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旅程(二)
「司……司空大人。」
看到司空寒釗與他帶來的一眾維序者,紫袍老者臉色更是煞白一分,慌忙見禮。
司空寒釗一擺手,寒聲道:「不必多言,此間之事,吾已然盡皆知曉。」
「哈哈,原來是司空大人。」為首的黑暗玄者一聲大笑,走向前來:「早聞鎮御此地的維序者大人是同族故友,正欲拜訪,不曾想竟在今時……」
「誰與你是同族舊友!」
一聲怒喝,將黑暗玄者的腳步震停原地,司空寒釗雙目盈怒,手臂揮下:「將他們給我拿下!」
他身後的維序者身影急掠,攜著沉重的威凌,將十三個措手不及的黑暗玄者死死控住。
十三個黑暗玄者全部驚然失色,為首之人不敢強烈反抗,瞪目不解道:「司空大人,你……你這是做什麼?」
「哼!」司空寒釗怒聲道:「雲帝封帝之日,曾頒下嚴令,北域玄者與三域玄者需盡釋過往,不得相欺。你們身承雲帝重恩,卻大膽違逆雲帝律令,更口出狂言,污損雲帝與黑暗玄者之名!豈可饒恕!」
「不!不!我們視雲帝大人為天,豈敢有半分忤逆之心!」黑暗玄者大駭,慌聲喊道:「我們當年都曾追隨雲帝大人浴血而戰……司空大人,我們是同族,曾一起受三域欺凌壓迫,同氣連枝的同族啊!你怎可……」
「還敢狂言狡辯!」司空寒釗手臂伸出,一股神君威勢隨著他手掌的翻動猛然罩下。
咔嚓!!
「嗚啊啊啊啊!!」
那震耳如岩崩的骨裂聲,駭得紫玄門眾玄者都臉色煞白,那伴隨而起的慘叫聲,更是讓他們心臟久久驚栗。
司空寒釗這一掌之下,將十三個黑暗玄者的腿骨全部震斷。
他放下手掌,聲沉震心:「雲帝律令,不分尊卑,不分種族,無論何人違逆,絕不饒恕!」
「啊……嘶啊啊……」黑暗玄者全部癱跪在地,全身在巨大的痛苦之下爆汗如雨:「司空大人,我等……我等知錯……求……求看在同族之誼……饒恕……饒恕……」
「將他們打斷四肢,吊懸於維序署的城樓上示眾九日!敢求情者同罪!」
司空寒釗殘酷的命令之下,斷骨與慘叫聲再次響起,十三個黑暗玄者的臂骨也被齊齊摧斷。
後方,紫玄門的一些年輕玄者已是被駭得面無血色。先前對這十三個黑暗玄者恨之入骨,此刻,竟生出些許憐憫。
「拖走!」司空寒釗轉身。
「是!」兩個維序者以玄氣為縛,將十三個黑暗玄者如死狗般遠遠拖向懸吊示眾之地。
周圍鴉雀無聲,壓抑到窒息。紫袍老者鬍鬚顫動,內心更是激蕩難平,他向前一步,深深躬身:「司空大人,感謝……」
「不必言謝!」司空寒釗卻是猛一抬手,神態語氣依舊一片僵冷:「此為維序者分內之事,是雲帝大人賜予我們的使命。」
他目光轉過,寒聲道:「你們宗族之間利益之爭,縱毀族滅門,我們維序者也絕不會幹涉,你們也勿要在這類事煩擾我們。」
「但涉及雲帝律令……以這十三惡徒為鑒,你們皆好自為之!」
面對司空寒釗的威壓和冷言,紫袍老者非但沒有惶恐驚懼,反而長長吁氣,身姿更深的拜下:「雲帝救世之功績,縱萬古之後世亦不可忘。雲帝一統四域,更是四域之福澤。」
「今後,我們紫玄門定當以雲帝之命為天。眾位維序者大人若有用得著我們紫玄門的地方,我們定當……」
「不必!」
司空寒釗向後甩手,騰空飛離,瞬間遠去。
整個過程,強硬、霸道、利落到極點。
將維序者之姿無比之深的刻入每一個人魂間。
紫袍老者目光遙送了眾維序者許久,才猛的轉身,激動的喊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你們誰還敢說維序者的存在是包藏禍心,你們誰還敢說雲帝定會袒護黑暗玄者!」
紫玄門眾玄者中,一小半人愧然垂首。
「是……是晚輩無知愚鈍,小心之人。」
「以後誰再妄議雲帝和維序者,我定會全力斥之。」
「雲帝不愧是將四域王界盡數折服的無上帝王!這才是真正值得萬靈仰敬朝拜之人。」
…………
「這些維序者,真的好威風。」
目睹著全程的雲無心不自禁的一聲讚歎,隨之語調一轉:「但那些黑暗玄者,他們因父親的恩情才有了今日,卻做出這種有辱父親名望的事來,著實可恨!」
雲澈直罩遙遠空間的神識收回,神情間的意味頗為深長:「這一大片星域應該剛剛開始部署維序者。為了在最短時間內拔高維序者的聲望,消除這些星界對維序者本能的提防與排斥,這種『殺雞儆猴』,的確最為有效。」
「殺雞……儆猴?」雲無心愕然抬眸。
雲澈淡笑道:「只不過,『猴』是真的,『雞』卻是假的。」
雲無心短短思慮,便反應過來,她美眸轉向遠方,驚訝道:「那些黑暗玄者,他們是在……表演?」
「沒錯。」欣然著女兒的聰穎,雲澈繼續道:「在如今推行黑暗玄者與三域玄者忘卻前怨,不得互犯的律令之下,以維序者的立場,在三域範圍之內,表演一場『為三域玄者嚴懲黑暗玄者』的戲碼,要遠比『為黑暗玄者嚴懲三域玄者』的戲碼有效的多……即使完全一致的公正無袒。」
順著父親的話細細思索,雲無心心中逐漸瞭然。
加重兩族和平共處的警示,迅速豎立維序者威望,消除原有排斥,更可抹消三域玄者心中「曾為魔主的雲帝必定偏袒黑暗玄者」的潛在印象……
