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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6章 藍極噩耗

  東神域,月神界。

  月帝寢宮,夏傾月安靜坐於一個幽紫玄陣之中。紫光縈繞之下,她本就絕美的容顏更添仙幻。

  這時,一個少女之影在她身前顯現下拜:「主人,憐月有事稟告。」

  夏傾月徐徐道:「有雲澈的消息了嗎?」

  「並無。」憐月道:「不過,宙天那邊傳來消息,大概半刻鐘前,宙天神帝與龍皇已驅艦前往一個名為『藍極星』的星球。」

  「……」夏傾月美眸睜開,一抹幽邃的紫光驟閃而過。

  玄陣的光華消逝,她站起身來,走向殿外:「傳月無極,命他隨本王出界。」

  「是。」憐月領命,但眸中卻閃過一絲疑惑。

  以往,月神帝外出,都是她,或者瑾月、瑤月隨行。她們三人貼身常伴月神帝之側,月神帝只需一個眼神,她們便可知其意。

  這次……竟是讓黃金月神月無極隨行?

  ……

  ……

  「茉莉,以後你就要跟著我留在藍極星。說不定,真的一輩子都不能再踏足神界。你……不會有意見吧?」

  「哼!你都已經替我決定,我又能怎麼辦?」

  ……

  「雲澈……你說,這個世界真的值得我如此嗎?」

  ……

  「邪嬰一人死,可得天下安,宙天神帝何錯之有!」

  ……

  咯…咯…咯……雲澈的牙齒越咬越緊,靈魂卻陷入越來越深的黑暗。

  黑暗之中,現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以及她微帶稚嫩的空靈聲音:

  「無心,你希望爹爹成為一個救世的英雄嗎?」

  「我不要什麼救世的英雄,我只要爹爹。」

  ……

  無……心……

  救世的英雄……呵,多麼的可笑。

  這時,黑暗的靈魂世界傳來一抹刺痛,隨之響起了千葉梵天的聲音:

  「影兒與本王一樣,修成了梵魂。而奴印,是種在梵魂之上……」

  靈魂像是忽然被萬千毒刺刺穿,瘋狂的掙紮起來……

  「無心!」

  他一聲驚喊,猛的坐起身來,冷汗浸滿全身。

  「啊!」

  耳邊傳來少女的驚呼聲,他快速抬頭,看到了女孩近在咫尺的玉顏。

  「雲澈哥哥,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激動的喊著,眸中淚珠盈動。

  他看到了水媚音,也看到了水千珩和水映月,他用力晃了晃頭,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劇痛:「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是被千葉影兒砸在他身上的空幻石送走……而,千葉影兒的玄力太過強橫,她掙脫壓制倉皇出手,本身又處在梵神神力崩解的狀態,因而難以控制,那枚空幻石在砸中雲澈,空間神力釋放的同時,也直接將他砸暈了過去。

  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被傳送到了哪裡。

  若非雲澈有龍神之軀,換做一個普通的神王,身體當場就會被砸穿。

  水媚音抹去淚珠,又伸出手輕拭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是有人給姐姐傳音,然後將你送來了這裡。你放心好了,沒有任何人發現的。」

  「……誰?」雲澈抬頭看向了水映月。他的黑暗玄力暴露,三大第一神帝公開站在他對立面,當世,能有幾人敢如此護他?

  「ta讓我不要告訴你。」水映月道,神色頗有些複雜:「只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醒來后,馬上去北神域,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雲澈的心緒無比之混亂,根本無法靜下心思考。

  水千珩開口,沉聲道:「既然醒來,就趕緊離開這裡吧。現在三方神域都在搜尋你的蹤跡,而這裡,是對你而言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你該明白這一點。」

  「雖然有些殘酷,但……現如今,北神域的確是你唯一的去處了。」

  北神域,那個同在神界,卻被稱作「魔域」的地方。

  雲澈搖晃著站起,雖然全身劇痛酸軟,但至少還能行動:「感謝收留,我這就離開。」

  他很清楚,此境之下,水千珩沒有將他交出,反而收留他,已是冒了極其之大的風險,他也絕不該再繼續留下。

  「你有匿影之能,足夠小心的話,也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你去吧,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了。」水千珩嘆一聲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因何事觸罪了龍皇?」

  昨日局面,他雖未在現場,但亦耳聞個七七八八。

  沒有了邪嬰的威懾,東域和南域的第一神帝藉助宙天一事立刻翻臉並不讓人驚訝。但龍皇……他竟也直斥雲澈。

  龍皇當年可是極為欣賞雲澈,還當眾欲收他為義子,引得天下震動。當初雲澈離開東神域那一年,也是留在龍神界,還深得龍后親睞,得修光明玄力。

  昨日之局,雲澈無論言語、行動再怎麼觸罪宙天神帝,但他畢竟救世在先,宙天神帝也的確背信,那時,只要龍皇站出來,都無需偏袒,只需公正一言,絕對足以直壓梵天與南溟兩神帝,後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但,他非但沒護,反而和梵天、南溟兩神帝一起共壓雲澈,之後的「號召」之言,亦分明是逼迫在場所有人都站到雲澈的對立面,將他置於一個無比諷刺悲涼的境地。

