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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24

  陸慎聲音清澈, 像是山間清泉流過圓潤的石頭表面。

  迎面撲來一陣清涼感。

  他這話說的曖昧,又像是刻意跟柏奇思比似的。

  桑白頓了片刻,還是盡量自然地把陸慎手裡的石榴汁接過來:「你點的嗎?」

  陸慎「嗯」一聲, 隨手把那杯柚子茶遞給麥子, 「這個給你喝。」

  說完還看柏奇思一眼, 「不介意吧?」

  柏奇思怎麼會不明白他意思。

  他雖然對桑白有好感,但也沒到需要跟大佬交鋒的地步。

  他笑笑:「當然不介意。」

  他很識趣地離開了。

  等他走遠, 桑白才看了陸慎一眼:「你幹嘛呀?一杯飲料而已, 我們好歹也是同事,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陸慎一本正經道:「那個太冰, 對胃不好。」

  桑白:「我胃又沒問題。」

  陸慎很認真:「喝多就有問題了。」

  「……」

  桑白「噗嗤」一聲笑了。

  她咬著塑料管吸了口清甜的石榴汁, 仰頭看著陸慎笑:「就得喝你的呀?別人的不能喝?」

  她聲音軟軟的, 竟有一絲撒嬌的意味。

  話傳到她自己耳朵里她人也傻掉了——她在幹什麼?

  最近兩人相處時間太多太放鬆,她都大意了。

  陸慎目光落在她身上,逐漸灼熱。

  他慢慢地說:「我吃你的住你的,你喝我的不是很公平?」

  午後的陽光落在頸側, 曬得人耳朵尖都是滾燙的。

  桑白差點被嗆住。

  他們倆這樣, 怎麼有點兒像在調情?

  夏桐正巧路過, 沉著臉拿起喇叭對著桑白喊:「開工了!」

  桑白把石榴汁遞給麥子, 連忙小跑著跳走了。

  陸慎低笑一聲。

  副導演陳峰還在跟夏桐笑嘻嘻地八卦:「這陸總挺認真啊,天天黏著我們桑桑不放。」

  夏桐不屑:「認真什麼,他是破產拿了桑桑的錢, 跟這兒當助理打工還債呢。」

  她說這話時純屬故意。

  因為總覺得陸慎破產這事有貓膩, 她想把事情傳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結果不到一天,整個劇組都知道了陸慎破產還找桑白拿錢的事。

