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4
他的唇微涼, 落在她額頭上。
桑白心裡彷彿被什麼很軟的東西戳了一下。
時隔多年等來的解釋,完全彌補了當初的那一點微小的失落。
她舒服地伸個懶腰,往他懷裡鑽:「好奇怪, 當時覺得你親得很敷衍呢, 現在一點不這麼覺得。」
陸慎單手從她腰間滑上來, 捏住她下巴尖:「嫌我敷衍啊?」
「沒——」有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剩下的話音已經被淹沒。
他低頭封住她的唇, 舌尖侵略般地掃進來, 纏上她的。
桑白被迫仰頭,跟隨他的節奏。
最開始的急風驟雨過後, 他又像輕緩的春風, 含住她唇珠, 慢慢地親她。
桑白給這細微的酥麻感弄得受不了,彷彿渾身的細胞都被曼妙的電流裹挾,伸手去推他:「別呀,還聊天呢。」
陸慎渾不在意地「嗯」一聲, 又咬上她下唇。
「還敷衍么?」
「……」
她明明說的是當年好不好。
這麼折騰一會兒, 他終於抬頭, 聽見她有點小抱怨地說「我頭髮都給你弄亂了」。
他嘴角噙著絲笑, 伸手插進她發間:「我替你梳。」
指腹劃過頭皮,一點一點緩慢地往下。
桑白給他弄得挺舒服,乾脆趴他懷裡, 閉上眼讓他慢慢梳。
一面又接著跟他繼續交流:「剛才說到哪兒了呀?」
她聲音慵懶, 小貓似的,一臉愜意。
陸慎手上動作沒停, 想一想:「說到你感冒我沒碰你?」
「……」
桑白無語片刻, 忽然又想起來:「不過陸總你好像挺能吃醋的?我記得剛上大學那會兒, 你來學校附近接我,碰到一個男生給我送東西,當時還給我甩臉色,然後又禁止我穿短褲。」
陸慎一頓,手上動作一停,輕輕拍她腦袋一下:「你還敢提,人給你你就敢收?不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
桑白惱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收了?」
「沒收么?」陸慎淡聲,「推推搡搡半天,你上車的時候肩帶都滑到胳膊了,收不收禮物有那麼重要?」
桑白:「……」
陸慎想起當時的情形,冷笑一聲,「何況當時,我在你那兒連個名份都沒。」
「……」
桑白咬唇,聲音不自覺變小:「我以為你不想呢——」
開始的過快且涉及到金錢,他人又冷,刻意在她面前端著,以至桑白很快就覺得他是在包養她,不想給她名份。
所以在學校里,她沒說有男朋友的事兒,每次見他也只說回家,反正她是本地人。
這種情況直到她入圈後跟陸慎被拍到,陸璋打來電話詢問,她親口從陸慎口中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時,才稍稍得到改善。
陸慎果然道:「說起來,我的名份還是我自己爭取來的,你可真是自覺。別人巴不得跟我沾上點兒什麼,你倒是恰恰相反。」
桑白抬起頭,手勾住他脖子,哄他:「那是他們不知道,欲擒故縱才能抓住陸總的心。」
陸慎笑了:「就你?還欲擒故縱?」
明知是哄他的話,他也樂得聽。
又聽見她在他脖子邊很小聲地說:「喜歡你呀,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公了,你是最有名份的那個!」
「最?」陸慎對她這用詞很是不滿,「還有別人?」
桑白抱著他的臉:「我這就是個形容,你怎麼這麼計較。」
她情不自禁地親他一口。
這茬終於算是過去,兩人接著往下捋,就說到分手的事。
氣氛驟然有些降溫。
儘管已經在一起,但說到這話題時,兩人都有幾分小心翼翼。
還是桑白先開口:「其實剛分手那幾天,我挺想你的,睡覺也睡不太好,只是覺得實在沒有未來,才命令自己一定要忘記你。」
陸慎手搭在她肩上,「嗯」一聲,片刻后,說,「我更想你,那會兒連續工作了三十多個小時,把自己弄得胃出血進了醫院,也沒見你來看我一眼。」
自從有了營養師后,陸慎胃病幾乎就沒在犯過,桑白很注意盯著他按時吃飯。
此刻聽他這麼說,她下意識地伸手按在他胃部,很心疼地靠在他肩上:「那我去了,又不跟你複合,不會讓你更難受嗎?」
陸慎用氣音發出聲笑,像是給她氣到:「都這時候了,就不會說點兒好話?」
又說行了,趕緊揭過這茬兒。
桑白於是好奇地問他:「是真的親手做了一個『桑葚計劃』嗎?那PPT……」
陸慎截斷她的話:「對,我親自一個字一個字打的。你知道我多久沒親自做PPT了嗎?」
就是公司再重要的會議,也是他口述,自然有底下的人記錄,做好后再拿給他過目。
「但是這個內容……」陸慎笑起來,「你覺得我該找誰做?」
桑白心裡美滋滋的,倒還真給他找到這麼一個人:「平鵬?他白拿那麼高薪水,連個PPT都不會?」
陸慎說,別說平鵬在這上頭能力有限,就是平鵬真有這技能,他都不好意思在平鵬面前說出「桑葚計劃」的內容,太羞恥了。
桑白笑抽,伏在他懷裡。
陸慎很寵溺地,摟住她腰。
桑白又問他,那爬窗的事也是他提前計劃好的嗎?
