筆,「縱然一株玫瑰是植物,能夠長久的活著。但是這株玫瑰,活的時日也太久了。」
這麼一點撥,秦倣馬上就明白了中間的意思,「你是說,當時這株玫瑰,不同尋常?那,它們是……」
「不是。」司騰放下眉筆,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又抽出紙巾,擦掉了剛剛畫好的眉毛。「不可能是。頂多是留下來的痕迹,不可能是真身。但是這裡,以前肯定有其他的苅族生活過。真是好玩,這個世界上,當你想找的時候,他們都躲著不出來,當你想過一下正常人的生活,他們卻一個個的往前湊。」
秦倣透過洞開的窗戶,看向院牆邊上那一大叢玫瑰,皺了皺眉頭,「既然是苅族留下來的,他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東西放在這裡這麼久,我們住進來也絲毫沒有感受到什麼異常,不會就為了裝點這個院子吧?」
司騰又重新拿起眉筆開始描眉,「你這話問的我聽不懂,它是花,我是樹,我怎麼能明白它想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