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個失去玩伴的孩子
「我們要去見的人，身體欠佳，你還是將藥箱也帶上吧。」楚寒的語氣平和，並非命令的語氣。
謝瑤挑眉恍然，她知道楚寒為什麼偏要讓她跟著了。
原來是有人需要醫治。
是專程通過楚寒，請她治病，還是只是巧合？
想了一下，她還是回去拿上了藥箱。
醫者眼中只有病人，沒有其它。
她若不想治還好，大不了拿著藥箱再回來。
若想治的時候，沒有藥箱打掩護就有些尷尬了。
楚寒看見她拿著藥箱出來，眸光也跟著柔和了許多。
二人出府，上了馬車，謝瑤直接坐在了楚寒的對面，距離他最遠的位置。
楚寒心中沉悶，只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馬車啟動，謝瑤想起此行是被楚寒逼迫著出來，冷冷的目光掃過去，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
咦？
楚寒的狀態有些奇怪。
她注視了一眼，眉頭下意識的一皺。
一向強硬，冷酷，霸道的楚寒，此刻卻像一個失去所有玩伴的小孩子，獨孤的坐在角落，身上籠罩著濃濃的蒼涼。
看見這樣的楚寒，謝瑤眉梢挑起。
這和她剛剛穿越過來時的狀態何其相似！
獨自一人在異世，身邊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那孤獨的感覺，她永生難忘。
看著此刻的楚寒，她莫名的感覺呼吸都好像被遏制住了一樣，很不舒服。
似乎感受到了謝瑤的目光，楚寒抬頭，眸光迎了上去，嘴角扯動，露出一抹笑，「一會兒要見的人是平西王。」
「他的身體很差，如果可以，本王希望你能出手救治。」
除此之外，楚寒並未多說。
平西王？謝瑤心頭一跳，不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楚寒的皇叔？
記憶中，皇帝的確有這麼一位弟弟，被封了平西王，鎮守西邊去了。
與其說是鎮守，實則是調離。
西邊距離京城路途遙遠，這位平西王自從調任之後，就沒再回過京城，所以她也幾乎沒有太多的印象。
從楚寒的話里，她感覺的出來，楚寒和這位平西王的關係絕不一般。
楚寒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讓她去救一個人。
但她也沒有答應，同樣的也沒有拒絕。
平西王身份特殊，不是說救就可以救的。
「等到了看情況吧，能否醫治也要看患者的病症和心態。」她緩緩說著，似乎是受楚寒的影響，語氣有些低沉。
「多謝了。」楚寒竟是道了聲謝。
謝瑤奇怪的看了一眼，這樣說話的楚寒，讓她有些不習慣。
隱隱的，她察覺到平西王的病症怕是不會普通了。
平西王府距離寒王府並不算遠，很快馬車就到了。
下了馬車，楚寒看了一眼面前的平西王府，眉宇輕蹙。
謝瑤也看見了，心頭有些奇怪。
這王府有些過於老舊了，年久失修，有些破敗。
如果沒有匾額，說是一個普通人家廢棄的府邸，也不會有人懷疑。
堂堂平西王，皇帝的親弟弟，就居住在這樣的府邸里？
進到裡面，謝瑤很快就見到了此行的主角，一位坐在床頭，單手斟茶的中年男人。
「皇叔，您怎麼坐起來了？」楚寒看見，立刻快步上前，將平西王扶住，想要讓平西王躺下。
「本王躺了一整日了，坐一會兒無妨，你也過來陪本王坐會兒吧。」平西王臉上帶著平和的笑意，並沒有在意楚寒的無禮。
「那好，我就陪您坐著。」楚寒說著，還是讓平西王靠在了床頭，自己端起了茶壺，「我來沏茶吧。」
平西王沒有阻止，平靜的看了楚寒一眼，然後目光轉向一旁站著的謝瑤，隨和道：「這位就是侄媳婦吧。」
謝瑤一進來就注意到，這位平西王的雙腿是無力下垂的狀態，就連一條胳膊也是如此。
心頭頓時一沉，這……
「見過皇叔，給皇叔請安。」謝瑤立刻回神，行禮。
「不必拘禮，過來坐吧。」平西王朝著謝瑤淡笑招手。
謝瑤便過去，在茶桌的對面坐了下來。
平西王看見了謝瑤手中的藥箱，便問楚寒，「小五子，你媳婦懂醫？」
楚寒神色尷尬一滯，「皇叔，您別這麼叫我……」
平西王自嘲的笑了，眼角的皺紋都隨著多了些許，「你看本王的記性，忘了你已經娶親，用之前的稱呼自然是不妥。」
楚寒斟了杯茶，遞了過去，「皇叔，用茶吧。」
平西王接過茶，抿了一小口，讚歎道：「一樣的茶葉，一樣的水，不一樣的人泡出來的味道卻完全不同，你的茶藝提升了不少。」
「皇叔，上次我沏茶時還是孩子，您賞臉喝已經是給足了面子。」楚寒輕聲回應，嘴角彎起弧度，就像是個被長輩誇獎后很開心的孩子。
謝瑤看著這一長一幼之間的對話，閑話家常，倒有些溫馨的意味在裡面，自己的心裡也跟著柔和了一些。
目前看來，平西王的性格很隨和，跟那個老謀深算的皇帝比起來，性格天差地別。
又聊了一會兒，楚寒將話題引向正軌。
「皇叔鎮守西疆多年，一次都未回來過。今日突然回京，是為了何事？」楚寒神色凝重，開口問道。
「你倒是會說話。」平西王笑罵了一句，眼角有一抹苦澀一閃即逝，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淺笑，「本王這次回來，其實也沒什麼事。」
「就是想家了，打算長住下來，不打算走了。」
如此平常的談話，在楚寒聽來卻如同驚雷，眸光猛然眯起，帶著關切，「您的……身體。」
聽著楚寒謹慎的措辭，謝瑤也猜到了，這位平西王的身體情況恐怕是極差了。
剛一進來的時候，她就聞到了一股死氣。
如此形容雖然玄了一些，但以她多年的從醫經驗，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人之將死之時，身體代謝會發生變化，產生的味道也會隨之變化。
如果再長時間的待在一個地方不走，空氣再不流通的話，這股味道就會越積越重。
平西王不以為意的一笑，語氣彷彿說的不是自己一樣輕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罷了。本王倒是很慶幸，還有機會回到這裡，回到這個心心念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