  隔幾天陸慎再來的時候, 大家看他的目光也就有了幾分同情可憐, 甚至還有鄙夷。

  陸慎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

  今天他剛從車上下來, 就看到麥子一個人兩隻手拎著十幾杯飲料費勁地往片場里走。

  陸慎走過去要接:「我幫你。」

  麥子哪敢:「不用陸總。」

  陸慎什麼也沒說,直接從她兩隻手裡各接了一大半:「桑桑要請客?」

  麥子手上輕了許多,對他很感激:「對,之前柏奇思請了兩次了,桑桑覺得不回請不大好。」

  陸慎對桑白涇渭分明的態度很滿意:「的確應該,我幫你送過去吧。」

  陸慎跟麥子一起分發飲料。

  柏奇思正跟桑白拍戲,是工作人員接的,還道了謝。

  然後走到男二程梟那邊。

  他沒戲份,正在抱著手機邊打遊戲邊爆粗口:「TMD你個窮逼對面給你多少錢讓你演老子?傻.逼******」

  陸慎蹙眉。

  這人是投資方萊亞那邊硬塞過來的,據說是跟萊雅集團的總裁有些親戚關係,平時經常Cut還自以為演技了不起,經常在片場頤指氣使。

  但畢竟是同一個劇組的,場面上關係也處好。

  麥子微笑走過去:「程梟哥,桑桑請奶茶了,你挑一個。」

  女助理道了謝:「拿個草莓味兒的吧。」

  隨著一聲「Defeat!」,程梟把手機往地上一摔,突然開吼:「你TM也是傻.逼嗎?老子什麼時候喜歡吃草莓味兒了?」

  「你上次……」女助理低頭,「不好意思,我記錯了。」

  程梟彷彿才看見陸慎似的,他得意地掃了陸慎一眼:「喲,這不是我們破產的陸總嗎?怎麼開始賣奶茶了?」

  陸慎瞥他一眼,想起來這人應該是文嵐拐了幾個彎的表弟。

  當年他在香港遊艇上招待文嵐一家人的時候這人也在,還不知天高地厚地找了好幾個嫩模上遊艇,被他直接轟下來。

  陸慎目光冷,又帶著種長期上位者的懾人氣勢。

  程梟有些怯場,很快卻又鎮定下來:都破產了他還怕個毛。

  麥子趕緊打岔:「那您想要什麼口味兒的自己挑。」

  程梟抖著腿走過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讓人覺得陰險。

  他抬手一一撫過麥子手裡的幾杯飲料,很不滿意地搖頭,又走到陸慎面前。

  陸慎面無表情任他選。

  程梟指著最裡頭那杯芒果的:「就這個吧。」

  他伸手去拿,臉上露出個惡劣的笑容。

  抽出來的時候突然用力一扯,幾杯奶茶全都被用力扯掉在地上,花花綠綠的黏稠液體濺在陸慎半條牛仔褲和乾淨的小白鞋上。

  程梟「喲」一聲,假意想幫他,把手裡那杯芒果奶茶蓋子一掀,朝陸慎直直撞去。

  陸慎本來可以躲開,但他餘光恰好看見桑白的身影,不知想到什麼就沒躲,用力捏住程梟胳膊。

  「咔嚓」一聲,清脆的骨骼摩擦聲。

  程梟半條小臂直接被卸掉了。

  桑白也在這時小跑過來。

  「怎麼了?」

  她胸口起伏喘息著,一眼看到陸慎全身上下的奶茶痕迹。

  陸慎低頭看了眼身體,淡然的表情里似乎有一閃而逝的難堪。

  「也沒什麼,就是我跟麥子來送奶茶,然後……」

  桑白心裡的火騰地一下躥起來。

  她對這人本來就全無好印象,演技差,人品差——拜高踩低,欺負助理,這回竟然還欺負到她的人頭上。

  她冷聲問:「他潑你了?」

  陸慎思考兩秒,看上去有些糾結地點了下頭。

  「算了,別把事情鬧大……」

  話音未落,桑白奪過麥子手裡的奶茶,打開蓋,摁著程梟的腦袋從他頭頂灌了下去。

  陸慎:「!」

  他的桑桑原來這麼猛的嗎?

  程梟胳膊受了傷,又疼又用不上力,剛才注意力也在胳膊上,正疼得彎腰,突然感覺被人一把摁住頸后,緊接著冰涼的液體就灌進衣領里。

  他涼得嗷嗷直叫,想跳又被死死按住——這女人手勁兒怎麼這麼大!

  陸慎本意只想在桑白面前賣個慘讓她心疼一下,畢竟人他已經教訓過了。

  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

  怕她吃虧,陸慎走過去用力按住程梟腦袋。

  本來就抬不起頭的程梟:「……」

  程梟的女助理也嚇壞了,站在一邊兒不敢動。

  就這樣,桑白慢條斯理地在尖叫聲中灌完了一整杯冰黑巧克力,才鬆手。

  程梟仰頭,正想罵人,瞥見陸慎滲人的眼神,又看了眼晃蕩的胳膊,慫了。

  桑白聲音清冷:「聽好了,欺負我的人,我一定雙倍奉還。」

  周圍早圍了一圈工作人員,都看呆了。

  桑白忽略掉所有眼神,拉住陸慎的手:「我們走。」

  陸慎垂眸,看著她牽著自己的手,很順從地「嗯」一聲,想起她說的「我的人」,彎了下唇。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桑白抓著陸慎的手向保姆車方向走去。

  這一路分明很短,只有幾十步的距離。

  陸慎也不是第一次走。

  但他卻覺得跟上次很不一樣。

  陽光耀眼又溫暖。

  周圍樹葉也是綠色,生機盎然。

  空氣里隱約還有淡淡的花香味兒。

  她緊緊攥著他的手,肌膚相觸,手心傳來溫熱的暖意。

  溫柔而堅定。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怦然心動。

  *

  保姆車裡。

  一團團臟掉的紙巾被扔進透明垃圾袋裡。

  桑白蹲在光影交界里,拿著紙巾幫陸慎認真清理T恤上的黏稠污漬。

  「他潑你你怎麼也不躲?」

  桑白當時在拍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拍完才聽見有人喊那邊出事了。

  陸慎個子高,桑白一眼看見他連忙小跑過來,完全沒看到陸慎出手,自然而然以為他被單方面欺負。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慎。

