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邪神秘辛（上）

  金烏雷炎谷。

  雲澈已被金烏魂靈特許可以隨時進入，這個特權，妖皇一族萬年歷史中都從未有過——包括小妖后。

  進入金烏雷炎谷，雲澈明顯感覺到，這個獨立世界中火焰氣息比之上次又弱了一分，視線中大半的火山都已沉寂，就連很多岩漿都停止了流動，凝結成一片片通紅的火岩。

  其原因，雲澈心知肚明。他這一生走來，遇到過很多改變他命運的貴人，金烏魂靈便是其中之一。第一次相見時，它給雲澈的印象是威嚴、傲慢、蠻橫霸道，而之後，它對他的賦予和幫助，卻始終是毫無保留。

  「你來了。」

  來到盡頭，雲澈還沒有開口呼喚，金烏魂靈的黃金眼瞳已在蒼穹上睜開，灑下威凌而灼目的金色瞳光：「北方的魔之氣息完全消失，而你卻活著回來，看來，奇迹，已經出現。」

  「是，」雲澈點頭：「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奇迹。去滄雲大陸之前，我已是抱著必死之心，沒想到，在那裡，我卻無比意外的得到了可以擊敗軒轅問天的力量。」

  「來自北方的黑暗氣息在不久前分明已達到了『人類領域中的神道』，是這個位面從未有過的力量，當本尊察覺到這一點時，本以為這個世界都將因此籠罩在他所締造的黑暗之中——因為那個層次的力量，一個月前的你縱然捨棄生命強開『閻皇』，也斷然不可能殺的了他。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你的玄力居然出現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本尊極想知道，你在滄雲大陸究竟遭遇了何種神跡。」

  雲澈的腦海中閃過那個有著彩色眼瞳，沐浴在無邊幽冥花海的妖異女孩：「其實，論綜合實力，我依然比不上軒轅問天，我能勝過他的，唯有軀體。我之所以能勝過，最大的原因……」

  話說間，雲澈緩緩的伸出了手臂，一團黑光在他的掌心間快速凝聚，濃郁的像是扭曲中的空間黑洞。

  「……」空中的黃金眼瞳驟然一縮，整個世界的光線也出現了劇烈變動，這種變動一直持續了數息，才緩緩平息了下去，但金烏魂靈卻沒有驚聲追問，而是忽然沉默了下去。

  雲澈手掌一收，黑暗玄光瞬間消散無蹤，他繼續說道：「在滄雲大陸的一個地方，我意外得到了另外一顆邪神種子……我的師父以前和我說過，邪神種子共有五顆，分明是水、火、風、雷、土五種基礎自然元素，但我在滄雲大陸得到的這一顆，卻是黑暗屬性，而且它蘊含的力量，居然要明顯勝過我先前得到的三顆，不但讓我可以完全駕馭黑暗力量，就連玄力也出現了極其誇張的暴漲。」

  金烏魂靈：「……」

  「也正是因為這枚黑暗的邪神種子，軒轅問天的核心玄功永夜幻魔典對我完全無效，只能以玄力和劍道和我硬剛，再加上我軀體上的優勢和紅兒對他的剋制，才總算是將他抹殺……但我始終無法明白，為什麼邪神竟然會有黑暗屬性的力量種子，雖然我對上古時代沒有太多的了解，但至少知道黑暗玄力是神族排斥到近乎仇視的力量，根本不應該出現在神的身上。在所有關於邪神的記載與傳說中，好像也從未提到過他擁有黑暗玄力。」

  「……」金烏魂靈依舊沉默。雲澈從變得躁亂的空氣中，感覺到了震驚的情緒。

  雲澈繼續說道：「先前我在問及為什麼弒月魔君的魔源珠會和我的玄脈直接相融，你說過你也無法解釋，但之後，你有過一剎那的欲言又止，是不是……關於邪神擁有黑暗玄力，你知道些什麼？」

  他身具邪神的玄脈，又在毫無準備間忽然擁有了堪稱「禁忌」的黑暗玄力，他渴望著答案。

  「不，邪神擁有黑暗玄力一事，不要說本尊，就算是金烏神靈，也從來不知。在諸神時代，也從未有過類似的傳聞。因為能駕馭黑暗玄力，是屬於魔的能力，神縱然想擁有黑暗玄力都不能。本尊上次的欲言又止，是因為能將魔源珠融合的玄脈，本尊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那個玄脈擁有極強黑暗本源。沒想到……」

  金烏魂靈的聲音停止，似乎依然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也就是說，邪神在他的生前，一直都在隱瞞他擁有黑暗玄力的事實……也難怪，以諸神對魔的厭惡，如果被知道邪神擁有強大的黑暗玄力，一定會受到極大的排斥吧。」雲澈道，他當日在絕雲崖下得到黑暗種子后，便做出了這樣的猜想。

  「……」金烏魂靈卻是久久不言。

  「難道……不是這樣？」金烏魂靈的反應讓雲澈微微愕然。

  「……應該就是如此吧。」金烏魂靈淡淡出聲，雖然在極力掩飾，但依然透著些許的不自然：「邪神對金烏、鳳凰、龍神皆有大恩，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但縱然是他們，也從不知曉邪神竟擁有黑暗玄力……怕是整個上古時代，都無人知曉。」

