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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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埋在她頸窩裡, 呼出的微涼氣息落在她肌膚上,酥酥麻麻。
沒開口,就這麼抱著她。
陸慎是何等聰明的人, 半支煙的功夫差不多猜出來龍去脈, 也意識到他過於失態——不止這一次。
在面對她的很多事情上, 他總是很難保持充分的理智。
桑白任由他抱著,摟住他腦袋, 很小聲地說:「對不起嘛, 我不是故意的,手機本來快沒電, 沒想到麥子手機也掉廁所了。我下次注意, 好不好。」
刻意放柔軟的語氣, 幾乎是在哄他了。
陸慎很淡地「嗯」一聲,情緒依舊不高。
這事像他的心結,桑白一定要嘗試解開。
她猶豫片刻,試探地問:「你是擔心我出事, 還是擔心我跟司禾玩的太晚, 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陸慎手在她腰間狠狠一捏:「你敢!」
他雖然發狠, 但捏她卻沒真用力, 怕弄疼她。
桑白圈著他脖子,在他耳邊輕輕一笑,很乖巧:「不敢——」
「我都擔心。」陸慎稍頓, 慢慢地將頭抬起來, 問,「你只是不敢么?」
桑白一時沒明白他意思。
他又盯著她, 問:「要是有別人喜歡你, 你會不會……」
他輕輕閉起眼, 沒把話說完。
應該相信她的,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但腦子裡有根弦完全不受控似的,總是被一種來自深處的不安撥動。
話已至此,桑白終於明白,她欠了陸慎什麼。
他對待感情這方面,從一開始就處理得極好,譬如最開始跟程霏霏那件事,他甚至沒告訴她,她還是從同組其他演員的經紀人口中得知的。
再然後,但凡對他有心思的女人,他都想法子處理掉了,她知道的是那些,一定也還有她不知道的。
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在這個方面給予陸慎足夠的安全感。
演員本身職業特殊,難免會有肢體觸碰。
她心中微微一痛,手撫摸在他下頜角,低聲說:「陸慎,我愛你。」
陸慎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又聽見她說:「只愛你。」
她小幅度地挪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跪在沙發上,握住他的手放在她心口,像是要讓他感受她的心跳,很緩地吻他的側臉、他的耳垂、他的喉結……
「永遠只愛你。」
她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永遠也是一個太過漫長和飄渺的辭彙,但在此刻,她甘願交出這樣的承諾。
陸慎幾乎快要瘋了。
被她此時如此明顯討好的的動作。
被她身上傳來甜媚的牡丹花香氣蠱惑。
還有,她從來未曾說過的誓言——永遠。
她很輕,腰也細,幾乎沒什麼重量。
但為了他舒服,她沒坐他腿上,一直就這麼跪在沙發兩側,一面吻他,一面主動抬手去脫他身上的薄毛衣。
他身體是滾燙的,脫掉的毛衣還是溫熱的,墊在她一側膝蓋旁。
桑白又開始解他白襯衫的衣扣,一顆一顆。
昏黃的燈光下,陸慎幾乎能看清她此刻緋紅的臉頰,甚至一路紅到了脖子。
像是要證明剛才說的話,即便被這麼盯著、害羞到極點,她仍舊把他襯衫脫掉,然後——開始脫自己的。
陸慎喉結滾動了下。
一分一秒都是曖昧的煎熬,他卻甘之如飴。
甚至,她還附在他耳邊,很低的聲音,又甜又媚:「背後的扣子有點緊,幫我解一下,好不好?」
陸慎眼眸幽深,幾乎是按耐著心裡的一團火,雙手環在她身後。
她含住他耳垂:「一隻手解,會么?」
一陣電流瞬間從耳垂蔓延至全身。
桑白有所察覺地一笑,將他一隻手牽回來,跟他十指相扣。
陸慎呼吸聲漸重,單手在她背後動作一陣,終於聽見很細微地一聲響。
肩帶滑落。
衣物掉落在地。
桑白肩膀鎖骨牛奶似的膩白,又因為瘦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線條。
她的吻終於慢慢地往上移,到了他唇部。
在她吻上來之前,陸慎倏地按住了她的腰,制止她這動作。
她看他。
陸慎幾乎是啞聲了:「剛抽完煙,怕熏著你。」
桑白佩服他還能在此刻說出這樣的話。
卻是毫不猶豫地吻上去。
「正好給我嘗一嘗,是什麼味道。」
唇舌相觸,才知道原來煙草味道在他口中,能這樣迷人。
窗外有細微的風聲,像是白燥背景音。
陸慎第一次知道,她的腰這樣細,弧度卻這樣趁手;她的長發這樣柔軟,卻這樣韌。