  無論何時,他都乾淨冷冽,彷彿皚皚雪山,一塵不染。

  而此刻,他渾身上下都是污穢,儘管狼狽,依舊掩不住渾身的矜貴和傲氣。

  像是被貶謫下凡的仙人暫失法力,被欺辱。

  桑白心裡那根緊繃的弦頓時被扯斷,想起陸慎在香港替她打架的場景,衝動之下直接動手。

  但她並不後悔,還挺過癮。

  桑白垂眸,神色不明,抿唇:「你打架不是很厲害嗎?打不過?」

  話里有責怪他的意思,陸慎聽得出她更多的是心疼。

  這時麥子敲開車門,遞過來幾瓶礦泉水。

  桑白接過來,倒一點在手心裡,水珠順著指尖滴在陸慎白色T恤上,冰冰涼涼滲進肌膚里。

  陸慎身體緊繃,意外她竟然這樣維護他。

  他很自然地說:「畢竟是你同事,怕給你添麻煩。」

  桑白一頓,說:「他算什麼同事,一個鑲邊男2。」

  她把T恤處理得差不多,又去擦陸慎的牛仔褲,「而且就算真是同事,也不能欺負你。」

  陸慎低頭輕輕握住她手腕。

  桑白抬頭。

  他一雙標準眼笑起來,弧度恰到好處的好看。

  聲音也溫柔。

  「我記住了,下次一定打回去。」

  桑白這才滿意地點了下頭,才發覺手腕已經被他握住好一會兒。

  她輕輕地咬了下唇,把手裡的紙巾扔陸慎腿上:「剩下你自己來吧,我還要去拍戲。」

  紙巾飄在一個尷尬的位置,還稍稍鼓起來。

  陸慎一哂:「你往哪兒扔呢?」

  桑白又羞又急,踢他一腳。

  陸慎抬眸看她。

  桑白很霸道地故意說:「怎麼?不許我踢嗎?」

  她揚著下巴尖,鼻尖上的痣性可愛得要命。

  像個軟萌的小奶貓伸出爪子。

  陸慎一顆心都軟了。

  他神色認真:「我是怕你腳疼。」

  「……」

  像是想證明他的確這麼想,陸慎把褲腿挽起來,露出堅實的小腿肌肉線條,還把長腿特意往外挪了挪,離她更近。

  「給你踢。」

  不要臉!

  桑白臉紅心跳,飛快扭頭下車了。

  一路到了片場,她耳根都是紅的。

  夏桐忙得暈頭轉向,這會兒終於逮到時間給她說話,劈頭就問:「你倆剛在片場幹嘛?演逃亡電影呢?還有,陸慎呢?他扭完人胳膊就跑算怎麼回事兒?」

  桑白穩住心神,一聽來氣了:「我當場看著,是那人先用奶茶潑他的,陸慎都沒動手好嗎?還惡人先告狀了?」

  夏桐這會兒才發現她臉是紅的。

  兩人剛在車上也不知做了什麼。

  夏桐都快給她弄笑了,來龍去脈她早問清楚了。

  也就桑桑單純還替陸慎說話。

  這時夏桐手機也響了。

  她一邊接起來一邊嘲諷:「你的意思,是程梟沒事兒自己把自己胳膊弄得脫臼了唄。喂,什麼?」

  電話那頭程梟經紀人顫顫巍巍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夏總,是我們程梟不懂事,玩遊戲生氣自己把胳膊撞脫臼了,還不小心撞到陸總,您千萬別再追究了啊。」

  五分鐘前氣勢洶洶經紀人像換了一個靈魂。

  夏桐不可思議地看著桑白。

  離得近,桑白全聽見了。

  她語氣里有種終於真相大白的輕鬆感:「你看吧,都告訴你了,麥子也看見了的。」

  身後的麥子很是艱難地點了下頭。

  「……」

  夏桐皺眉,問她:「桑桑,你是不是還喜歡陸慎?」

  桑白小脾氣上來:「我才沒。那我的助理,不能隨意讓別人欺負吧。」

  她把身旁的麥子往前一推,「他欺負麥子我也一樣護著。」

  麥子這回頭點的又快又堅定:「對。」

  夏桐沒工夫在跟她聊這些,只是又囑咐桑白小心別被騙,然後就回到了導演的位置上。

  桑白沒把她這囑咐放心上:「我會被騙?」

  麥子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說:「被騙其實也沒有不好,你看一般善良的人才會被騙。」

  桑白:「?」

  她什麼毛病?