  「能將力量隱藏的如此完美，普天之下，也唯有邪神可以做到……而且隱瞞了整整五十億年啊。」

  「五十……億年？」金烏魂靈口中的時間量詞讓雲澈驚然抬頭，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諸神時代的終結到今天，已有百萬年。對你們人類而言，百萬年是一個極其漫長的歲月，但對於諸神時代，卻不過是白駒過隙。」金烏魂靈道。

  「……你剛才是說，邪神活了……足足有五十億年？」雲澈驚聲道。

  他兩世的生命加起來，也不過五十多年，已讓他的人生比常人充實精彩的多。他無法理解，五十億年的時間，五十億年的生命……那是一種怎樣的概念？

  「他降生於混沌初期，他的壽命和神之時代一樣漫長，他見證了諸神時代的誕生、繁衍、興盛，又見證了諸神時代的覆滅。他的性格雖然孤僻怪異，但他所做之事，從來無愧於天地，毫無疑問，他不但是最強大的神，也是一個極其偉大的神，本尊雖然震驚於他竟擁有魔的力量，但亦理解他為什麼要將其作為一個秘密永久掩藏。」

  金烏魂靈的聲音在這時忽然變得肅然：「既然這是他封藏了整整五十億年的秘密，那麼，就讓它繼續永久的封藏下去吧。」

  「我知道，除了你，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連我擁有黑暗玄力的事，也只有已經死去的軒轅問天知道。」雲澈真誠的問道：「金烏魂靈，你能否多告訴我一些關於邪神的事？」

  「……」金烏魂靈又一次長久沉默，然後緩緩的道：「本尊從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強烈的探究之念，看來，意外尋得黑暗種子，讓你對邪神有了更重的好奇之念。」

  雲澈點頭：「畢竟，我繼承著他的玄脈和力量……我到現在，都有些茫然該如何對待身上的黑暗玄力。」

  「邪神已逝，諸神已滅，本尊絕不應該將神之秘辛訴之後世凡人……但你不同，你繼承著邪神之力，還如天意安排般發現了他在諸神時代都未曾為人所知的秘密，你雖無救世之心，但先屠弒月魔君，后滅軒轅問天，拯救了兩片大陸於危難，如此，本尊或是可以將所知曉的邪神之事訴說於你。」

  「但，你無需抱有太大的期待，邪神幾乎從不與他人相交，縱然是金烏真神，對邪神都知之甚少。本尊不過是金烏神靈的靈魂碎片，所知曉更是寥寥無幾。」

  雲澈點頭，感激的道：「感謝你的信任和慷慨。我以前偶然聽師父說過，邪神在諸神時代屬於很高層面的真神，又似乎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他在諸神之中，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不，他並非是很高層面的真神，」金烏魂靈糾正道：「而是最高層面的神靈！」

  「最……高？」雲澈深深驚愕。「很高」和「最高」，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五十億年前，混沌分成為了陰陽兩極，並在陰陽兩級的中心，孕育出了世間第一個生靈，那個生靈，被後世諸神稱作『始祖神』。」

  「始祖……神？」這是雲澈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或許，這個名字連茉莉都不知道。

  「始祖神是混沌孕育出的第一個存在，就連集陽極之力的『誅天始祖劍』和集陰極之力的『邪嬰萬劫輪』，都孕生在始祖神之後。作為混沌孕育的第一個生靈，她擁有著混沌最原始、最精純、最強大的力量，是絕對至高無上的存在。」

  「她的力量連接著整個混沌，混沌的力量，便是她的力量。混沌存在，她便永恆不滅。與其說她是由混沌孕生，不如說她其實就是混沌的意識。就像是一把劍，孕育出的劍靈一樣。」

  「……」雲澈嘴巴大張，獃獃的聽著……完全像是在聽一個虛幻到極點的遠古神話。

  金烏魂靈繼續講述道：「歲月流轉，她的意識越來越成熟，成為了擁有極高智慧的完整生命體。她創造了語言，創造了力量運轉與儲存的方式……也就是後世萬靈皆可修鍊的玄力，創造了可以將這種力量最大化的玄功……但，作為混沌唯一的存在，伴隨她的，卻只有永恆的孤獨。」

  「而她的身上連接和集中著混沌所有的生命氣息，她若存在，混沌之中將再無其他生靈的孕生。於是，在存在了短短千萬年後，她終於做出了選擇，讓自己消散，將生命氣息灑向混沌的各個角落，讓混沌從此可以自由孕生萬千的生靈——諸神時代，也由此而始。」

  雲澈不自禁的問道：「如果就此消散的話，後世應該不會知道有始祖神的存在。是不是他消散前留下了什麼？」

  「不錯。」金烏魂靈繼續道：「始祖神消散前，將自己的部分記憶留在八枚生命碎片上，最後，這八枚生命碎片隨著她的消散而散入混沌空間，四片落入了北混沌，孕育出了後來引領魔族的四大魔帝，四片落入了南混沌，孕生出了引領神族的三大創世神，以及……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