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受之不起
壽宴早已熱鬧一片,文武百官談笑風生。
葉非晚與封卿二人之間的低語便顯得格外不惹人注目。
但偏生……封卿身軀僵凝,只感覺坐立難安。
葉非晚依舊固執問著:「那夜,你送曲煙回宮,在宮裡待那麼長時間,究竟為何……」
話未曾說完,她只感覺自己手腕一緊,已被人抓著朝宮外走去,動作極快。
當外面帶著寒意的風傳來,葉非晚方才頭腦清醒,方才壽宴里歌舞昇平一片,她還真有些被沖昏了頭。
「你到底想問什麼?」封卿的聲音傳來。
葉非晚陡然回神,茫然望著他,下瞬陡然反應過來:「那天,你是否去找曲煙要了紅玉琉璃盞?」這一次再未賣關子,她問的直白。
封卿身軀微微繃緊,望著她:「煙煙同你說的?」
葉非晚皺眉,果然無論聽多少遍,「煙煙」二字從他口中說出,總透著幾分諷刺:「算是吧。」她婉轉應,「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要了……」
「是。」封卿陡然應。
「……」葉非晚僵住。
封卿絕不是那種坦率之人,譬如前世,他已經大權在握,成了監國后,曲煙幾次三番問及他的心思,他都未曾回應。
而今,他竟應了……
更可懼的,還有她心裡莫名躥上來的幾分竊喜:「為何?」她開口,聲音帶著幾分艱澀,「不想我輸了這個賭約,丟了你靖元王的臉面,還是……」
說道此處,她聲音一滯。
封卿眉心緊皺,望著她,她竟是這般想他?
「還是什麼?」他沉聲問。
「還是……」葉非晚抬眸,朝著他接近了幾分,聲音微微低了下來,「你難不成對我有一絲絲……」
話並未說完,葉非晚便看到封卿眉心緊皺,下瞬他已然伸手,隔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動作帶著慌亂,似是……著急避嫌一般。
葉非晚一怔,看著自己與封卿之間約三人寬的距離,隔的很遠,彷彿前後兩世都無法逾越一般。
而封卿的目光,則已經越過她,看向了她的身後。
無需回首,她已經知道身後是誰了,只是未曾想到,他竟會這般著急的避嫌。
一片死寂,無人言語。
許久……
「噗……」葉非晚低低笑出聲來,轉過頭去,無需抬眸便道,「參見貴妃娘娘。」
這世上,只有一人能讓封卿這般失態了,這個人,絕不是她葉非晚。
虧她還想問他是否有一絲在意她,而今連答案都不用聽了。
眼前,穿著錦衣華服的女子,梳著貴氣十足的髮髻,不是曲煙又是誰?
她臉色還帶著幾分嬌弱,唇色微白:「皇上身子不適,先行回宮歇著了,本宮在壽宴煩悶,便出來散散心,未曾想碰見二位……」
「這便是緣分啊。」葉非晚朝封卿望了一眼,說的似真似假。
封卿一滯,扭頭望向她,眼神中似是不贊同。
葉非晚糾正:「自然不是我與貴妃娘娘之間的緣分,」就算有緣分,也是孽緣,當然,這句話她絕對不會道出口的。
只是不知為何,在她補充這句話后,封卿的臉色似乎更加陰沉了。
不過,她也沒有閑心來研究他此刻的表情,只在心裡唾棄自己方才那幾分自作多情罷了:「我想二位尚有話說,便先行告退了。」
話落,她兩手合攏在身前,鄭重行禮。
今日,她本就穿著靖元王妃的華服,寒風陣陣,廣袖翻飛,竟讓人看出幾分華貴。
曲煙輕怔。
葉非晚卻已轉身。
「你去何處?」身後,封卿幾乎立刻作聲。
曲煙臉色一白。
葉非晚卻頭也未回,只腳步微頓,微微側眸:「皇上既已離宴,我便無需再去請安了,回王府。」
話落,再未看那二人一眼。
封卿凝眉,他心知,方才推開她,一則是看見曲煙的下意識反應,二則是……他並不習慣在人前這般親昵。
可如今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他更知,他不喜歡看她的背影,她的背影……總帶著幾分虛無縹緲的感覺,讓人抓不住。
……
葉非晚這話倒也沒說錯,皇帝都已離開,壽星不在,她身為王妃,自然不再需要回去請安離去。
更何況,她對這皇宮,說不上什麼好感。
這全天下權勢最大的地方,只讓她瞧著疲憊。
「啪」肩頭驀然一陣細微聲響,緊接著一塊石子落在地上。
葉非晚皺眉,望了石子一眼,繼而環視四周,空蕩蕩的宮道空無一人。
她繼續前行。
「啪」這次,石子砸到了她的額頭,帶著細細的痛意。
「誰?」葉非晚揉著額頭,皺眉問道。
誰人竟敢在皇宮內放肆?
頭頂,一人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以後本公子再瞧見你,你能否表現出一種你有腦子的假象?」
說話之人,隱在樹枝間,今日倒沒有穿緋衣,而穿了一襲黑色袍服,在夜色中格外不顯眼。
扶閑。
「你怎會在此處?」葉非晚抬頭,下瞬想到今日壽宴,並未請助興的舞女,她睜大雙眸,,「你擅闖皇宮?」
「還不算太笨。」扶閑輕哼一聲,已經自樹上躍下,而後繞著她打量了一圈。
葉非晚默默遠離了他幾分。
「怎麼?」扶閑挑眉。
「男女授受不親。」葉非晚靜靜道。
「噗……」扶閑一聽,反問失笑出聲,本如狐狸一般魅人的眉眼,在夜色里更是添了幾分誘色,他望著她,「本公子可不像封卿一般眼瞎,娶了你這無鹽女回去!」
葉非晚一滯,她想說封卿也不眼瞎的,他只是娶了她而已,並不愛她。
可這話她沒必要同任何人講,只瞪他一眼,便要繼續離開宮道。
「怎的?被本公子戳中心事了?」扶閑見她這般,反倒幸災樂禍笑出聲來。
「扶閑公子不怕我喚來侍衛,將你抓起來?」葉非晚望著不遠處的燈火,沉聲道。
「呵,本公子能進來,自然能出去。」扶閑挑眉,說的倒是霸氣。
葉非晚轉眸,緊盯著他。
「看我作甚?」
葉非晚扭頭,揚聲道:「來人啊,此處有……」
話未說完,手腕被人一攥,嘴已經被人捂住了,扶閑聲音氣急:「你便是這樣對你恩人的?」
手腕上的傷並沒有好利索,被他一拉還隱隱泛著痛意。
葉非晚瞪向扶閑。
後者似也察覺到二人間距離過近,飛快鬆開她,似還嫌棄般撣了撣身上的袍服。
葉非晚:「……」
不過扶閑方才那番話倒也提醒了她,她伸手自袖口掏出之前的兩瓶黑玉膏:「扶閑公子,此物太過貴重,我受之不起。」
「什……」扶閑聲音本不耐煩,可抬眸看清她手上之物時一僵,撣袍服的手都頓住,眯著眼睛死死盯著她,「哦?受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