  *

  因白天曖昧的插曲,回家的一路桑白都沒跟陸慎說話,甚至都沒看他。

  她心底隱約覺得有一股不可控的情愫正在體內堆積,卻被她強行按壓下去。

  為了緩解這種陌生的不受控感,桑白開始翻開高靜給她的劇本。

  沉默一直到進家門才被打破。

  陸慎照例彎腰幫她拿拖鞋,動作已經熟稔到自然。

  桑白卻還覺得不太自在。

  但她什麼都沒說,進門后徑直坐進沙發里,接著看劇本。

  這個古裝《醉清風》的懸疑探案劇本還挺好看。

  陸慎進房間換了身衣服,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后研究半天開關,洗衣機終於開始工作了。

  他略微鬆一口氣,走出去,把從西裝口袋裡翻出來的火車票扔進客廳垃圾桶里。

  桑白彷彿沒看見他,整個人躺了大半個沙發,翹著腿,神態慵懶又恣意。

  陸慎視線落在她身上,忽然想到——原來她平常是這樣的。

  在別墅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坐的規規矩矩,別說是在沙發上躺,就是連多靠一點都不敢。

  所以原來她其實過得很不自在?

  陸慎心裡浮起一絲內疚,他語氣越發溫和:「要喝牛奶嗎?」

  桑白抬眸。

  他又換了件嶄新的白T恤。

  那張出色到極具攻擊性的臉似乎瘦了一小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太過勞累。

  桑白緩緩搖頭:「不用了。」

  陸慎就那麼很直接地盯著她看。

  桑白有點受不了他過分直白的目光,借口累了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思緒卻是亂的。

  腦海里全是白天她牽著陸慎的手在眾人的圍觀下一路走回保姆車。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抱著枕頭砸了下被子,就算是要幫陸慎,也沒必要直接牽著他走出來吧!

  啊啊啊!

  簡直想仰天長嘯。

  冷靜。

  桑白閉起眼。

  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

  *

  之後幾天,因為到了月底,陸慎白天都待在公司。

  晚上回來桑白也躲著他。

  陸慎起先沒在意,但一個禮拜她都刻意跟他保持距離,他心裡開始擔心。

  才剛剛抓到她一點,她就迫不及待想溜走。

  深深的無力感襲來。

  陸慎躺在狹小的次卧空間里,仰頭看著天花板,思來想去,給林睿誠去了個電話。

  林睿誠一接起來就逗他:「喲,有空跟我聯繫了?我說您這追人追的——」

  他「噗嗤」一聲,實在忍不住笑了。

  陸慎淡聲:「你後天去劇組客串。」

  林睿誠散漫道:「不是說好下個月底快殺青的時候去?怎麼,有事兒?」

  陸慎很平靜地說:「對,順道過來給我一拳。」

  林睿誠「嘖」一聲,「怎麼個意思?」

  陸慎:「苦肉計。」

  那頭思索三秒。

  「好用?」

  「還行。」

  又過三秒。

  林睿誠彷彿很隨意地說:「那你也給我來一拳唄?畢竟我單方面毆打你,也不太合適不是。」

  陸慎一哂:「行,這法子借你用用。」

  「……」

  *

  傍晚,天邊染了層淡紫色的魚鱗狀雲霞。

  美輪美奐。

  桑白有點害羞地抱住柏奇思:「那我也勉強喜歡你一下。」

  「過了!」夏桐高喊,「收工!」

  夏桐最近熬的有點厲害,進度超預期三天,今天特意早收工睡個好覺。

  手機突然響了。

  她隨手翻開屏幕,看見一串熟悉的號碼,指尖輕輕顫了顫。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桑白。

  陸慎正在她旁邊低頭說著什麼,她有點彆扭地拿出手機給他拍照。

  完全沒往這邊看。

  夏桐深呼吸幾下,劃開手機屏幕。

  「喂,你好。」

  那頭絲毫沒有跟她敘舊的禮貌,聲音微冷,又透著熟悉的散漫。

  「我找桑白。」

  夏桐:「……」

  找桑白打她電話做什麼?