陸慎說還真不是。
當時被她趕出來,他幾乎覺得是一種屈辱了,從小到大周圍誰對他不是恭恭敬敬,還是第一次受這種委屈,當時都準備走人了。
但就是、捨不得。
覺得再努力最後一次吧,畢竟桑桑把全部身家都給他了,難道不值得他放手一博嗎?
於是臨時打電話讓平鵬送來工具,從樓頂攀了下去。
他說,平生僅有的兩次衝動都給了她,一次是她告白那天,他立刻碰了她,另一次是就是這晚,他竟然爬了窗戶。
他笑,真是不可思議,我這樣的人,竟然能幹出來這種事。
桑白也感慨,是啊,就因為他行為出格,她才覺得他可能是真的破產了。
陸慎說,可能愛一個人就是這樣,所有的「例外」都給了她。
又問她,有沒有為他做過什麼類似「例外」的事情,值得在此刻拿出來講的。
桑白陷入思考。
安靜片刻,陸慎說果然沒有。
桑白說:「當然是有的。」
陸慎垂眸看她,心跳忽然開始加速。
桑白牽著他一根小拇指,輕聲說:「我好像沒告訴過你,你是我喜歡的第一個男生。」
她說好多高中的事情,後來回想起來,應該是有幾個男生都對她有意思,她竟然一點沒發覺,好像這方面有點晚熟。
遇見他后,才知道究竟什麼是心動。
她問:「這算不算特別呢?」
陸慎表情明顯很愉悅,眼角微微上挑,但嘴上卻說:「要是這也值得拿出來講,那我不也是?只喜歡你。」
話里的意思,明顯想讓她多講一些別的「例外」的事。
桑白於是說,當然還有,她告白的那天就給他碰了,他爬窗的那天給他開了窗戶,要是別人一定不可能。
陸慎:「你怎麼這麼會省事兒。」
這不明顯照著他那兩件事重複了一遍。
桑白笑著逗他:「難道不是,不夠特別?」
陸慎低頭埋進她頸間,語帶威脅:「再說點別的,不然我——」
桑白笑著求饒,說真還有別的特殊的事。
陸慎有次加班回來有點餓,但時間太晚阿姨已經睡下,讓桑白隨便給他弄點什麼吃的。
桑白那時候連燃氣灶都不會用,還是上網搜了視頻學會的,勉強給他熱了杯牛奶,微波爐轉了個麵包。
他倒是沒嫌棄簡單,又讓她切個蘋果來。
但桑白不會削蘋果,只能假裝家裡已經沒有蘋果,洗了點櫻桃給他吃。
陸慎笑說:「我以為是你懶得削皮,用櫻桃打發我呢。」
他自然知道,家裡不可能連蘋果這種基本水果都沒,那平鵬和阿姨就都該走人了。
他又說,但這也算不得例外,因為這些,他也都為她做過。
桑白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是住我那兒給我做菜的時候嗎?」
陸慎說可不是,還特意找到五星大廚來教他,時薪可是要三千,結果她最開始一口都沒嘗。
難怪他一開始雞蛋都不會打,後來廚藝突飛猛進,原來是找了五星大廚,還騙她說是看視頻學的。
桑白抿唇,揉一揉他右手食指指尖:「我還記得你手指當時都受傷了,疼不疼?」
陸慎淡聲:「你揉錯了,傷的是左手。」
桑白立刻抓起來他左手,摸他左手食指指尖,有點兒心虛地,試圖轉移話題:「也不知道留疤沒。」
陸慎聲音越發淡了:「手指也錯了,割的是中指。」
桑白:「……」
她有點惱地把他手一摔:「你故意的吧?」
陸慎眼睛彎出個很好看的弧度:「不走心的人是你,我都沒生氣,你反倒生氣了?哪兒來的理?」
他扳著指頭跟她數這一件件「特別」的事,他都為她做過,難道她就說不出一件只有她為他做過的、特別的事?
桑白抿唇,臉色突然有點發紅。
陸慎正要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就看到她扣在他腰間,低下頭,聲音蚊子似的:「那我,現在為你做一件。」
她動作生澀,陸慎給她弄得不上不下,頭皮發麻的快.感里混著幾分煎熬,到底也不想提醒她——
這事,他也為她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