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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4章 戰前波瀾

  死一般的沉寂之後,中墟戰場陡然沸騰,那一瞬間爆發的驚呼,幾乎引得蒼穹都為之震蕩。

  東墟神君、西墟神君、南凰神君無不是面浮驚色,反應之巨比之北寒神君有過之而無不及。

  遑論他人。

  震驚、激動、難以置信……在猛烈爆發到不可收拾的聲潮之中,北寒神君艱澀的轉首,看向北寒初,將靈覺死死的凝聚在他的身上,感受著他的氣息:「初兒,你……你……」

  「父王,」北寒初微笑道:「在師尊和眾位前輩的栽培下,孩兒天幸突破瓶頸,成就神君。」

  北寒初的聲音不重,卻是穿透音潮,響徹在每一個人耳際,亦在他們的耳中再次炸開無數驚雷。

  「……」北寒神君嘴唇顫抖,隨之全身都跟著顫抖起來:「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放聲狂笑:「得兒如初,為父今生已再無憾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北寒神君這一生最肆意,最暢快淋漓的大笑!亦是平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知道何為死而無憾。

  其他三界王目光瞠然,許久之後,又同時幽幽暗嘆。他們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奇迹,一個他們羨慕不來,也或許永遠都不可能複製的奇迹。

  「北域天君榜,是北神域最受矚目,亦最為崇高的玄榜。」千葉影兒向雲澈傳音道。

  雖然北神域與其他三神域的消息相互閉塞,但以王界的層面,也不至於一無所知。早在梵帝神界,千葉影兒便知曉北神域的「北域天君榜」之名。

  「這個榜單,載入的是北神域所有年齡十甲子之下的神君……當然,不包括王界。」千葉影兒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北神域每一個時代能入這個榜單的,大概在百人左右。」

  「原來如此。」雲澈算是知道,為何在場之人會是如此之巨的反應。

  他和千葉影兒,算是最漠然的兩個人。

  北神天君榜,在某種意義上,的確是北神域最具盛名和含金量的玄榜。記載的,是北神域王界之外,所有十甲子之下的神君!

  能以不到十甲子……也就是不到六百歲之齡成就神君,毫無疑問,任何一個,都是真真正正的天縱奇才!所謂「天君」,亦有天道所眷的神君之意!

  百甲子成就神君,便足以引發巨大轟動。而十甲子之內成就神君,放在上位星界,都是奇迹之子!浩大北神域數千星界,強者無數,而能入北域天君榜者,也不過寥寥百人!

  而這個榜單,當然絕不是單純記載這些最年輕的神君之名。它的存在,更大意義上是在告訴世人:這些能入榜的年輕神君,他們是在未來最有可能成就神主,立於北域至巔之人。

  而這般的奇迹之子,上位星界都難出其一,北墟界……一個中位星界出身的北寒初,卻已入榜中!

  這在幽墟五界史無前例……不,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你的確該驕傲。」不白上人對北寒神君道:「在我九曜天宮,初兒亦是第一個入北域天君榜的人,在他之前,最年輕的神君也已逾千歲。連總宮主都對他讚譽有加,極為重視,幾乎已視若親子。」

  北寒初微笑道:「弟子能有今日,皆拜師門恩賜。能入師門,是天賜弟子的大幸。」

  「嗯。」不白上人微微點頭。

  北寒神君內心的激動依舊如浪濤翻騰,無法平靜。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北寒初忽然成為了少宮主,堂堂藏劍宮三宮主為何要親身護他周全,就連身位,亦甘願在他之後。

  能入北域天君榜的人,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們的未來。在九曜天宮這種地方,都是前所未有的大事。雖然北寒初輩分很低,但足以讓九曜天宮給予他最極致的培養和保護,乃至地位。

  驚嘆、議論、狂呼……這不僅是北寒城的奇迹和榮耀,亦是幽墟五界的奇迹與榮耀。能以中位星界的出身入北域天君榜,整個北神域歷史都屈指可數,眾觀戰玄者在震撼的同時,都頗感與有榮焉。

  南凰神國這邊,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失聲叫喊,就連南凰神君都是久久一動不動,面現失神之態……但,雲澈卻分明注意到,南凰蟬衣一直都安坐在那裡,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淡然的如靜水一般。

  他目光向上,看向了那個浮於高空的小型玄舟。他的靈覺沒有強行穿破結界,但亦隱隱察覺到了一個人的存在。

  裡面封鎖著一個人?

  雲澈只是隨意一撇,很快便將注意力收回,再不關注。

  「父王,孩兒此來,是奉師命代為見證中墟之戰。不敢喧賓奪主。」北寒初躬身道。

  「哈哈,好。」北寒神君心情簡直好到不能再好,他大手一揮,渾厚的神君之音生生壓下中墟戰場沸騰的聲浪:「眾位,中墟之戰,乃我幽墟五界五十年一屆的盛事,它是神王之爭,更是玄道之爭,榮耀之爭。」

  「今屆中墟之戰,本邀九曜天宮藏劍宮宮主藏劍尊者為監督見證,但藏劍尊者因事移身,便由藏劍宮少宮主北寒初代為監督見證。」

  北寒神君未言「犬子」,而是以「藏劍宮少宮主」相稱。

  「請少宮主和不白上人入尊席。」

  「不可,」北寒初連忙擺手道:「孩兒在外為天宮弟子,歸來便是北寒之子,豈能位居父王之上。」

  「呵呵,你有此心便可。」北寒神君微笑道:「但你今日,代表的是你師尊。中墟之戰是四界之爭,你若以北寒之子的身份督戰,在明面上也會有失公允。」

  「……是,那孩兒便遵父王之意。」北寒初這才入尊席,席位之高,凌然於四大界王之上!