  彷彿知道她的想法,林睿誠解釋了句:「我沒她手機號碼,陸慎不讓我存。」

  夏桐無語。

  「好的,你等一下。」

  她拿著電話,聽著電流的刺啦聲,慢慢走到桑白旁邊。

  桑白正不太願意地把照片傳給陸慎:「拍好了。」

  夏桐輕拍她肩膀。

  桑白有種被捉姦在場的心虛感,她立刻解釋:「他不知道什麼毛病,非說我手機拍出來照片好看。」

  夏桐把手機遞給她。

  桑白:「什麼?」

  夏桐:「林睿誠找你。」

  桑白愣了下:「他找我做什麼?」

  夏桐玩笑道:「可能因為你們關係好?不是在香港還熱烈地見面了嗎?」

  「……」

  陸慎:「熱烈地見面?」

  「……」

  桑白趕緊把電話接起來:「喂?你找我?什麼事兒?」

  「這不許久未見,分外想念。」

  距離很近,夏桐能聽見林睿誠鬆弛而愉悅的聲音,與跟她通話時完全不同。

  她眼神黯淡下來。

  桑白:「……」

  她看一眼夏桐,「你能別胡說八道嗎?」

  林睿誠笑了聲:「不找你,我找陸慎。」

  桑白一臉問號:「你沒他手機號碼嗎?」

  林睿誠:「有,他把我拉黑了。你們在《三十八度五》片場么?」

  桑白還沒來得及問原因,已經看到林睿誠舉著電話遠遠地走過來。

  混血的臉,眉目深邃,又有一種風流倜儻的氣質。

  夏桐僵住。

  桑白掛掉電話,小聲問陸慎:「林睿誠說你拉黑了他?」

  陸慎點了下頭。

  桑白:「到底什麼情況?」

  陸慎似是不願多說:「生意上的事兒。」

  說話間林睿誠已經走了過來,周圍不少人認出他,發出一陣尖叫聲。

  他沒看夏桐,走到陸慎旁邊盯著他,眼神不豫:「你還真是難找。」

  陸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過獎,比不上你。」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林睿誠笑一聲:「聊聊?」

  陸慎:「行。」他點點下巴,「那邊聊。」

  桑白有點擔心地看著陸慎。

  陸慎輕聲:「沒事,坐車裡等我一會兒?」

  桑白咬唇:「我就在這裡等你吧。」

  陸慎頷首。

  兩人走到遠處角落的柳樹下。

  林睿誠感嘆起來:「我說你也太不是東西了,你看看我們桑桑都急成什麼樣兒了?你就忍心?」

  陸慎涼涼看他一眼:「你哪來的臉說我?」

  林睿誠臉皮很厚:「我們不一樣。」他自嘲一笑,「你看人家看我一眼了么?」

  陸慎冷笑:「你看人家了?」

  林睿誠一噎。

  陸慎表情冷的嚇人:「再敢說一句『我們桑桑』試試。」

  林睿誠輕咳一聲:「那什麼,咱們直接開始?」

  說辭之前在電話里已經套好了,只能這一場戲。

  陸慎淡聲:「拿影帝的人是你,你問我?」

  考驗他演技的時候到了。

  林睿誠點點頭:「行。」

  他忽地一拳打在陸慎小腹上,拎著他領子笑,「老子就喊了,我們桑桑——怎麼?」

  陸慎知道他是故意,為了讓這場戲顯得逼真。

  他也的確被激怒了。

  他一拳揍了回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都用了七八分力。

  桑白跟夏桐正忐忑地討論兩人究竟怎麼了,忽然就看見兩人打起來,連忙一起沖了過去。

  「住手!」

  兩人聲音前後響起。

  桑白衝到陸慎旁邊把他扶起來:「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陸慎很自然地抓住她胳膊,輕聲:「沒事。」

  夏桐腳步停在林睿誠面前兩米遠的地方,頓住,目光擔憂地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林睿誠在心裡罵了句髒話,自己爬了起來。

  桑白等陸慎站穩,看向林睿誠:「你瘋了嗎?被人拍到怎麼辦?有什麼事不能說要打架?」

  陸慎低聲喊了句:「桑桑。」

  桑白緊張地問:「怎麼了?」

  陸慎捏住她的手腕用了幾分力氣:「胃不太舒服,能不能扶我去車裡?」

  他面色蒼白,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桑白點點頭,扶著他往車裡走。

  陸慎手掌下滑,握住她的手。

  跟她的手指交纏在一起。

  桑白輕顫了下,正猶豫要不要甩開。

  聽見他聲音很輕地說:「桑桑,我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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