今晚的一切都讓他欲罷不能,
她的主動,溫柔的哄他,把鼻尖湊到他面前讓他親,說你不是最喜歡親這裡么。
在他耳邊說:「只對你這樣,好不好?」
他是真的瘋了,全憑本能,腦海里那根不安的弦彷彿在一瞬間消散,大腦倏地一片大段的茫然空白。
片刻后,他摟住她的腰,將她很溫柔地按在懷裡。
桑白伸手,幫他理一理稍顯凌亂的發,還有額間潮濕的汗水。
他抱著她緩了會兒,抱著她去浴室一起洗澡,又幫她吹乾頭髮,抱她回卧室。
已然兩點了。
陸慎正要關燈,卻一眼看見她膝蓋上粉色的一片紅。
「怎麼紅了?」他湊近去看,不只是紅,右腿膝蓋還烙上了印子,毛衣上反針的花紋。
他愛憐地替她揉一揉:「跪太久了?我想一想——嗯,下次給我們桑桑買條軟一點的毯子墊著?」
桑白倒沒怎麼在意,她就這體質,但卻鬼使神差地想起他之前的話,打趣他:「這算不算不良嗜好?」
陸慎含笑,似是默認,關掉燈躺上來摟住她:「本來今晚沒打算折騰你,你自己送上來。」
他喟嘆似的,「這要是到了夏天可怎麼辦。」
這人,不說到了夏天克制,卻說到了夏天怎麼辦。
也太明顯了。
桑白臉紅地鑽進他懷裡,換了話題,低聲說:「是我做的不夠好,以後盡量讓你安心,好不好?去哪裡都告訴你,拍什麼戲也告訴你……」
原先好容易逃出來的籠子,好像又在此時心甘情願地自己鑽回去。
不同的是,鑰匙在她手上,度也由她來掌控。
陸慎吻一吻她額頭:「我們桑桑怎麼這麼乖。」
*
陸慎隔天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給麥子配了兩個手機備用,麥子心驚膽顫地被迫接受了。
他算一算時間,大約能在這兒停留一禮拜,然後回南城,緊接著就要出國。
時間緊張到甚至出國前見她一面都不能——桑白對此有些耿耿於懷。
不過好在,他回來的時候就快過年,她也拍完手上戲份休假,能把她往家裡帶了。
另外一個好處是,能陪陸慎過完三十三歲的生日,正好是他臨走前一天,12月8日。
陸慎照例跟之前一樣,或者去片場陪她,或者就在酒店處理事情等她回來。
只是這次來橫城,跟以往差別很大。
原本桑白在這種公開場合,其實是刻意跟他有所迴避的,但最近幾次他去片場,她都大大方方地牽著他,甚至當著來探班的記者,她也沒避著。
陸慎知道,這是她在讓他安心。
生日前一天,橫城竟然久違地下了一場小雪,很輕薄的一層。
陸慎恰好這天來看她,不知從哪兒找來雪,手上捏了個小人,用兩粒黑芝麻當眼睛、貼紙做嘴唇,獻寶似的捧到她手心。
桑白剛拍完一場殘酷的打戲,看到小雪人一顆心都柔軟下來,怕雪人化掉了無蹤跡,立刻拉著陸慎一起拍了張照片。
一張很普通的照片。
兩人肩膀靠在一起,陸慎修長的指尖上捏著一個小雪人,唇角微微勾起個弧度看桑白,桑白則看著鏡頭。
桑白對著照片發一會兒呆,才意識到:「這是不是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陸慎把雪人放桌上,淡聲:「應該算是。」
什麼叫應該算是。
桑白又單獨給小雪人拍了張照片,然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看著小雪人在桌上化成了一堆清水。
陸慎輕輕捏一捏她嘟起的小臉:「過年的時候給你堆大的。」
桑白說南城未必過年時下雪呢,但卻也給他這承諾弄的很甜蜜。
因為明天下午陸慎就要回南城,所以他生日的燭光晚餐就擺在今晚。
桑白訂了很素雅的杭幫菜和一個小蛋糕,陪他吃完后,拿出來一個生日禮物。
「喏。」她送他這禮物時低著頭。
陸慎看出來她不是忐忑,而是害羞。
他不覺笑:「這是送了我什麼見不得人的禮物?」
桑白推他一把,有點惱:「你會不會用詞,什麼叫見不得人?」
陸慎倒是真的忐忑。
以前他過生日,直接告訴平鵬不用她送禮物,畢竟他要什麼沒有。
她不知道是乖還是什麼,真就什麼都沒送過。
這還是第一次收她禮物。
小心翼翼地拆開。
一塊很簡約的積家機械腕錶,深藍色底盤,跟他這次來最開始穿的風衣倒是一個色系。
終於明白她剛才為什麼害羞。
他不覺一笑。
桑白臉紅:「你笑什麼。」
她早就挑好這禮物,覺得顏色和品相都襯他氣質。
雖然他手上的表也算是從平鵬那兒「買」回來的,但畢竟不是她挑的。
她很私心的,希望他最常用的一樣東西,是出自她手。
尤其是,他立刻要出差,戴著她送的表,也能常常想起她。
陸慎把手上腕錶摘掉,桑白主動接過她買來的表,幫他戴好。
這人氣質卓絕,真是戴什麼都好看。
陸慎垂眸看一眼表:「我很喜歡。」
桑白鬆一口氣。
又聽見他半調侃似的:「尤其是,這麼快的時間裡,收到第二塊。」
「……」
他摟著她的腰,不太正經地把她往卧室里推。
燈光暗下去,只聽見他的心跳聲。
結束后,他調笑問一句:「不知道這次——值什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