  中墟戰場總算開始安靜了下來,但全場的目光和注意力已基本不在中墟之戰,而是完全集中於北寒初身上。「北域天君榜」這幾個字實在太過震撼,直到現在,都讓他們有一種深深的虛幻感。

  而且,如此成就,卻不縱不傲,心如赤子,怎能讓人不嘆。

  「眾位,」戰場平靜后,北寒神君朗聲道:「今屆中墟之戰,規則一如往屆。四方界王宗門,每一方皆可出戰十人,修為需為神王境,壽元需不超過五十甲子。」

  五十甲子之下的神王,在任何一個中位星界,都是最最巔峰的超然存在,每一個,也都會讓中位星界所有玄者仰望敬畏。

  但,今次有北寒初珠玉在側……五十甲子之下的神王,相對十甲子之下的神君,差距何止天壤,哪還有半點的光華可言。

  歷屆中墟之戰,都由北寒城主持,而今次,就連監督者,也是曾經的北寒太子。已經為尊幽墟五界多年的北寒城,今後的地位,將更加超然其他所有勢力之上,再無任何撼動的可能。

  「戰場規則同樣並無變更,依然為四方輪戰,勝者留,敗者落,以全部落敗的順序決定排位,亦決定接下來五十年對中墟界的支配權!」

  北寒神君陳述著中墟之戰的規則,言語、姿態,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昂然。講述完畢后,他的目光轉向北寒初:「少宮主,作為此屆中墟之戰的監督見證者,便由你來拉開戰幕。」

  北寒初站起,面帶溫文微笑,他向四周一禮,卻沒有就此宣布中墟之戰開幕,而是緩緩說道:「在下此番前來,除遵從師命,代為監督這屆中墟之戰外,亦有自己的私心。」

  他此話一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一道道目光開始有意識的轉向南凰神國。

  而北寒初的身姿,也在這時正正的轉向了南凰神國的所在。

  「南凰前輩,」北寒初向南凰神君重重一禮:「當年,晚輩在南凰神國有幸得見蟬衣公主,一見銘心。只是,晚輩那時過於稚嫩,身無所成,唯有一腔熱血與深情,會為蟬衣公主所拒,全在情理之中。」

  「在師門的這些年,晚輩一心修玄,心境無塵無垢,唯獨對蟬衣公主之心無法淡去半分。或許,晚輩能有今日成就,最大的助力,便是為了能有朝一日配得上蟬衣公主。」

  南凰神君站起身來,目露微笑,北寒神君亦是微笑頷首。但,西墟宗和東墟宗那邊,一張張面孔卻是或陰或暗,甚至咬牙切齒。

  一切成真,北寒初會身臨中墟之戰,果然是為了南凰蟬衣!

  而且狀況,比他們預想的,要「嚴重」不知多少倍!

  因為到來的,不是九曜天宮弟子北寒初,而是入「北域天君榜」的北寒初!

  而且北寒初面對南凰神國時,竟是如此謙遜有禮,非但沒有因當年之拒而有梗在心,仗勢強壓,反而將自己放在一個極低的姿態,姿態言語,無不是帶著最深不過的誠意和渴求。

  要知道,如今的北寒初,在上位星界也必定已經威名大震,在九曜天宮的弟子一輩也成為了毫無疑問的第一人。他還能看上南凰蟬衣,那是實打實的恩賜!

  而且,以他如今之勢,哪還用親自現身,只需一句話,南凰神君就得乖乖的,親自將南凰蟬衣奉至九曜天宮……還會引以為榮!

  「呵……南凰這是走了什麼狗屎大運!」東墟神君沉聲哼道。身為東墟之主,他的眼中卻滿是無法掩下的妒意。

  「這北寒初也真是沒出息。」東雪辭更是恨恨道。想到不久前自己對南凰蟬衣的當面嘲諷,他背後一冷,忽然開始心虛冒汗。

  北寒初的聲音繼續響起:「晚輩如今總算小有所成,自認已堪入蟬衣公主之目。因而,今日特厚顏當眾人之面,再次向南凰求親,求前輩將蟬衣公主許配晚輩。若能如願,晚輩定會將蟬衣公主視逾生命……求前輩成全。」

  字字真摯,字字動人肺腑。北寒神君笑了起來,向南凰神君道:「南凰,你意如何?」

  誰都知道,北寒神君這句問話,是句純粹的廢話。

  南凰神國怎麼可能拒絕?一丁點的可能性都不會存在!

  入了北域天君榜的北寒初,未來會有問道神主的可能。就算將來不能,也能立於九曜天宮之巔。若南凰蟬衣嫁於北寒初,在幽墟五界一直勢弱的南凰神君將就此徹底翻身……就如無數人心中暗念的,這是南凰神國的天運!

  另外,北寒初選擇的時機也有些微妙……竟是在中墟之戰開幕之前。

  隱隱是在先行警告東墟宗和西墟宗什麼。

  南凰神君笑容滿面,周圍南凰皇室之人無不是笑逐顏開,激動不已。南凰神君道:「能得賢侄青睞,小女蟬衣何其之幸。不過此事,還要先問過小女之意。」

  「蟬衣,你可有話要說?」南凰神君一臉笑呵呵:「若怯於開口的話,為父可就代為應允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南凰蟬衣緩緩起身,珠簾遮顏,依舊仙韻拂心,讓人暗嘆難怪北寒初如此念念不忘……而她即將說的話,以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在所有人心中也都已是板上釘釘,絕無第二個可能。

  中墟戰場之中,響起南凰蟬衣的輕語:「女子一生最大之幸,便是得傾心之人傾心。只是對蟬衣而言,北寒公子卻非傾心之人。」

  語若柔風,卻是讓全場瞬寂,所有的表情,都死死的凝固在每一張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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