一舉多得。
「父親,這都是你暗中定下的舉措嗎?有一點……厲害。」雲無心眸光閃閃,心間對那十三個黑暗玄者的厭惡也轉為了心疼和敬佩。
斷骨、懸吊示眾,可都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這是你嫵仸阿姨慣用的手法。」雲澈道:「同樣的方法不可多用,尤其是相近星域。因而,不同但同樣有效的手法,她應該至少定製了千百種。」
雲無心在驚訝中啟唇,內心對池嫵仸的敬慕再度攀升。
「嫵仸阿姨真的好厲害。」她滿是崇拜的輕喃道:「父親,我可不可以經常去嫵仸阿姨那裡請教……會不會打擾到她?」
「沒有必要。」雲澈微微搖了搖頭:「你是學不來的。」
「啊?」雲無心不解。
雲澈抬眸看向遠方,語氣微帶惆悵:「手段只是其次,最核心的,是在不同的境地,不同的立場,面對不同的人該使用怎樣的手段。」
「她這一生所走過的路,所面對過的人心與人性,是世間其他女子永遠不可能比擬和想象的。」
「一個能只手控馭天下的帝后……要成為這樣的人需要經歷什麼,我希望你永遠都不需要知道。」
「……」雲無心靜默了很久,父親的話,她大概聽懂了。
「走吧!」雲澈飛向前方。
「去哪裡?下一個星界嗎?」雲無心跟在了父親身後,速度比之初入神界之時,已是快了太多。
這趟旅程之中,雲澈每天都以大道浮屠訣和生命神跡為雲無心淬體,並輔助她修鍊。
由這個神界之帝在側,雲無心雖並未付出太多努力,但玄道進境之快,已遠非其他同境玄者可以奢望。
沒過太久,雲澈便停了下來。
下方,是這個星界的維序署所在。
那十三個被斷骨的黑暗玄者已被高高的懸吊於城樓之上。
十三股強大的神王氣息,深深震顫著所有人,告知著他們違背雲帝律令的下場,更讓他們清楚的看到維序者的強大、公正、嚴苛——即使這裡的維序者統領亦是黑暗玄者。
這般場景,比任何規正、勸導的言語都來的震心和有效千百倍。
十三個黑暗玄者被細長的鋼索懸吊著,畫面凄慘到讓人不忍多視。
他們雖被斷骨,但以他們的神王之力,隨時可以掙脫。但在他人看來,維序者的威凌之下,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膽量。
雲澈身姿沉下,他未現出身影,面對他們淡淡發聲:「委屈你們了。」
十三個身體倒懸,宛若僵死的黑暗玄者如遭霹靂,同時雙目瞪大,在極度的震驚、激動和難以置信下變得恍惚的視線中,他們看到了雲澈短暫閃現的身影。
距離他們只有十步之距。
那一瞬間,他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的顫抖,每一滴血液都如沸騰了一般失控的悸動。
「魔……雲帝……雲帝大人!」
相比於雲帝,他們更傾「魔主」之名。
因為「雲帝」統御四域,而「魔主」只屬他們北神域,只屬他們黑暗玄者。
「不委屈……相比雲帝大恩,我們這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
他說話之時,滿目盈淚。
得魔主臨近,得魔主慰言,別說這點委屈,他縱然此刻萬死,也已無悔無憾。
「為雲帝,為北域粉身碎骨,唯有萬幸,何來委屈。」另一個黑暗玄者顫聲道。
黑暗玄者對雲澈的忠誠和敬仰,遠遠非其他三域可比。
雲澈向他們點了點頭,回身離開。
此刻,被斷骨的十三個黑暗玄者別說屈辱,幾乎連半點傷痛都已感覺不到,太過強烈的激動在逐漸褪去之後,他們心中所凝的,唯有為魔主效命的無悔與傲然。
雲無心與雲澈並肩飛行,她不斷轉眸,很認真的看著父親的側顏,一次又一次。
「我臉上被你偷偷畫上東西了嗎?」雲澈忽然轉頭對上她的目光,冷不丁的道。
雲無心眉梢一彎,嬉笑道:「忽然覺得,我真的好幸福。因為,我有一個可以崇拜一生的父親。」
一瞬的現身,短暫的言語,便將明明遭受巨大委屈的黑暗玄者感染到那般地步。
她習慣了他父親的角色,所看到的,也一直是他作為父親的樣子。而這趟旅程,她才一點點真切感知著父親還是一個俯世的帝王。
「emmm……」雲澈一臉的讚許:「這種想法一定要好好保持。」
「嘻嘻……父親,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十方滄瀾界,我和你說起過的一個南域王界。王界的氣息會需要適應一段時間,你要做好心理准……」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的姀~妃~在的那個王界!」
「……」
「我現在覺得,能成為父親妃子的人,都一定非常的了不起。父親,你直接帶我,我想要快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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