  三方神域的第一神帝共壓雲澈,其他人無論心中如何之想,明面上斷然不敢忤逆。

  昨日之果,宙天神帝為起因,而龍皇,無疑是最大的催動者。

  「我從沒有觸罪過他。」雲澈道,眼前晃過神曦的身影:「但我大概知曉原因。」

  「……」水千珩沒有再問,他手臂一揮,頓時,周圍整整十幾層水幕般的結界全部消失:「你去吧。」

  雲澈救了神界,所有人都欠他一條命,誰都沒有資格指責他,更沒資格追殺他……但,當掌控當世最強力量,最高話語權的人說他錯了,說他該死,那麼,他就是錯了,就是該死。

  龍神界、梵帝神界、南溟神界……神界排位前三的三大王界,他們在同一件事情上意志統一,那麼,無論那件事多麼荒謬,多麼可悲,都是不容逆的真理。

  自始至終,自古至今,這都是一個以力量為尊的世界。

  「雲澈哥哥,」水媚音拉過雲澈的手掌,傳來的卻是刺骨的冰冷:「你真的要去……北神域嗎?」

  「我會先回我的星球,」雲澈目光暗淡,聲音如將散的霧一般:「千葉影兒身上的奴印很可能已經解了,她知道我的星球,還有家人所在,我必須先帶走他們。」

  就在這時,水千珩忽然臉色陡變,一聲大吼:「你說什麼!?」

  雲澈、水映月、水媚音三人轉首,愕然看向水千珩。

  水千珩手點眉心,顯然是有人在向他傳音,大吼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是什麼時候的事!?」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那邊的聲音道。

  「……這麼重大的事,為何不早說!」水千珩怒聲道。

  「屬下已接連傳音十數次,皆無回應……」

  「~!@#¥%……」水千珩這才忽然想起,他為保萬無一失,在這裡打下了十幾層隔絕結界,不讓雲澈的氣息有半點泄露。

  而他自己這段時間也在結界之中。

  這麼多層強力的隔絕結界,很可能把傳音都給隔絕了!

  「雲澈!」水千珩猛的抬頭,沉聲道:「你出身的星球,是不是叫藍極星!?」

  「……!!」雲澈臉色驟變。

  雲澈的臉色變化,讓水千珩知道此事已再無僥倖,他沉聲道:「不能回去!一個時辰前,龍皇與宙天神帝已直奔藍極星而去,並且將此消息全面散開!」

  咔嚓!

  「你說……什麼!?」雲澈瞬間目眥盡裂,驟然攥緊的手指傳來近乎震耳的骨骼錯位聲。

  下一瞬,他已如瘋了一般爆竄而出。

  轟!!

  一股玄氣從天而降,將雲澈的身形死死壓下,水千珩身影一晃,手掌如山嶽般壓在了他的肩膀:「你要去哪?去送死嗎?你難道看不出,他們此舉就是為了逼你現身!」

  宙天神帝對邪嬰下陰手,他可以理解,甚至可以認同。

  但現在,水千珩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最重正道,極斥卑劣的宙天神界,為何會行這般以星球,以家人相逼的可恥手段!

  雲澈才剛剛拯救這個神界於厄難……太可笑了!實在太可笑了!!

  「放……開!!」雲澈全身青筋暴起,指節慘白,充血的眼瞳幾近炸裂……但,他怎麼可能掙脫的了水千珩的力量。

  「如果你還有丁點理智,就給我馬上滾去北神域!」水千珩惡狠狠的道。

  「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嗎!」雲澈字字帶血。

  「那也比你和他們一起去死強!」水千珩暴吼:「魔人的家人……你覺得他們會因你的現身而放過嗎!」

  「放開……放開!!」

  砰!!

  雲澈身上幾十根血管同時炸裂,血流狂涌,他面孔扭曲,音如惡鬼:「再不放開……我殺了你!!!!」

  他無法想象父母、女兒、妻子落在那些人手上的場景……一個畫面都無法想象!

  「在北神域乖乖待上幾千年,再談殺我的事!」水千珩非但沒有鬆開,反而壓製得更為劇烈。

  「爹爹,放開。」水媚音輕輕道。

  「……」水千珩一愣。

  「爹爹,放開雲澈哥哥,」水媚音雙眸淚光瑩瑩,卻是說的格外堅決:「求你放開他。」

  水千珩眉頭聳動,須臾,終是長嘆一聲,收起了壓在雲澈身上的巨力。

  雲澈狠狠一個踉蹌跪在地上,他重喘幾口氣,剛要站起,一個嬌軟的身體伏在了他的後背,雙臂前攏,將他輕輕抱住。

  「雲澈哥哥……」他的耳邊,傳來水媚音夢一般的輕音:「我知道,你那麼愛你的家人,那麼愛你的女兒,無論發生什麼,哪怕是要失去生命,你都一定不會放棄他們……這就是,我最愛的雲澈哥哥。」

  「……」雲澈身體發抖,咬牙欲碎,鮮血混著汗珠從他身上流溢而下,沾染著少女黑夜般的裙裳。

  「無論世人怎麼看你,雲澈哥哥在我心裡,永遠都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所以……求你……一定要活著……和所有你愛的人……都平安的活著……好嗎……」

  後背,冰冷血珠劃過的地方,多了一抹快速逸散的溫熱。

  雲澈緩緩抬手,碰觸向女孩的螓首……卻在最後稍一停頓,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緩慢而堅決的推開。

  他起身飛離,隨之遁月仙宮現出,在一聲可怕絕倫的氣爆聲中瞬間遠去。

  「……」水媚音手按胸口,閉上眼睛,輕輕的道:「求你一定要活著……」

  「父王,要去看看嗎?」水映月目視著雲澈離去的方向。

  「來不及了。」水千珩嘆聲道。

  遁月仙宮是神界最快的玄舟之一,琉光界的第一玄艦也斷然無法追及。此刻出發,到了那裡,無論什麼結果也早都結束了。

  水千珩仰頭,看著有些昏暗的上空,失神的低語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註定不可能被載入神界的歷史。」

  「我們見證了一個真正神子的降世,卻也見證了……神界最可笑,最恥辱的一段歷史……也可能是一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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