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拈酸吃醋
一路上,施了脂粉的緣故,無人看出葉非晚額頭曾受過傷。
大哥性子本就洒脫,對這些小事不甚在意,爹方才更是未曾看出來。
便是封卿,在馬車上二人面對面相處那麼多時間,他也未曾看出,或是他看出了並不關心罷了。
而今,竟被南墨一眼便瞧了出來。
難怪以往,為著她的名聲,南墨鮮少和她孤男寡女同處一處,今日卻舍了爹爹走在她身側,原來只是想問問她的額角傷罷了。
「無礙啦。」葉非晚扭頭,對南墨笑了笑,這一次,笑容添了幾分真摯。
她非草木,自能察覺到,南墨是真的在關切她的。
「可是塗了傷葯?」南墨仍舊低聲問著,目光望向前方,偶爾側眸,望她一眼。
「塗了,不過有些紅腫,再塗上幾日便無事了。」
「嗯。」南墨低低應一聲,「回府後,便將脂粉去了,免得再悶出毛病來。」
葉非晚扭頭,眼睛眨也不眨望著南墨。
南墨被她瞧的心頭一陣不安,緩和了好一會兒方才側頭望向她:「怎麼?」
「沒事,」葉非晚搖搖頭,「只覺得今日南大哥怎的突然嘮叨了些?」她打趣道。
南墨一滯,繼而眉眼浮現几絲無奈,他望著她,良久微微搖首:「果真是成了親的姑娘了,以往聽我言語從未嫌棄過,而今有了夫君便嫌棄南大哥了?」
這番話,自是應著她的打趣,卻又夾雜著幾分自嘲。
她已成了親了,他當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大哥可是冤枉我了,」葉非晚委屈,「我未曾成親時,也沒少嫌棄南大哥啊……」
一番話說得二人倒是笑出聲來。
中堂正廳,封卿正和葉羨漁交談著什麼,許是因著成親的緣故,許是葉羨漁這段時間收了玩心,二人也鮮少再聚,如今見面,自是不會冷場。
只是,聽著外面一陣歡聲笑語,封卿本從容的姿態緊繃了幾分,緩緩朝門口望去,卻正見到葉長林身後,葉非晚和南墨在說著什麼,相談甚歡,臨近晌午的陽光打在二人身上,倒是添了幾分和煦。
封卿眯了眯眼睛,掩去危險的光芒,他未曾想到,南墨今日竟也在府上,而且……
他竟能讓葉非晚那女人笑的姿態全無。
「終於捨得來了?」葉長林畢竟是長輩,加上葉非晚因著封卿受的傷,如今看見他,自少不得數落幾句。
封卿淡淡收回目光,起身微微頷首,頎長身姿端的是從容矜貴:「小婿拜見岳父大人,非晚之傷皆是我之過,小婿今日特來負荊請罪了。」
一番話本是平常,可從他口中說出,總帶著幾分真誠。
畢竟是一朝王爺,親自躬身請罪,葉長林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虛扶了一下;「快快起來吧,如今非晚沒事,我也就放下心來。」說著,扭頭望了一眼身後二人,「王爺……」
「岳父大人叫我封卿便可。」封卿頷首道。
葉長林頓了頓,最終取中喚道:「女婿,這是府上門生南墨,為人有才學的緊。南墨,這是當朝靖元王,也是非晚的夫君。」
南墨神色仍舊清潤,他抬手,對封卿施禮一番:「南墨見過王爺。」
「……」封卿頷首,未發一眼。
葉非晚皺了皺眉。
察覺到女人的反應,封卿臉色更加深沉。
反是南墨,神情始終淡然,他直起身子,溫潤一笑:「早先,小生倒是與王爺有過幾次面見之緣,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封卿也笑,眼神深沉,笑意清冷:「本王素來記性差,不曾記得。」
葉非晚眉心皺的更緊,封卿這番話,分明是存心在給南墨難堪,眼見屋內氣氛有些不對,她微微上前:「前幾次南大哥找過我,想必夫君成日忙碌,便忙忘了吧。」
一番話,維護之意極為明顯。
封卿眯了眯眸,反倒笑的更是粲然:「是啊,還是非晚懂事,我確實是……忙忘了!」
最後三字,他一字一頓吐出,話雖說對南墨說,目光卻始終緊緊盯著葉非晚。
什麼毛病!
葉非晚朝他望了一眼,眼中皆是責備。
接收到她的目光,封卿先是一怔,繼而笑開,緩緩走到她身邊,一手攬著她的肩頭,問的極為貼心:「非晚可是不舒服?」
葉非晚掙了掙,奈何封卿的手像長在她肩上一般,如何都掙脫不開,只得任由他去了。
一旁,葉長林望著這小兩口的小動作,滿意的點點頭。他還擔憂著怕是今後非晚會吃虧,而今看來,這二人關係倒也不錯。
他就說……這成了親的人,就是比沒成親的穩重些,最起碼,心思會收回來許多。
「好了,如今這都晌午了,旁廳還備了風聲午食呢,南墨你也留下一起用過午食再離去吧。」葉羨漁畢竟曾經風月過,察覺到此間些許不對勁,上前打著圓場。
「對,南墨,你也留下。」葉長林扭頭望著他,「你家那小鬼頭如今入了學堂,你自己也是吃,不如留下來。」
南墨扭頭,望了一眼葉非晚。
葉非晚同樣點頭。
南墨最終頷首:「那晚輩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人轉身便朝著旁廳走去。
葉非晚抬腳便要跟著,肩頭卻被人緊攥了一下,她一陣吃痛,望向身邊人:「王爺,您沒毛病吧!你分明見過南大哥多次,方才為何要撒謊?」
從方才開始,他便臉色難看,眼神不斷對她放冷箭,她可都看在眼裡了。后更是故意說出那番話讓南大哥尷尬,說他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我平日繁忙,確是忙忘了他,不行?」封卿挑眉,眼神漆黑陰沉。
「王爺這番話說的真不虧心?」葉非晚輕哼,他忙忘了?
前世,她賴在封卿的書房,想要陪著他,封卿看奏摺,她便看話本。封卿對她這番嗜好嗤之以鼻,葉非晚氣不過,拿著話本到他跟前翻了幾頁,說這些風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比他那朝政大事有趣多了。
封卿更是不屑。
未曾想,當夜葉非晚熬夜看話本時,昏睡之下不小心碰倒了蠟燭,雖然她發現的早,可還是燒掉了幾頁。
她心中煩悶,雖說第二日可以再買來一本,可故事看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心情著實不爽,她也跟著抑鬱下來,又見封卿對她一番冷嘲熱諷的模樣,扔了話本便要離開,還放下一句狠話:「你這破書房,我再也不要來了。」
可腳步未曾走出去,封卿低沉的嗓音便已傳來:「……那書生知曉自己誤了狐狸,心中大慟,淚落滿面,回身便欲奪門而出……」
他說得,便是那話本中的內容,只瞧了一遍,便一字不差的說出。
男女之情的話本,從他口中說出,帶著一股淺淡的清冷。
葉非晚腳步磨磨蹭蹭的返回了書房,聽他這般背著,可背完了那幾頁,待劇情接上,他便再不開尊口。
回憶戛然而止。
葉非晚有些怔忡,再難堪的姻親,也曾有過幾分夾雜著苦澀的甜蜜。
「這般激動作甚?」封卿那清冷如前世的嗓音響在她耳邊。
葉非晚反應過來,朝他望去。
他卻看也未看她:「葉非晚,我便是果真給南墨難堪,你這般激動作甚?」話落,他已經鬆開她,「這麼維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