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新的身份
街市上人來人往。
葉非晚安靜朝酒肆走著,眉心微蹙。
身後不遠處,扶閑慢條斯理跟著,神色悠然。
直至酒肆門口,葉非晚的腳步才逐漸慢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身後男子:「扶閑公子,你還要一直跟著我嗎?」
扶閑眉心微挑,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這條路難不成是你開的?」
「你……」葉非晚一頓,聲音逐漸認真下來,她望著他,「扶閑,你說的,我只當是玩笑之言,我不會應你……」
「葉非晚,」未等她說完,扶閑卻已打斷了她,神色嚴肅。
「……」葉非晚輕怔,心中不覺提起幾分,「發生何事?」
扶閑的目光越過她,望向她的伸手,而後眉心輕蹙。
葉非晚心中登時一緊,自從看到了扶閑拿給她的通緝令后,她心中便一直忐忑,只怕……
緩緩轉身,卻只看見酒肆緊閉的大門,並無其他。
「到底何事?」她追問道。
扶閑慢條斯理開口,滿眼嫌棄:「這酒肆,好生簡陋。」
「……」葉非晚沉靜片刻,無語凝噎,轉身打開酒肆大門走了進去。
簡單的桌椅板凳,卻洋溢著陣陣酒香。
扶閑隨之而入,眉心緊皺著,不時左右環視一眼,毫不掩飾的嫌棄:「這酒肆這般小,酒也這般差,便是白送給本公子,本公子都不要!」
葉非晚睨他一眼:「扶閑公子既然這般不喜,不如早些離開,免得小店玷污了您。」
扶閑眯眸瞪了她一眼。
卻在此時,門外走來已壯年男子,那男子手中提著酒罈,高聲道著:「葉大姑娘,打壺酒。」
葉非晚因著通緝令一事,被喚的心中一虛,見那壯年男子未曾有異樣,方才應了一聲,熟練的接過酒罈。
簡陋的酒肆,站著一個穿著絲綢的緋衣絕色公子,登時吸引了人的注意。
「葉大姑娘,這莫不是你的相好?」那壯年男子心直口快問道。
葉非晚忙應:「不是……」
「酒灑了。」扶閑突然作聲打斷了她。
葉非晚一頓,酒罈果真歪了些,匆忙將心思放在酒上,竟再忘了解釋的事。
壯年男子提著酒離開了,葉非晚匆忙關上酒肆大門。
今日這店,是開不下去了。
轉身,她卻只看見扶閑正若有所思站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她剛要開口。
「葉非晚,」扶閑打斷了她,唇角微勾,「你這兒雖簡陋窮酸了些,卻也並非全然無可取之處。」他低語。
正如方才,被說相好后,他竟覺得……竊喜。
「莫名其妙。」葉非晚嘀咕一聲,將酒罈蓋好,又理了理桌椅,擦拭了下櫃檯,動作熟練。
扶閑只望著她,本是千金大小姐的手,而今,卻做起這些粗活來得心應手,甚至……她本該是最為尊貴的女子的。
那些過往,真的傷她極深吧。
「葉非晚。」扶閑驀地作聲。
葉非晚轉眸望來。
「本公子留給你的銀票,為何不用?」扶閑聲音低啞。當初,他將她送到城門時,曾在她的行李中塞了五千兩銀票。
不只是想讓她餘生安穩,更是……但凡她去錢莊兌換銀子,他便能知曉她的下落。
可是……沒有。
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整整兩年。
葉非晚手一頓,許久揮手一笑:「我又不是沒有銀錢,再者道,便是我的衣裳都能當不少銀子了。」
「……」扶閑靜默,目光怔怔望著她的手,仍纏著一圈白布。
心,莫名有些酸澀。
「扶閑,」終是葉非晚打破靜默,她望著他,「天色不早了,你該離開了。」
扶閑身子微凝,迎視著她的目光:「你果然,只會讓我離開。」他的聲音極輕。
這一次,卻再未曾多言,起身離去。
葉非晚靜靜站在酒肆中,她知道扶閑跟著她來的目的,無外乎探看她的老巢。
這個酒肆,她當初是真的用了心思的,幾乎將全身的銀錢都壓在了上方,買了鋪子,四處看酒,桌椅板凳,一點點的開了起來。
而今……
輕嘆一聲,她轉身走回後院。
不知為何,她心中極不平靜。
約莫子時,方才陷入淺眠,卻沒等睡多久,便聽見幾聲砸門聲響起。
她一愣,猛地驚醒,獃獃看著頭頂的帷幔。
「開門開門,」門外,有人厲聲吆喝著,「衙門巡查。」
葉非晚腦海一空,立即想到那封通緝令,身子一冷,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她怎麼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被通緝。
真如扶閑所說,是封卿怨她那時不知廉恥追他追的滿城風雨嗎?可……他又是何必呢?
「開門!」門外,砸門聲越發大了。
她手指冰涼,仍舊一動未動。
「開門……」門外人還欲繼續喊,卻聽見旁的聲音傳來,那幾人低聲交談著什麼,不多時,門外已經恢復平靜。
葉非晚的心,終於勉強平靜了下來。
庭院外,卻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她身子復又緊繃。
「本公子知道你還沒睡。」窗外,熟悉的聲音傳來。
葉非晚心一緊,繼而徐徐放鬆下來,卻始終不發一言。
「你面上裝的比誰都平和,可是,葉非晚,」扶閑的身影,映在闌窗上,「你其實怕的很,你總是什麼都不說而已……」
葉非晚睫毛微顫,不知為何,心中一陣酸澀。
她無從反駁,她知,扶閑說的是對的,這兩年來,她孤身一人在外,日夜忐忑難安,她恍若生活在一個夢境中,卻不知何時醒來,舟車勞頓,孤苦無依。
「葉非晚,你嚮往安寧平和,我可以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讓你不必再擔驚受怕,真正的重新開始,不好嗎?」許是夜色使然,他的聲音在夜色中添了幾分茫然。
「夜深了,」扶閑的聲音終究平靜下來,「你安心睡吧,本公子大發慈悲,給你守次夜。」
葉非晚怔怔看著頭頂微微拂動的帷幔。
雖不知為何,她對京城,對封卿,甚至……對那個沒有多少印象的夫君,真的心生驚懼。
新的身份……於她而言,很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